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油鍋

第64章 油鍋

女孩子的長相冰雪剔透,身上是常年不見陽光的瓷白,她長得十分可愛,但是魚西卻有些不忍直視地移開視線。

“我不是你爸爸……”魚西的聲音十分艱難,他現在都不敢看女孩子了。

魚西將視線往旁邊瞥了眼,然後又看到暗紅色眼眸的男孩子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中是滿滿的疑惑,似乎在認真思考他是誰。

趕在他沒開口之前,魚西又連忙說道:“我也不是你哥哥!”

這都是怎麼一回事啊?!

“魚先生。”谷輕曼感覺幾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她撓了撓頭髮,走到魚西面前給他介紹道:“這兩位分別是閻王爺的兒子閻霧和平等王的女兒平妍。”

然後谷輕曼又對閻霧和平妍說道:“這位是魚先生,是人間的大師。”

然後谷輕曼看到對其他人一向高冷的閻霧和平妍都目不轉睛地看着魚西,平妍甚至一改往常對待惡鬼時冷血殘暴的模樣,笑容甜甜的拉住魚西衣角,可愛的自我介紹道:“哥哥你喊我妍妍吧,哥哥你真好看,要是誰惹你不高興了你就跟我說,我替你把他扔到油鍋里。”

魚西:“……”

谷輕曼:“……”不是,平妍大人今天是吃錯藥了?

閻霧雙手環胸站在不遠處,他眉梢微挑,聲音稚嫩,但是語氣卻老氣橫秋得很:“魚哥哥,我叫閻霧,大家一般都喊我阿霧。”

谷輕曼:“……”不是,誰敢喊你阿霧啊!大家明明都喊你小閻王大人啊!

閻霧說著,又抬眸看向魚西,他皺了皺眉頭,語氣有些苦惱:“不過我沒有阿妍的權利能把你討厭的人扔油鍋里。”

閻霧表情愧疚:“我只能等阿妍把惹到你的人折磨后再把他投進畜生道投胎。”

魚西:“……”

不知道為什麼,魚西忽然給還在監獄服刑的魚建彬鞠了一把同情的淚水。

完了呀,大伯。

等你死後,會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

魚西蹲下身上,神色溫柔得不可思議,他捏了捏平妍的臉蛋,觸感涼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但是又很柔軟Q彈。

魚西聲音輕柔地問道:“你們多大了呀?”

平妍順勢擠進他的懷中,一瞬間竟然感到心靈上無比放鬆,好像漂泊的靈魂終於找到了歸宿一般。平妍舒適的忍不住眯着眼睛,笑嘻嘻地回道:“哥哥,我們誕生18個月了。”

鬼界之子,不說出生,都用誕生來形容。

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將不老不死,誕生即是永生。

聽到18個月的時候,魚西心口陡得一酸,他父母去世的時間也是18個月。

魚西對站在不遠處看着自己的閻霧張開雙手,聲音帶着請求:“阿霧,我可以抱抱你嗎?”

閻霧眨了眨眼睛,從誕生之日起就呈現暗紅色的眼眸在這一刻竟然變成鮮血一般的鮮紅色。他心裏有種鈍鈍的痛,邁着小短腿撲到魚西懷裏,將腦袋埋在魚西肩膀上。

平妍也沒有說話,她牢牢地摟着魚西的胳膊,好像是在守護着什麼珍寶似的。魚西輕輕摟住兩個小人兒,眼中閃過一層水光,像是碧綠的湖面被石子打破了平靜,蕩漾起層層漣漪,每一圈的水紋都是不同的情緒。

谷輕曼怔怔地看着這一幕,作為旁觀者的她竟然心裏酸澀得不行。明明這魚先生和閻霧以及平妍是第一次見面,但是幾人之間彷彿跨越了某些身份,早就相識已久一般。

只是簡單的擁抱,但卻讓谷輕曼心裏湧出一股難言的震撼。

她這一刻,心境竟然隱隱有突破的趨勢,她生前被情愛所束縛,死後雖然已經看開,但是內心卻總像有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在阻礙她鬼力的提升。但是現在,這層屏障在看到這個擁抱的時候砰的破碎開,讓她驀然間對情感有種更為深刻的領悟。

這世上的情愛有愛就有痛,但有哭也有甜,會被背叛拋棄,也會就算轉世投胎依然牢記於心。

情愛一詞的定義太過廣泛,她不應該對“愛”失望,在遠處會有更好的愛在等着她。

谷輕曼靜靜地看着擁抱在一起的三人,一直沒開口打斷幾人。最後還是魚西主動開口,他聲音很輕,似乎怕驚擾了抱着的閻霧和平妍。

“……他們睡著了。”魚西看向谷輕曼,對她說道,“有休息的地方嗎?我把他們抱過去。”

甚至閻霧還流了一灘口水在他肩上。

“睡著了?”谷輕曼有些驚訝,她在這待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閻霧和平妍睡覺。

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能讓從來不睡覺的閻霧和平妍在他懷中乖巧又安心地沉睡?

