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舅舅,你懂的
問及了家裏長輩的態度,會意的大姑娘頓時扭捏起來,左大腿摩挲着右大腿,右手指掰着左手指,勁力大得讓圓圓的臉蛋上面,紅彤彤的成了一片晚霞,半響,才聲若蚊蠅地出口:“我還沒說...媽媽可能知道...”
一副瞭然模樣的康絲麗,絲毫不懷疑弟弟吸引異性的強大魅力,只是,愛慕之人中,敢膽大追上門來的姑娘,還是比較少見的,尤其是弟弟“呆”住了的那兩三年,更沒人會來自討沒趣了。
這般湊巧,弟弟“長大”了,偏偏就她頭一個遇着了,倒也是她的幸運?
“哦...你是什麼時候,看上他的?”康絲麗輕拍着婁曉娥的手背,想讓她放鬆一點談話。
早在上月,康絲麗心裏也有了思量,想着既然弟弟的“擇偶觀念”正常了,那麼老康家的男人,娶妻生子、傳宗接代的任務,他也該背起來了。
眼下,十分碰巧地送上門來了一個“試驗品”,正好試試自家的弟弟,是否真的恢復正常了。
反正最後,這事兒,還不一定成呢。
......
大雜院裏,雖然偶有家裏長短的糾紛,但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穹廬之下,人間萬象。
康思傑抱着快快樂樂的小人兒,穿過了垂花門,踏入了正院。
想要去串門。
西廂房的門帘子翹起來了,緊接着出來一個面色陰鬱的矮胖人士。
“囡囡,給張大媽問個好。”康思傑見了,出於禮貌,又讓小丫頭學習叫人了。
“張大媽好。”小丫頭喊了起來。
到現在為止,小丫頭還是很懂事的。
心裏不太想搭理人的賈張氏,用了皮笑肉不笑地態度回應着:“噯...囡囡好,有空過來玩啊...”
“張大媽,要出去啊?”康思傑見賈張氏手裏挽着個竹籃子,便多說了幾句。
“哎,小康,這大冷天的,哪個想出去受累啊!我這不是沒法子了不是?家裏的媳婦躺在床上,是幫不上一點兒忙,剩下一群小的,又不頂用。這家裏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的活,都要靠我這個上了年紀的孤老太婆忙前忙后,那是一刻也沒有休息過,想想我怎麼會這麼命苦啊...”趁機,賈張氏的臉面立即變色,彎腰扶膝,大喊大叫,大倒苦水,口若懸河。
康思傑和小丫頭對視了一回,面面相覷。
“舅舅,瞧您,多事了吧。”小丫頭的眨巴眨巴的大眼中,傳遞過來一小道信息。
“囡囡,舅舅也不想鬧成這般大的,其實舅舅也是無辜的,還得麻煩你出個主意,大夥早早脫身才好。”康思傑的眼皮,在瘋狂閃爍。
“主意倒是有,不過...”小丫頭飄過來一個“你懂的”眼神。
“都依你,都依你!”康思傑表示義無反顧、在所不辭。
呵呵,小丫頭,講故事嘛,舅舅是一把好手,只怕你聽得膩了。
“舅舅,我想尿尿!”小丫頭喊了一聲,開闢出一條大道來。
賈張氏的聲線,戛然而止,繼而內心忿忿不平。
不懂事的小丫頭,本大奶奶還有好多話沒說出來呢,就被你破壞掉了?!
“尿尿?好好好...噯,真對不住了,張奶奶,我先送孩子回屋一趟,不打擾您了,回見了您嘞!”如同得了聖旨一般,康思傑抱實了懷中的大功臣,大步轉小跑,一溜煙兒就不見了人影。
留下院中站立的嘴碎之人,和在屋裏窗戶上看戲的群眾。
“呼!”踏上屋子的台階,康思傑吐了一口長氣。
“咯咯!”不知個中利害的小丫頭,倒是笑得挺歡實的。
“姐,囡囡說想尿尿!”康思傑掀開了門帘子,就喊。
進屋正好看到床邊坐着的兩個女人,頭挨頭,手拉手,不知在嘀哩咕嚕地說些什麼。
嘿,別成了好姐妹吧?!
出去才一眨眼功夫而已!
女人,搞不懂!真心搞不懂!
康絲麗聞聲站了起來,留下看似獃頭獃腦的女青年,垂低着小腦瓜子,又不知在想什麼“陰謀詭計”!
哼,早知世事走向的我,遲早叫你快快脫粉!
把小丫頭遞給姐姐后,康思傑就出了屋子。
雖為舅舅,但不到緊急情況,作為男同胞,該識趣地迴避。
低眉垂眼的婁曉娥悄悄地窺視着男人的腳步,見人走出去了,才鬆緩了一口大氣,繼而又用出一副傻裏傻氣的模樣,痴笑地看着小丫頭。
幸而小丫頭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
不然,康思傑的房裏,定能留下一灘童子尿。
辟邪。
鄭彪回來了,帶着冬日裏,堆積在衣服裏面,難以散去的一股味道回來了。
“姐夫,”在屋檐下的康思傑,攔住了他,示意說會話,問道:“現在廠里的下水,你一天有多少定量?”
定量,屠宰行業里不知何時便有的潛規則。
員工以極其優惠的內部價格,購買豬下水。
至於是不是只有下水呢?知情人康思傑表示,不便透露。
但,為保證廠里人人有份,送到屠宰場的豬多,定量就多。豬少,定量就少。
“噯...”鄭彪先是高興地應了一聲,說道:“現在殺一頭豬,有1斤下水...昨天我殺了五頭豬,就有5斤下水!怎麼,弟...弟,你想吃什麼,跟姐夫說就完了!”
這5斤,你自個得吃進去3、4斤吧?
“沒...剛才對面那家人,說想請你們在冬至過來的時候,帶點下水賣給他們...”康思傑解釋道。
“呸!好膽,孫子!”朝着對門,鄭彪罵罵咧咧的,像是要動手。
康思傑趕忙拉住了他,免得他真沖了過去。
“那孫子,去年他們求到你姐身上,也說是過節了,帶點下水賣給他,你姐想着你和他對門,鄰里鄉親的,也就答應了。我就帶了2斤多的下水,算2斤了給他家。嘿,那孫子,啰里啰嗦地不算,當老師了還斤斤計較的,把綁紮串起來的繩子解開了,再稱重量,說是看看有沒少了!要不是你姐開口,我就一把將肉,扔他腦袋上了!”
“這孫子,倒也有膽再捋虎鬚!”鄭彪吹鬍子瞪眼地罵了一通。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三大爺不敢出面。
而自己毫無記憶,是因當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懶得出門去看熱鬧吧。
“咦?弟弟...你不是說冬至那天,你到我家過節嗎,怎麼說我們過來?”鄭彪疑惑地問起。
鄭彪有些忐忑,要是弟弟反悔,媳婦可別把氣撒在我身上,才好。
“是到姐夫家去過節。所以我就跟他們說帶不了下水了。”康思傑點點回應。
“舅舅,進來!舅舅,進來!”裏頭的小丫頭,在呼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