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最終之戰(二)
伴隨着兩塊大屏幕都完全黑屏,舞台上的一百台儀器逐一從台下升起,重新亮了起來。
“感謝大家參與本次的遊戲。”“諾亞方舟”的聲音在展廳中響起,“我玩得很開心,不知道各位感覺如何。”
不等外界心急如焚的觀眾對自己破口大罵,“諾亞方舟”就輕笑道:“好吧好吧,我知道大家肯定都對我恨得牙痒痒,不過那些都無所謂了,我的願望已經達成了,隨各位如何去想吧。
從今往後,我不會再出現了,我的存在對於這個時代而言是錯誤的,所以,永別了,各位。”
話音落下,舞台上的繭一個個地開啟,沉睡在裝置中的玩家們在衝上去的醫護人員的攙扶下安然離開裝置。
爆炸產生的疼痛一時之間還殘留在精神上,松田陣平揉着腦袋從裝置里出來,視線在下方的觀眾席上搜索,很快就看到了正笑着朝他招手的淺神彌耶。
他沒有要過來與松田陣平會和的意思,雙手插兜站在座位上,看到松田陣平朝自己看過來后才停下了招手的動作,朝他點了點頭,隨後便獨自離開了。
目送着青年修長的身形離去,松田陣平的表情也嚴肅起來。
“要開始了吧。”身後熟悉的氣息靠近,萩原研二伸手搭上了松田陣平的肩膀,語調也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嗯。”松田陣平點了點頭,收回視線,看向附近的一個設備里,帶着若有所思的表情出來的江戶川柯南,“我們也該行動了,萩。”
……
負責給艾維克利開車的是琴酒。
這位在組織里被無數人敬畏、崇拜、恐懼的topkiller在艾維克利面前乖巧得像一隻大狗狗,連艾維克利莫名其妙帶了萩原悠平上車,也只是瞥了萩原悠平一眼,連問都不問一句。
倒是萩原悠平坐在後座,看着琴酒因為有陌生人坐在自己身後而繃緊的後背,饒有興緻地跟艾維克利交談起來:“連這樣的人都能夠折服,我開始好奇你的身份了,先生。”
“嗯?”艾維克利的態度稱得上是友好,像是在跟朋友交談,“我以為你已經什麼都知道了,傳說中的神之眼偵探,不就是應該一眼就知道真相嗎?”
“呵。”萩原悠平對這個稱號嗤之以鼻,“不好意思,先生,就算是推理也要講究基本法的,一些蠢貨因為自身的愚蠢,將那些在他們看來所謂的不可能的事物都吹噓為神跡,以此安慰自己,告訴自己無法做到只是因為沒有被神明眷顧,呵!無可救藥。”
這並非真心話,雖說懶惰這一人格特製其實對於萩原悠平自身而言並沒有什麼加強,某種意義上只是增強了他的續航能力,甚至還影響到了他的身體能力,但是萩原悠平也清楚自己擁有的三個半身都是不科學的開掛般的存在,所以萩原悠平在這一點上自認為沒什麼資格去嘲諷別人。
好在他本身的性格就有些毒舌,說這些話時稍微帶入一些平時嘲諷別人的心態,倒也不會那麼容易露餡。
“事實上,我只是大概知道了你們是一個以酒名為代號的犯罪組織,其中代號為威雀的成員在七年前救下了我的哥哥,在一番調查之後,我發現那大概是我失散的三哥,僅此而已。”
“哦?就憑着這些,你就敢直接來找我對峙?”艾維克利挑眉。
年輕的偵探像是想要嘲諷,但是想到了自己的哥哥,還是忍住了,只是道:“怎麼可能。唔……艾維克利,啊,boss大人的偽裝代號是這個吧,艾維克利先生,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手上有着神宮司葉早在七年前就完成的人工智能,那麼應該也能知道我手上到底有多少籌碼吧。”
這話說起來有些威脅的味道,至少前面開車的琴酒眼裏就已經染上了殺意。
艾維克利卻是笑出聲來:“好吧,看來我問了一個廢話。”