谷輕曼對着魚西說道:“裏面有休息室,魚先生,我帶您去。”

魚西一手抱起一個孩子,因為是鬼童,所以並沒有什麼重量,只是有刺骨的寒意在他的胳膊上蔓延。

魚西卻一點都沒察覺這股冷意,因為此時他的心是火熱的,熱到發燙,心裏暖洋洋地驅散身上的一切寒冷。

谷輕曼帶他來到大殿後方,這是一個極為古典的房間,除了一個偌大的檀木書桌之外,還有兩個檀木花紋的床榻,黑金色的幔紗垂在地面上,隨着陰風輕輕飄蕩着。

魚西動作輕柔地將閻霧和平妍放在床榻上,並將床榻上的錦被小心地蓋在倆人身上,然後在床邊看了倆人許久才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

谷輕曼跟在他後面,看到魚西輕快的步伐,自己也不由露出笑容。

“魚先生好像很開心?”

魚西嗯了一聲,大方地承認了,他笑得眉眼彎彎的:“這是我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最高興的一天。”

嗯!比玩左瀾龍爪還要開心!

谷輕曼覺得魚西身上有種神奇的魅力,似乎他開朗樂觀的情緒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傳染給別人。此時她只是看着魚西的笑,都覺得自己也變得開心起來。

“魚先生,您這次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魚西這才發現自己耽誤了好久的時間,他對谷輕曼說道:“我來找個人,他叫匡開,牛頭馬面說他在這裏受刑。”

谷輕曼說了聲稍等,然後拿出一個iPad,將匡開的名字輸入進去。

兩秒后,谷輕曼舉着iPad說道:“一共有787名叫做匡開的受刑鬼魂,您還知道匡開的其他資料嗎?”

魚西好奇地看着地府的高科技,想到不久前牛頭說的話,對她說道:“帝都人士,53歲死亡。”

谷輕曼將這些資料繼續輸入進iPad中,一秒后,她放下iPad,對魚西說道:“他在第19965口鍋里,還需服刑一百年。”

19965?魚西震了下,脫口而出:“這麼多鍋,你忙得過來嗎?”

谷輕曼靦腆地笑了笑:“有時候也會忘了他們受刑的具體時間,一般這時候他們就只能倒霉多在鍋里待個幾天啦。”

魚西肅然起敬,對能面不改色說出這種可怕言論的谷輕曼刮目相看。

“我們這是平妍大人手下的第一殿,掌管的是極其窮凶極惡的鬼魂。無間地獄自然不止只有一殿,據我所知的殿數已經有萬殿了,而每殿有1000個油鍋,19965則在第二十殿。”谷輕曼輕聲細語的對魚西說道,“每殿約有三至五名陰差負責,魚先生您稍等,我讓第二十殿的陰差帶匡開過來。”

說著,她又重新拿起iPad,熟練的點進無間地獄工作總群,艾特了第二十殿的陰差,發了條語音。

“有貴客在第一殿等候,麻煩二十殿的陰差將匡開帶來。”

魚西心裏驚訝,心想現在地府竟然跟人間一樣都用起了工作群聯繫,真是時代在發展,地府也在進步啊!並且陰差人員比想像中的要多太多了,只是一個無間地獄,就有幾萬名陰差。

不過一聯想到地府每天要接收這麼多鬼魂,似乎陰差眾多也正常,而且就算已經有這麼多數量龐大的陰差了,每年依然很缺陰差。

魚西視線好,看到谷輕曼在發過這條語音后,群里立刻沸騰了起來。

有陰差回復:唉喲,我肚子疼,小李你去將匡開從油鍋里撈出來送去第一殿。

第二十殿-小李:對不起,我剛剛掉到油鍋里去了,現在皮開肉綻被燙得渾身是血泡去不了,還是王哥你去吧。

第二十殿-老王:……你夠狠。

魚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想地府的陰差也是蠻有意思的。

谷輕曼有些尷尬地解釋道:“平妍大人,咳……有時候脾氣很大……很兇殘,大家都很怕她。”

