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江嫿再如何力盛,也抵不過幾個嬤嬤按着,不得動彈。戒尺才落一下,背上立刻火辣辣的疼。嬤嬤手下力道又緊,衣裳貼着肌膚摩擦,痛得她立刻淚眼盈盈。
澤靈數次想阻攔,都被她們一把掀開,像扔一塊抹布似的扔到一旁。她求誦經的師太,師太毫無反應,只好跪行到掌事嬤嬤面前,啜泣道:“嬤嬤,我們知錯了。抄經、不許吃午膳,您說什麼我們都認罰,請您不要再打了。”
“哼,若是高高揚起,輕輕放下,往後你們犯錯還何懼之有?左不過打量着我會心軟,求個情便是了!”
澤靈央求無果,戒尺帶起的風聲凌厲,每落一下,疼痛加倍。江嫿的呼喊聲逐漸微弱下來,她咬咬牙,隻身撲到江嫿背上,任由戒尺抽打在自己腰背。
“走開,你快走開!”江嫿牙縫裏恨恨地擠出幾個字,怒視着嬤嬤:“若郡主落下什麼頑疾,你就當真確認,躲在陵墓里,柔淑長公主不能尋你麻煩?”
提及“郡主”二字,師太轉動佛珠的手忽地停了下來,身子一怔,轉過頭命眾人住手。聲量雖小,卻堅定、不容反抗。
這下,大家都急急停手,包括管事嬤嬤在內,縱使有疑惑,卻也不敢質問。
看來,在這個內陵里,師太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師太托着澤靈的下巴,讓她抬起頭。雖因疼痛而有些扭曲,可眉眼、唇角,無一不與柔淑長公主極為相似。
而長公主,又是太后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
於師太而言,主子故去十年,若不是知曉皇帝與太后不睦、擔心主子逝后無人誦禱,她早一杯鴆酒隨着太後去了。
此刻,她捧着澤靈這張臉仔細端詳,眼裏隱約閃出淚花。
“實在是像……”
澤靈能像的人,就那麼幾位。再結合師太的地位,只肖一刻,江嫿便猜到了身份,顫聲問道:“師太可是當年壽康宮的掌事何姑姑?”
“何氏,已是前塵了。”自從認出澤靈,她的語氣便有了些暖意,不再像一個冷冰冰的機器:“貧尼了塵。”
江嫿頷首,客客氣氣喚了句“了塵師太”,卻暗道:一見故人,喜上眉梢,如何了塵。前塵舊夢,這姑姑是放不下的。若我告知太后之死有疑雲,她或許會出手相助。
思忖間,了塵師太又端正跪好,淡淡喚道:“周嬤嬤。”
管事嬤嬤不敢耽擱,忙躬身應道:“老奴在,師太有何吩咐?”
“她二人儀容不整,冒犯太后,該打的戒尺也打完了吧。”
管事嬤嬤不怕外頭來人報復,卻怕極了有權利處置她、一樣終身留在此處的了塵。
“是是是,既然打了,這事便過去了。”
了塵看着佛像,言語又回到了從前那副沒有生氣、像一撮死灰的樣子:“就這麼過去了?”
這一問,不僅管事嬤嬤糊塗,江嫿和澤靈也懵了。難不成,還要繼續罰她們?
沒等她們想多久,了塵師太開口道:“作為管事嬤嬤,手底下守靈人瀆職,這失察之罪,你難辭其咎。”
周嬤嬤忙跪了下來,求饒道:“師太恕罪,老奴……老奴今日才頭一回見着,日後一定嚴加管教,請師太開恩。”
方才還說不許求情,現在卻替自己開罪。江嫿剛要出聲拱火,就被澤靈攔住,在她耳邊低聲道:“咱們安安靜靜地等着就好,母親說了,何姑姑最疼她。我挨了打,絕不會草草了事!”
果不其然,了塵闔眼,面上雲淡風輕:“今日饒了你,來日任誰失察,都能一帶而過。來人,按住了打。兩位女君挨了幾下,周嬤嬤雙倍領罰。”
“不要……師太,師太饒命,啊——”
“活該!”江嫿低聲幸災樂禍,察覺到了塵在側眼瞧她,便立刻規規矩矩地跪直了。
有師太在,周嬤嬤縱使再不喜歡她,也不能像今日這樣明着找茬、加以為難。
方才周嬤嬤動手打得太狠,二人都疼出滿腦門的汗。了塵忽地停了誦經,不悅道:“衣冠不整,如何侍奉太后。你二人且回去洗漱一番,午後再來補上。”
“是。”
走在路上,江嫿鬆了口氣,挽着澤靈的胳膊,兩人邊齜牙咧嘴,邊對視樂呵。她突然想到:“午後再去,那豈不是沒有午膳了?”
“沒法子,何姑姑罰周嬤嬤,罰的是教察不善。咱們有錯,她也不能明着偏袒。”末了,江嫿腦中閃過一個想法,恍悟:“咱們是有午後小憩的,何姑姑讓咱們避着人去,定是開小灶!”
這麼開心的一蹦,又扯着身後傷處,她嘶哈着抽氣,澤靈哭笑不得:“你這人,挨了打還能笑得出來?”
“沒辦法,挨都挨了,是哭是笑,半點加快不了它恢復速度,那我何必苦兮兮地讓自己鬱悶呢?”
況且,何姑姑是太后近侍,關於院首毒害一案,她或許知道很多旁人不得知的細節。
況且,何姑姑是太后近侍,關於院首毒害一案,她或許知道很多旁人不得知的細節。
這般想着,她熬似的挨到午後。這會兒大家用了午膳,都回房修正,唯了塵師太靜侯在殿中。二人正欲問安,了塵卻讓澤靈侯在外頭,要江嫿獨自進去。
“難不成,她是怨我不服管教,連累了郡主……”
師太有命,二人不得不從。江嫿心中忐忑,戰戰兢兢地走了進去。
“你靠近些。”
“是……”
咫尺之間,寒光一閃,江嫿被一把匕首抵到牆邊,連驚叫聲都未來得及發出,就被了塵扼住喉嚨,不能出聲。
“郎嫿,你還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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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回來了回來了,實習捅出天大的簍子(嘆氣),忙着(協助倒霉的上司)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