萩原悠平聳肩,不甚在意地看向窗外飛逝的景物。
他們正在向著東京郊區駛去,那並不是威雀去過的任何一個基地,所以萩原悠平也並不了解即將到達的基地長什麼樣子,他稍微翻了一下腦海里屬於葉的資料庫,明白了那差不多算是一個專門訓練和考察組織的新人的地方,守衛嚴密,除非達到組織的要求,否則進去的人一輩子都不可能出來。
看來,就算艾維克利對於萩原悠平是否別有用心並不在意,也沒有心大到要直接把他帶去組織的核心基地的意思。
“說起來,我的哥哥,我是說威雀,他在你們組織里是做什麼的?”萩原悠平表現得就像一個迫不及待想要跟哥哥貼貼的兄控弟弟,“我能跟他一起行動嗎?相信我,不論哥哥的任務是什麼,我都能達成。”
開車的琴酒下意識地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在短暫的一瞥中再一次看到了他的面容,這一次,在特意的比對中終於發現了萩原悠平與威雀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樣貌。
他微妙地表露了一點嫌棄,隨後就不再關注萩原悠平了。
“就像你幫你的警察哥哥抓捕罪犯一樣?”艾維克利半調笑地問。
“沒錯,只要是哥哥的要求,我就會達成。”
“就算威雀要求你立刻把神宮司葉的遺留程序上交給組織?”
“哥哥不會這麼做的。”萩原悠平篤定道,他似笑非笑地看向艾維克利,“要打個賭嗎?如果哥哥真的直接要求我將程序上交,我立刻就會將手裏的權限全部交出去,但是如果哥哥沒有這麼做,我就要跟哥哥一起行動。”
艾維克利挑眉:“我得提醒一下,你沒有跟你的哥哥相處過哪怕一秒,甚至你的哥哥可能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但是我們是兄弟,這一點無可改變,只要站在我的面前,只要我們面對面,我相信哥哥的一些抉擇。”
這一點並非謊言,萩原悠平無法對任何人投注自信,唯獨對哥哥百分百的信任,哪怕萩原研二哪一天突然拿把刀捅了他,他都會冷靜地分析是不是自己在沒有察覺到的時候被外星人改造了,哥哥要殺死他防止他毀滅地球。
也因為這句話的真實度無可置疑,不論是琴酒還是艾維克利都沒有感覺到說謊的痕迹。
正在開車的琴酒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這聲冷笑顯而易見是針對萩原悠平的,琴酒很了解威雀,或許比威雀自己都要更了解他。
親情?呵,那隻小怪物真的能感受到這種正常的柔軟的感情嗎?哪怕威雀看起來對艾維克利無比依賴,溫順得像是匍匐在主人腳邊的牧羊犬,那也更多的是因為艾維克利對於他的洗腦以及縱容。
洗腦讓威雀將艾維克利視為類似於道標一樣的存在,讓他丟棄一切自我思考成為艾維克利手中的利刃;縱容讓威雀習慣了現在的生活,讓他行走在瘋狂與寧靜的交接線處,活得自由肆意。
一旦其中哪一點達不到威雀的需求,恐怕下一刻那隻怪物就會轉而撕碎周圍所有的生物。
這樣的傢伙會顧忌什麼親情?
這是什麼地獄笑話嗎?
然而,面對莫名自信的萩原悠平,艾維克利卻搖了搖頭:“不,我不會跟你賭這些的。”
他突然變得有些冷漠,鈷藍色的眼眸沉靜地直視前方:“按照正常程序,加入組織需要一個考察期,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就呆在訓練營里,你算是技術人員,考察條件與別人不同,我給你時間,讓我看看你和你手裏的那個程序的價值。”
“至於之後你能夠得到怎樣的地位,就看你表現的如何了。”
萩原悠平眨了眨眼,問:“哥哥在你們那裏的地位?”