谷輕曼遞給魚西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魚西表示自己懂,他老媽雖然對他溫溫柔柔的,但是按照老爸的說法是,在年輕時候脾氣那叫一個急躁,倆人剛結婚的時候還經常打架,並且老爸一米八的大漢竟然還打不過柔柔弱弱一米六的老媽。

是真的打不過,不是放水。老爸說老媽年輕的時候,身上有股狠勁。不過自從領養魚西后,整個人的性格就逐漸發生了轉變,變得表面溫和起來,可能被小時候鬧騰的魚西把性子給磨平了。

所以魚西對谷輕曼說的平妍現在很兇殘這詞表示十分理解。

沒過一會兒,第一大殿的門就被陰差推開,一個相貌老實本分的陰差穿着一身黑,他手上牽着一根鐵鏈,鐵鏈上捆着一個滿臉憔悴的鬼魂。

這個陰差進來后目不斜視,眼睛卻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發現平妍不在之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魚西有點好笑,自己老媽的威力竟然這麼大嘛!

陰差見了都瑟瑟發抖。

陰差將匡開牽到谷輕曼身前,對谷輕曼點了點頭。

谷輕曼看向魚西,陰差明白她說的貴客應該就是魚西了。

他對魚西行禮:“大人,您要找的鬼魂我已經帶來。”

魚西客氣道:“多謝。”

陰差連說不敢,然後退到一旁,當起一個隱形的透明鬼。

匡開精神恍惚,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魚西。他身上被油鍋煎得金黃一片,似乎只要輕輕撕開他身上那層金黃色的焦皮,下面的鮮血會立刻噴洒出來。

魚西看着他,對他問道:“田峰你還記得吧?”

面色慘白的匡開聽到這個名字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在油鍋里被折磨了將近十年,整個人都快瘋了,乍一被撈出油鍋不被痛苦折磨,竟有種想要對眼前人頂禮膜拜的衝動。

不管他是誰,喊他來有什麼目的,此時都讓他能痛苦中短暫的緩上一口氣。

不過因為在油鍋待了太久,匡開覺得自己的腦子都生鏽了,他足足想了十幾秒,才遲鈍的開口:“我記得他。”

就是因為自己害了田峰,所以才會被丟進折磨啊!

匡開表情痛苦:“我對不起他。”

魚西嘆了口氣,現在田峰都死了,說這些也沒用了。

他直接進入主題問道:“是誰教你的煎餅果子?”

匡開似乎在回想,過了好久才緩慢地吐出埋藏已久的回憶。

“我之前就是賣煎餅果子的,只不過手藝一般,生意也一般,做了兩三年的時間我就收攤不做了。”

“後來有次我路過一個狐狸廟,進去拜了拜,然後當天晚上就夢到了一個男人對我說,可以讓我賺很多錢,但是代價是要付出壽命。”

匡開說到這,捂住自己的臉:“我當時鬼使神差間就答應了。”

“說來也巧,第二天我一個親戚就找上我問我要不要去廠里當廚師,還有一個做早餐的廚師位置空着。說來慚愧,我當時在外面擺攤一個月只能賺個溫飽錢,而學校開的工資卻相當不錯,如果生意好還有額外的獎金和提成,所以我答應了。不過當時我那手藝我也沒想過自己能拿到獎金和提成,我自己做早餐是什麼水平我還是知道的。”

“而在我去學校的前一天晚上,我又夢到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手把手地教我怎麼做煎餅果子——”

“後來你應該知道了,我做出的煎餅果子大賣,但是這消耗的卻是我的壽元!並且在我死後,我立刻發現,我必須找到替身才能前往地府投胎。”

“我當時也不想找田峰,但是他又是去我墓地給我送花,又是天天在心裏念叨我的,我就找上他了。”

匡開沉默了下,“如果早知道我來地府會天天在油鍋里翻滾,我當時都不會找替身。”

當個水鬼不香嗎?找什麼替身啊!

水鬼的發展前景也很好的,可以往河神上發展,好歹也有個正職神位呢。

怎麼也比在油鍋里強,畢竟在油鍋里被煎烤一萬年也不會成為鍋神或者油神!

魚西問道:“知道你夢到的那個男人是誰嗎?”

匡開搖頭:“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是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

魚西眉頭微蹙。

匡開繼續說道:“說起來,田峰怎麼還沒來無間地獄,我等他很久了。”

“田峰?”一旁的谷輕曼突然說道,“剛剛到地獄的那個是吧?”

