第182章 爹爹!

第182章 爹爹!

季斂暢飲了好幾口,看着易隨,又壞心眼地拿了筷子沾了酒水,往他嘴裏放。

「想不想嘗嘗酒是什麼味兒?」

易隨嘴巴里塞着鹵鴨腿的鴨肉,嘴巴油潤,眼睛撲閃着好奇看季斂,含糊不清的說道,「想~」

易鳳棲還沒喝幾口,聽到易隨大膽的話,哂笑一聲,倒也沒有想着去攔着他不讓他喝。

周鶴潛也沒有攔着。

小孩兒自然不能喝酒,易隨作為一個男子,日後必然要會喝酒的,季斂只是沾了那麼一點兒,不算什麼。

易隨努力將口中的鴨肉給咽了下去,啊嗚一口將季斂伸來的筷子給咬住。

嘗到一股略微生澀的味道,易隨沒有嘗過,也描述不出來是什麼,只呸呸呸了好幾聲,噘着嘴,「一點都不好喝。」

季斂哈哈的笑了出來。

易隨不和他坐在一起了,從椅子上下來,跑到他娘親那裏。

「娘親,我想吃那個!」

桌上放着時令季節的螃蟹。

易鳳棲便將他抱起來,放在一旁,幫他卸螃蟹肉。

易隨小腳在桌子下面一擺一擺地,等着他娘投喂,努力伸着自己的小肉手夠易鳳棲方才喝的東西。

周鶴潛坐在易鳳棲的左側,易隨在右側,他看着易隨的動作,說道,「歲歲,那個你不能喝。」

易隨已經將杯子對準了自己的小嘴,咕嚕喝了一口。

接着,易隨就發現這裏頭的玩意兒是剛才季斂讓他嘗的酒,他白凈肉嘟嘟的小臉上立刻皺了起來,伸着舌頭倒吸涼氣,「辣辣辣!」

「娘親!辣!」

「活該。」

易隨嚷嚷叫着,眼睛都辣紅了。

易鳳棲手中拿着一個勺子,勺子裏放着蟹肉,被她塞入易隨張開的嘴裏。

「噗哈哈哈!!」季斂捧腹笑了出來。

周鶴潛也忍俊不禁,眼底夾雜了些微笑意。

易隨嘴裏全是肉,但酒勁兒上來得極快,沒一會兒他的小臉就變得通紅,惺忪着葡萄似的眼睛看在座的三個大人。

然後他歪歪扭扭地從椅子上又下來了,直奔周鶴潛。

「抱抱!」易隨張開小手對周鶴潛說道。

周鶴潛看了一眼易鳳棲,覺得他不太對,然後將易隨給抱了起來。

等周鶴潛摸到易隨的臉蛋兒時,才發現這小傢伙竟然喝醉了。

易隨在周鶴潛的懷裏扭來扭去,跟個小團鼠似的。

「奇了怪了,明明我才是他的表大舅,歲歲這小傢伙不來找我去找你這個后爹?」季斂又喝了一口酒,十分嫉妒地說道。

周鶴潛:「……」

「爹就是爹,何故加個后字?」

周鶴潛瞪了他一眼,控制住不斷動彈的易隨。

易鳳棲不着痕迹哼笑一聲。

「他親爹是誰你都不知道,還不是后爹。」季斂的視線落在易鳳棲身上,想了想,又挪動了位置,坐在方才易隨椅子上,神秘兮兮的說道,「你告訴我易隨他親爹是誰,我保證誰也不說。」