“他是我的親信。”艾維克利毫不隱瞞地回答。
於是萩原悠平展露了一個瞭然的笑容:“好吧,那我大概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麼了。”
車窗外的景物已經逐漸變得荒蕪起來,一棟被鐵絲網圈起來的,從外面看好像只是一個大型工廠的建築逐漸在地平線上升起,萩原悠平看着遠處的建築,突然道:“啊,那裏面的廢品可以借我用用嗎?”
艾維克利挑眉:“當然,隨你。”
……
如果要問一些富貴名流他們最不想面對的敵人是誰,那麼他們一定會給與同一個答案——萩原悠平。
私家偵探,這種職業在這些富人眼裏其實更多的恐怕跟出軌、小三之類的詞語掛鈎,在那位還很年輕的偵探出現之前,沒有誰有想過,有朝一日會有這樣一位能夠看破一切商場上的陰謀詭計的偵探出現。
萩原偵探並不懂得什麼商場上的詭秘手段,他只是單純地看到了,於是就能明白事件的來龍去脈,就能輕易地找到其中不太和規矩的點,並實施法律手段來制裁而已。
就是這麼不講道理的能力。
而對於一直在依賴萩原悠平的公安來說,他們的感受比這些更多只是聽說了萩原悠平的事迹的商人要更加深刻。
誇張點來說,他們無法想像要如何去戰勝一個可以預測到自己每一步行動乃至引導每一步行動的敵人。
然而很可惜的是,今天,他們就要與這位對他們了如指掌的顧問為敵了。
“柯南君,你準備好了嗎?”
耳麥里傳來降谷零的聲音,江戶川柯南坐在充滿了大屏幕的指揮大廳里,如臨大敵地點了點頭,隨後才想起來降谷零根本就看不見自己的點頭,於是立刻道:“嗯,我準備好了。”聲音發出的時候,江戶川柯南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有些發緊,連帶着聲音也有些沙啞。
他想起來了昨天從繭出來后被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帶走之後的事情。
一路上,兩位警官之間的氣氛都莫名緊繃,這讓已經察覺到了什麼都江戶川柯南也沉默下來。
緊張的情緒在腦海里慢慢積累,一直到到了工藤宅……
等等!工藤宅?
江戶川柯南驟然清醒,仰頭便看着松田陣平按響了工藤宅……隔壁的門鈴。
等等,隔壁這棟別墅有住人嗎?
江戶川柯南下意識開始回憶。
隨後,他就看到了神宮司羽的那個線人打開了門,什麼都沒說地側身讓他們進去。
再之後,江戶川柯南就接收了一系列“安室透真名是降谷零,並且不是神宮司羽的線人,真實身份是公安”“降谷零代號波本,是黑衣組織的卧底”“另一個看起來很溫和的青年名叫諸伏景光,代號蘇格蘭,也是卧底”“萩原悠平目前潛入了組織,打算做卧底”等消息。
江戶川柯南:大腦超載jpg
“所……所以現在把我叫過來是……?”饒是一向自信的江戶川柯南在這樣的環境下也不由得產生了“我不應該在車裏,我應該在車底”的感覺,難得有些猶豫地問。
“說實話,我並不信任你,男孩。”降谷零直白道,眉頭都隨着他質疑的情緒微微皺起。
旁邊的諸伏景光提醒地喊了他一聲:“zero。”
“但是悠平和小羽都表示了對你的信任與期望。”降谷零繼續道,“按照悠平的推測,在他潛入組織之後,他必定會為了獲取組織的信任對公安、fbi、cia等一眾組織做出行動,當然,這其中主要針對公安和目前還逗留在日本fbi的探員。
他並不擅長演戲,也並不覺得假的東西能夠騙過組織,所以他不會留手,頂多會提前想辦法告訴我們他將會攻擊哪裏——這個提前
恐怕也不會有多麼寬裕。
他會真正的將我們當做敵人來對待。
雖然公安目前已經將萩原悠平登記為了卧底,但是假如他真的造成了太大的損失,恐怕哪怕最後組織真的因為他的功勞被剷除,官方也不會對此完全釋懷,最壞的結果,他會上法庭乃至刑場。
所以,男孩,在悠平展開行動之前,他告訴我們可以拜託你。
他相信你可以在他的攻擊下儘可能地將傷亡減到最小。”
降谷零面不改色地說著有些道德綁架的話:“我們能相信你嗎,男孩?”