她語氣慢悠悠的:“他在閻羅殿被判官審判的時候說自己這一生沒什麼過錯,打算考陰差,以後打算前往無間地獄,說有個老熟人在這裏很是想念,想來看望他。”

“不會就是你吧?”

匡開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

魚西從地府回來后,發現天色已經黑了,時間竟然過去了幾個小時。

他沒再回公司,而是直接回家。

魚西今天心情很好,路過小區門口的時候,還專門從超市轉了一圈打算買點吃的帶回去。

自從左瀾說自己對海鮮類並沒有特別的喜歡之後,魚西每天點菜就隨意多了,他從蔬菜區隨手撈了一顆娃娃菜,又順便買了點其他的菜,然後拎着菜回到家。

左瀾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在看黃金檔的狗血電視劇,門口傳來的開鎖聲讓他面無表情盯着電視劇的視線略微動了下,身體微側,看向大門的方向。

他看到魚西拎着菜,喜氣洋洋的對他說道:“今天我心情好,我來做飯給你吃吧。”

左瀾仔細打量着他的神色,隱約明白了什麼,隨後頷首。

魚西知道自己廚藝爛,所以在買菜的時候特意選了簡單好處理的菜,素菜有娃娃菜、土豆和黃瓜,肉類的有牛肉。

魚西打算先從簡單的開始做起,也不能總是讓左瀾一個人做飯嘛。

他將蔬菜清洗乾淨后,把蔬菜和牛肉一一切好,然後信心滿滿地在鍋中倒入油,等油溫升高后,他將娃娃菜倒進鍋中,捋起袖子開炒。

隨後他又動作麻利的用一個鍋將牛肉焯水,然後撈出牛肉,用高壓鍋把牛肉燉上,等火候差不多了再放土豆等配菜。

至於黃瓜就更簡單了,魚西直接將黃瓜切成片,然後淋上醬油、辣椒等調料,最後放了點白糖提鮮就算大功告成。

等炒好娃娃菜后,魚西又從冰箱裏摸出來一塊豆腐和海鮮菇,準備再做一個湯。

一個小時后,魚西從廚房探出一個腦袋,對左瀾喊道:“吃飯啦!”

他將三菜一湯端到餐桌上,對左瀾招手,“快來嘗嘗。”

左瀾從沙發上站起身,聞到魚西做的菜不禁腳步微頓,有種自己不該答應魚西讓魚西做飯的悔恨感。

左瀾一步步慢吞吞走到餐桌前,看到桌上黑乎乎的三菜一湯時,不禁陷入沉思。

良久后,左瀾開口:“其實我不是很餓。”

魚西對他露出疑問的視線:“你吃過了?”

左瀾搖頭。

魚西:“那就坐下來嘗嘗吧,少吃一點。”

左瀾表情沉重地坐在餐椅上,拿起筷子卻無從下手。

魚西給他夾了一筷子的娃娃菜,“這是娃娃菜。”

左瀾看着自己碗裏黑漆漆的娃娃菜,表情非常沉痛。

魚西期待地看着他,“吃呀,你怎麼不吃?”

左瀾也給他夾了一筷子的娃娃菜:“你也吃。”

魚西搖頭:“我是專門做給你吃的。”

說著,他又給左瀾夾了一塊牛肉,“你嘗嘗牛肉吧!”

左瀾被迫無奈,只能嘗了一口,然後在魚西期待的視線中,口不由心地誇道:“好吃。”

他這麼一說,魚西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真的?”

“真的。”左瀾面不改色地說道,“不信的話,你把這些菜留到明天帶去公司給黃一天他們嘗嘗。”

魚西眼睛陡得一亮:“那我明天帶給他們嘗嘗。”

左瀾鬆了口氣,若無其事地站起身:“那我幫你打包。”

說著,他快速走進廚房,生怕魚西再讓他嘗一嘗同樣一片漆黑的豆腐湯和涼拌黃瓜。

魚西沉浸在見到爸媽的喜悅中,就算察覺到左瀾的小心思,也笑眯眯的沒有點破,而是心情很好對着桌上的三菜一湯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公司群里。

魚西:看!我今天做的菜!怎麼樣,看起來不錯吧?

塗然:哇,魚哥這菜做得一看就是大廚的水平,這麼的黑!

劉子川:笑死,狗看了這顏色都搖頭。

黃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去,這是菜?不是煤炭在鍋里煮了一下就撈出來了?