「跟你說了你也不認識。」易鳳棲將蟹腿內的肉給剔出來,送入自己口中,聲音懶洋洋的,「我看你是想當爹想瘋了吧?」

「我再有三個月就能當爹了。」季斂眉飛色舞說道,「大夫說我娘子這一胎像是女娃,想想日後能有一個閨女喊我爹,我樂得都找不着北。」

「就是我娘和我娘子,她們準備了許多孩子穿的衣服,堆得到處都是,麻煩得很。」

「表妹,要不你給我娘子傳授傳授怎麼帶小孩兒?她肯定能聽得進去。」

季斂眼底帶着對未來孩子的期盼,話又多又碎,半是嫌棄,又是炫耀。

周鶴潛聽到是個閨女,不由得看了一眼懷中的歲歲,眼底不禁有些可惜。

要是歲歲是個閨女就好了。

易隨拱了半天,才在周鶴潛懷中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

剛剛回過身,就聽到他表大舅說道,「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聽我孩子喊我爹。」

易隨迷瞪了許久,仰頭看向周鶴潛,奶呼呼地喊道,「爹!」

周鶴潛渾身一震。

易鳳棲側頭有些驚訝地看着易隨。

這聲音清脆又響亮,震得在場所有人都驚住了。

季斂喝得也有些上頭,不禁笑道,「歲歲,我說的是我的孩子,可不是在說你。」

易隨這還是第一次喊別人爹,甚是覺得新奇,瞪眼看着周鶴潛,一遍又一遍地喊道,「爹爹!爹!爹!」

周鶴潛的心尖被他喊得都有些發顫了,眼眶微紅,清絕的面容上露出令人驚艷的笑容。

易隨也許並不明白他喊這一聲爹爹意味着什麼,可這句話卻是喊到周鶴潛的心口。

不管歲歲是男是女,都好得很。

「乖歲歲。」

周鶴潛摸了摸他的腦袋,聲音溫柔輕和。

易鳳棲看他深受感動的模樣,也有些感同身受。

她剛剛奪回自己身體時,易隨看到她都避之如蛇蠍,最後還是她救了他,歲歲才開始依賴她。

季斂坐在一旁,看着他們三人,不經心的說道,「你們仨看起來,還真像是一家子。」

「遲早都會成為一家。」周鶴潛抱着易隨,如畫的眉眼微垂,篤定說道。

「也是。」

聖人都下旨賜婚了,他們怎麼可能不會是一家人?

季斂歪歪倒倒的走到周鶴潛身邊拍着他的肩膀,說道,「王爺,你……你一定要活着回來。」

「我……我和陸知堯都看得出來,那些人是在算計你,他們……他們肯定會在戰場上對你動手,你……」季斂打了一個嗝,滿口的酒味,「你一定要小心……」

周鶴潛聽完他的話,點點頭,「我都明白。」

「表哥,你喝醉了。」

易鳳棲提醒他,她走到花廳外,讓人去備了馬車。

季斂哈哈的笑了出來,「大長公主那個老虔婆至死都翻不了身,你娘的大仇得報,此等大喜的日子,自然要多喝幾杯。」

易鳳棲心情也好,唇翹了翹,又陪他多喝了兩杯,這才送季斂回去。

看着他坐着馬車離開了易國公府前的大街,易鳳棲這才回去。

這會兒的周鶴潛看易隨就跟看眼珠子似的,親自抱着他去休息,易國公府上的人垂着眼睛,一副沒有瞧見周鶴潛的模樣。

易鳳棲從外頭回來,就看到周鶴潛坐在易隨的房裏床榻上,幫易隨掖着被角。

「睡著了?」易鳳棲側頭問道。

周鶴潛眉眼清淺,點點頭,「他今日喝了點酒,方才在我懷裏時就昏昏欲睡了。」

他又看了一眼易隨,這才將視線收回來,抱住易鳳棲的腰,聲音有些悶,卻難掩激動,「我今日當真是太高興了。」

「因為他喊你爹了?」易鳳棲看着他帶着玉冠的頭頂,笑眯眯的說道。

周鶴潛應了一聲,將她抱得更緊了些,「我知他今日是喝了點兒酒,才喊出爹爹,或許他連爹爹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

周鶴潛的聲音發澀,「但我還是覺着高興。」

「以後你會聽到更多。」易鳳棲抬手捏住他的耳朵,捻了捻耳垂。

周鶴潛眼底多了笑,「是。」

易鳳棲帶他從易隨的房間出來,二人朝和王府一牆之隔的地方走去。

「明日什麼時候啟程?」

「午時。」

易鳳棲點了頭,淡定說道,「那行。」

「去送我嗎?」易鳳棲的眼中帶着期待。

「你想讓我去送?」

「嗯。」

易鳳棲散漫笑了一聲,「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豈有不去送你的道理?」

周鶴潛將身上的披風攏了攏,看着她認真道,「明日送行之人許會很多,你不必往裏頭走,遠遠瞧着就行了。」

「我不在國都,你萬事小心,莫要與他們硬碰硬。」

他一字一句地叮囑着,說到最後,心中翻湧起濃烈的不舍,酸澀說道,「不要因為我不在,你便尋其他……男子玩樂。」

易鳳棲抬眼看着他。

夜色濃烈,月牙掛在天空,泛着不大亮的光,只有淺淡的燭火路燈,映襯着他芝蘭玉樹的模樣。

猛然間,易鳳棲拉住他的披風,強制性將他扯得彎下了腰,貼在他的唇上,發了狠勁兒。

周鶴潛被磕得唇內有些痛,卻又不捨得鬆開。

今日之後他不知要什麼時候才回來,連見都沒有法子見她。

一想起這個可能,周鶴潛便將她緊緊摟在懷裏,微微張開了唇,任由易鳳棲為非作歹。

半晌之後,易鳳棲才鬆開他,說道,「我可不會為你守寡,明白嗎?」

周鶴潛呼吸一滯,隔着衣服,在她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眼眸猩紅,「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

