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話·悲慘世界(二)
經過一番波折,鄭文搬到了一個僅僅十平的出租屋裏,裝修是原素風的,不掉灰的牆壁是這座建築對鄭文最大的溫柔,鄭文的私隱僅限在這個房間裏,衛生間是他這一層樓的人公共的,浴室也是。
“靠,這都還要三百一個月,我尼瑪還不如睡橋洞!”鄭文坐在床上一陣嫌棄,轉念一想卻只是嘆了口氣,“mua的,可惜沒錢啊。”
鄭文當天就開始了找工作,后一天就成了愉快的打工人,他進廠了。
一天在廠里十二個小時,一天賺一百。
鄭文現在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當時怎麼樣挺過來的,直到發工資前他身上只有不到五百塊,於是他每周去一趟菜場,買點青椒,買點土豆,一捆挂面,借用鄰居的煤氣灶,每天吃兩餐,晚飯不吃,平均一周在吃飯上只花五十。
廠里有不少和他歲數差不多大的人,他們的頭髮髮型和顏色更多,不少打了耳洞,身上紋着些讓人不理解,可能他們自己也不理解的文字或圖案。
上了些歲數的,喜歡在吃飯時一起嘮嗑,天氣熱他們會脫下衣服,光着膀子,嘴裏談的卻有什麼俄羅斯或美國,有什麼“你要我就直接打過去,充其量就一個省還不能拿下了?”
鄭文終於窮過了,同時他認識了一群窮朋友,這次他的心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這些窮朋友有些習慣是鄭文抵觸的,他們抽煙,他們喝酒,晚上有的會去打牌,有的會去唱k,有人嚼着檳榔,有人和異性簡單的了解后就進行僅一晚的深入交流,為她的經歷感到悲傷,在她離開時給她一筆錢生活。
他們會在抽煙喝酒的同時勸誡鄭文不要沾上,他們會在輸錢后告訴鄭文不要沾上,鄭文在記錄靈感的筆記本上寫下了一句話:“仗義多是屠狗輩”,同時他有了一個夢想,要寫出一本反映這群人的書,或者說反映所有人的書。
不過鄭文還是沒在這乾的太長久,畢竟他感覺太累了,四個月裏沒有一天的休息,半天時間在廠里,用來吃飯休息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
“呼——”離開廠的這天鄭文感到如釋重負,這次他攢下了將近一萬,但他沒有再玩,離開廠子也只是因為太累了而不是想偷懶了。
當天他就又開始找工作了,成功黃袍加身,他又幹了三個月外賣。
剛開始他因為不熟悉路,一天賺到一百都算是老天保佑了,每天風雨無阻,日積月累后鄭文終於能穩定每天賺到一百二以上了,然後春天的一場雨打垮了他。
鄭文感冒了,還有點熱度,於是乎鄭文拖着疲乏的身體在醫院走廊里來回走着,躺着座椅上待了兩個小時等待核酸的結果,掛上了吊瓶后鄭文才終於能徹底放鬆了。
雖然挺迷糊的,但鄭文還是記住了那個連着三針扎歪的實習生,倒不是記仇,相反,她看鄭文一個人而且不舒服,有事沒事就來鄭文這瞅瞅,吊瓶快沒水了她就守在鄭文邊上,等待輸完就幫他換掉,可惜鄭文太累了,累到甚至沒能吐出一句謝謝。
鄭文沒再見過她。
關於之前的經歷,鄭文只能想到一句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