王晴晴:……好廚藝。

魚西:左瀾說很好吃,所以我打算明天帶去公司給你們嘗嘗。

塗然:???魚哥,這就別了吧。

魚西:你剛剛不是還說我這是大廚水平嘛?

塗然:……你們都說句話!

黃一天:明天我去抓鬼,就不去公司了。

劉子川:明天我要去看風水,也不去公司了。

王晴晴:明天我奶奶結婚,我要回老家一趟。

塗依依:……那啥,明天是我弟的忌日,我要去給我弟掃墓,也請一天假。

塗然:???

塗然:姐,我在這呢,不用去給我掃墓。

魚西被逗得哈哈大笑,放下手機對還躲在廚房的左瀾說道:“說起來我今天去了一趟地府。”

魚西笑吟吟地繼續說道:“我見到我爸媽了。”

左瀾從廚房慢悠悠地走出來,眼中含着笑意:“恭喜。”

魚西失笑:“恭喜什麼?你早就知道我父母轉世成了閻羅王和平等王的孩子吧?”

左瀾點頭:“以他們的功德值,必定會投胎在一個富貴人家中。”

不過他當時也沒想到魚西的父母竟然會直接投胎在地府,並且還不是普通小鬼的鬼童,而是閻羅王和平等王的獨生子女,天道這偏心的也太明顯了。

魚西又提到自己去的那個凶宅,將田峰的事說了一下后,他思忖道:“按照匡開形容的那個人,我怎麼覺得是堯翎?”

他語氣苦惱:“這個傢伙太煩了,怎麼哪裏都有他。”

簡直像是故意在刷存在感似的。

魚西語氣不解:“他跟我到底有什麼仇啊?”

左瀾提到他,語氣中帶着些許厭煩:“你很久之前,拋棄過他。”

魚西聽到這話驀地睜大眼睛:“拋棄?”

左瀾看到他的神色,知道他是想歪了,“不是那種拋棄。”

左瀾組織着言語:“他對你是……孺慕之情。”

魚西很震驚,“不可能吧,他會對我孺慕?”

魚西實在想像不出來堯翎對他孺慕是什麼模樣的,他搖了搖頭,將這種可怕的畫面從腦海中划走。

左瀾輕笑,這聲音意味深長,帶着些魚西聽不懂的含義:“先去洗澡休息吧。”

他這麼一說,魚西也順勢點頭,他今天忙碌了一天,現在也確實有些累,

魚西打了個哈欠,對左瀾說了聲晚安,然後走向二樓。

在洗完澡后,魚西還以為自己會開心到睡不着覺,誰知道剛一閉上眼睛就有一股困意席捲而來,魚西連燈都沒關就睡著了。

魚西夢到一個身着青色金線織錦衣袍的青年,他腰間繫着白色的腰帶,腰帶上懸挂着一塊雕刻着古樸花紋的金色玉佩,墨髮長若流水,垂至地面用一根淺綠色的髮帶鬆鬆地綁着,微風輕輕揚起他的髮絲,給人一種他隨時會消失在這世間的縹緲感。

他漫步在樹林中,樹林中的動植物都對他親昵而寵愛,彷彿天生就攜帶着無上的親和力。

青年手上把玩着兩顆黑色的珍珠,墨黑的珍珠在他白皙的掌心中有種觸目驚心的美感,讓林間的小鹿都停下腳步,對着他的方向輕輕點頭。

青年輕輕招手,小鹿跑到他面前,水汪汪的鹿眼清澈又明亮,小鹿垂下自己的鹿角蹭了蹭青年的掌心。

而就在這時,林間突然竄出來一隻通體火紅的狐狸,狐狸身上似乎有傷,隨着它在林間的奔跑,路面上蜿蜒出一串血跡。在它身後,是一眾神態傲慢的龍族,其中一龍族的□□對準狐狸的方向,冰冷的箭頭讓狐狸渾身一顫,它慌不擇路地撞上青年的腳邊。

青年低頭看着小狐狸,小狐狸瑟瑟發抖,細細的叫了一聲,聲音中是帶着恐懼的求救。

這時龍族掌海,做事強勢而霸道,看到落單的妖族,往往二話不說直接將其捕殺。

至於為什麼要追這個小狐狸,因為它的毛色着實漂亮。

龍族眾龍看到青年的時候臉色一變,只能遺憾地看了小狐狸一眼,對青年拱手后離開。

這世界強者為尊,雖然青年未發一言,但是身上的氣勢卻不容小覷,龍族不敢得罪他,只能暫時饒這小狐狸一命。

小狐狸看到龍族離開,整個身子都鬆懈下來,它軟綿綿地趴在青年的腳邊,似乎是累極了,又似乎是覺得青年身邊十分有安全感,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青年看着地上的小狐狸,沉思良久,用法術托起小狐狸,將它帶到一處山洞中。

將小狐狸帶到山洞后,青年就不再管它,他盤膝坐在山洞中,眼眸微闔的修鍊起來。

山中無歲月,修鍊起來時光匆匆,等青年再睜開眼睛,已經一晃過去十多年。

他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撐着下巴坐在他對面,看到他睜開眼睛,少年表情驚喜,“恩人,您醒啦!”