她只能嫁給他。

十月三日,大吉之日,宸王周鶴潛被封河西元帥,領兵十萬,前往靈矩關,鎮壓北戎。

午時艷陽高照,周鶴潛身下一匹紅棕駿馬,身上穿着將近幾十斤重的盔甲,他從未穿過這般中的盔甲,原本清雋出塵的謫仙,此時此刻更像是一個俊美無儔的將軍。

可他尚未經歷過戰場殺伐,而顯得有些壓不住這一身氣勢。

周鶴潛並不在意,他辭別聖人,騎着馬遊走於長街之上,身後是驃騎將軍,定武將軍等一眾大將,以及千名千戶。

兩邊百姓皆跪伏於地,送別宸王。

樓閣之上,易鳳棲坐在靠窗的位置。

周鶴潛身穿戰甲,腰掛佩劍的模樣格外惹眼。

易鳳棲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也不知是不是似有所覺,周鶴潛抬首扭頭看了過去,與易鳳棲的視線對上。

就想以往的無數次對視,二人皆無言,默契的將視線挪開,各自分別。

長史站在國都城門口,聲音雄厚,「河西元帥!啟程!」

「咚!咚!咚!」

三聲悠遠響徹整個國都的鼓鳴在人心中不斷傳響。

所有人都清楚,宸王這是離開了國都,朝戰場所在的方向而去。

周鶴潛最後看了一眼國都,夾緊馬腹,帶領千戶朝靈矩關所在的方向而去。

易鳳棲從閣樓離開后,便要回易府,路過點心鋪子,她下了馬,打算去拿些點心給歲歲吃。

剛剛走進去,易鳳棲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將這些都包起來,我兒子最喜歡吃這個。」

尖酸又高傲的女聲無比熟悉。

易鳳棲抬眼一看,眉頭挑了起來。

「呦!小姐您來了!」夥計瞧見易鳳棲,眼前亮了起來,立刻走了過去,含笑說道。

李趙氏與她的兒媳李錢氏聽到小姐這兩個字,不約而同的側頭看過去。

這一看,就和易鳳棲的似笑非笑的眼眸對上了。

今時不同往日,李趙氏與李錢氏身上的衣服換成了綾羅綢緞,連頭上也帶起了金銀首飾,渾身上下都透着四個字:全是金錢。

「竟然是你。」李趙氏眼底帶了些狠毒與厭惡,「你來這兒幹什麼?」

「來點心鋪子,能幹什麼?」易鳳棲下巴點了點,隨口回了一句后,就對夥計說道,「老三樣。」

「明白明白,小人這就將點心給您包起來,特意給您留着呢。」夥計點頭哈腰的說道。

「掌柜的,分明是我們先來的,你卻先招待她,這般狗眼看人低其他人知道嗎!」李錢氏大聲嚷嚷道。

鋪子裏還有其他客人,能來這兒買點心的,大多數非富即貴,自然也認識易鳳棲,聽到李錢氏的嚷嚷聲后,便直接皺起了眉。

這鋪子就是易家的,人家掌柜的先招待東家不是理所應當?

偏生這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出來的野富人,這般不懂規矩。

李錢氏看不出那些人嫌棄的是她,還以為她們厭惡的人是插隊的易鳳棲,頓時腰背更挺直了些。

「你若是識相,就該往後退,而不是舔着臉皮趕上來!」李錢氏仰着脖子,那用了太多粉而導致脖子與臉皮壓根不是一個顏色,中間的分割線相當明顯。

易鳳棲似笑非笑的,「李錢氏,聽說你那小叔子升了官兒,如今已經是從四品的詹事府少詹事了?」

詹事府是太子內臣,相當於太子一系的政黨。

李錢氏哪裏知道少詹事是什麼意思,她只知自己小叔子如今厲害異常,經常初入東宮,成了太子的親信。

這太子可是日後的皇帝,以後太子成了聖人,那李少清的身份不就水漲船高,指不定能當個首輔呢!

「你知道就好,還不趕緊往後靠靠!」李錢氏趾高氣揚的說道。

易鳳棲唇角帶笑,「我若是不靠呢?你又能那我怎麼樣?」

李趙氏怒道,「你在這兒耍橫?小心我讓我兒子回去向太子告你的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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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他總想父憑子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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