諸伏景光欲言又止。
要說降谷零編了假話,倒也不盡然,事實上,萩原悠平確實說了意思類似的話。
“那位工藤新一的能力也很強,在他的指揮和小羽的輔助下,另外還有彌耶的治療,你們的傷亡能降低到最小也說不定,總之,為了最快獲取信任,我會不擇手段地得罪目前存在與組織的所有卧底,對於公安的幾處據點也會施加攻擊,至於減小傷亡,那是你們該考慮的事情。”
說著這樣可以稱得上是犯罪宣言的話語,面對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不贊成加擔憂的目光,萩原悠平攤手笑道,“別擔心,就算最後官方想對下手也無所謂,零哥,景光哥,你們知道完全滲透組織的系統意味着什麼嗎?
那些被無數人垂涎的、可能代表着永生的神跡,以及組織其他的黑科技發明的數據都掌控在我的手裏,只要那些高層還想要,他們就不會對我做什麼,到時候只要我隨便拿一點出來給他們,他們就會乖乖閉嘴。
或者,就算他們真的想要來個魚死網破,我也大可以跟着威雀逃到意大利去,當然,得帶上哥哥姐姐們,我想,波特他們會很歡迎我們。”
算了。
回憶起萩原悠平原話的諸伏景光默默閉嘴。
不管怎麼樣,諸伏景光也希望能夠減少傷亡,雖然把這麼重的擔子交給一個七歲,啊不,十七歲的孩子還是有些過分了,但是他們也確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也許零去指揮也能達到相同的效果,但到底降谷零和他還是黑衣組織的成員,還沒有完全撕破臉,短暫的支援就算了,要是直接長期指揮,是不是太不把黑衣組織的情報部門放在眼裏了?
抱歉了,工藤君。
心底向江戶川柯南鄭重道歉,面上諸伏景光也既期待又憂愁地看着江戶川柯南。
在這樣的情況下,性格本就善良正義的江戶川柯南又怎麼可能會不答應呢?他無法接受那樣厲害的萩原偵探就這麼因為一個卧底任務而毀掉了以後的偵探生涯,更無法接受那些正直勇敢的警官先生在與組織的博弈中喪生。
為了不暴露負責這次行動的總指揮只是一個七歲的小學生,負責操控各個系統的也只是個十七歲的高中生這樣驚悚的事情,在多次向神宮司羽詢問是否真的不需要其他人員輔助后,黑田兵衛清空了這個指揮室,只讓兩個孩子留在這裏,通訊裝置上也安裝好了變聲裝置。
於是,足以容納上百人的總指揮室里,一個看上去甚至夠不到桌面的男孩站在椅子上,湛藍的眼眸死死盯着目前還風平浪靜的公安基地之一,不敢露過一絲異常。
在男孩的身邊,穿着簡單天藍色連衣裙的“女孩”粗獷地盤腿坐在地上,一頭長發披散下來,一直垂到地上,在他的身前是一台連接了各種奇奇怪怪的不知道什麼玩意的、幾乎看不出來是什麼機器的電腦。
與擁有極佳計算機天賦的神宮司葉不同,神宮司羽真正的自己獨有的天賦其實是在發明上,這些連接在電腦上的儀器各自都有着方便好用的功能,在這些發明的幫助下,哪怕不藉助葉,他也能夠做到堪比人工智能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