少年的容貌十分耀眼,尤其是那雙眼睛,眼角微微上挑,帶着一股形容不出的漂亮。

青年歪了歪頭:“……小狐狸?”

少年對青年羞澀地笑道:“是我。”

青年姿態隨意,他坐在地面上,對少年問道:“為何不走留在這山洞?”

“要等恩人醒來后,向您道謝后我再離去。”少年的眼睛很亮,一笑起來還有兩個虎牙,看起來特別可愛。

不像是狐族,反而像是溫順可愛的食草動物,只不過那雙眼睛確實帶着幾分狐族的魅惑。

青年輕笑了聲:“那你現在道謝吧。”

小狐狸有些委屈:“恩人不喜狐?”

青年:“沒有不喜。”

小狐狸對着青年鄭重地行禮道謝:“多謝恩人十八年前的相救,此去不知何時再能相見,狐有一事相求,還請恩人恩准。”

青年頷首:“說。”

小狐狸對他笑得狡黠:“狐還未曾有名,請大人給狐賜名。”

青年側頭想了想,露出一個笑:“堯。”

小狐狸將這個名字默念了一番,語氣天真:“堯多謝大人賜名。”

隨後小狐狸從山洞離開,青年繼續在這修鍊,但每過一段時間,洞口都會堆滿堯送來的水果。

小狐狸躲在水果后,悄悄地看着山洞內的青年,青年心有所感,只是無奈失笑。

小狐狸很會討人歡心,出現的頻率不是很高,但是每次出現都會甜甜地喊青年“大人”或者“恩人”,甚至於青年在外出的時候偶爾也會捎上他。

小狐狸和青年相處甚好,關係也愈發親近,但這一切都被一隻海里的金龍給破壞了。

金龍脾氣暴躁,也同樣看他不爽,罵他狐媚東西。

而小狐狸罵那龍族是勾引人的狐狸精,讓青年離那龍族遠一些,他說這話時眉眼間戾氣橫生,青年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小狐狸察覺到青年的不喜,連忙住嘴,但從那日起,青年對他的態度就疏遠了許久。

而與之相反的是,青年卻與那條無毛的醜陋金龍愈發親近。

小狐狸嫉妒又不甘,認為青年喜歡那條金龍是因為對方天賦出眾,妖力高深,於是他走上另外一條不可挽回的魔道——

夢境戛然而止。

魚西睜開眼睛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窗帘邊有隱約的光線照進房間,其中一縷正好映在魚西的眼睛,讓魚西被日光刺得眯了眯眼睛。

這不是他第一次夢到前世了,上一次他夢到的還是左瀾,這次就成了小狐狸。

“小狐狸……”魚西從床上坐起身,慢慢地將那個名字念了出來:“堯。”

堯,現在的簡寫是堯。

魚西有點震驚,這麼說來,堯翎的因果竟然還在他身上?

魚西表情麻木地從床上起身洗漱,怎麼都想不明白自己竟然和堯翎在上古時期竟然是這種關係。

他換好衣服后,噔噔噔的跑到樓下,看到左瀾依然那副雷打不動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的模樣。

魚西大喊一聲:“堯翎的本體是狐狸嗎?”

左瀾點頭。

魚西:“他長得跟狐狸也不怎麼像啊。”

左瀾:“那我長得跟龍像嗎?”

魚西:“……”

媽的,好有道理,他竟無法反駁。

*

堯翎收回在外的分/身,坐在一片廢墟的龍宮中托着下巴想着要去哪裏隱蔽本體比較好,思前想後,他彎唇笑了下,打算去一個地方湊湊熱鬧。

“新進來的陰差?叫闕耀?”牛頭看着眼前這個相貌普通的陰差,用牛蹄撓了撓自己的牛腦袋,“還要主動去無間地獄?”

“勇氣可嘉。”連他旁邊的馬面都不由讚歎道,“很有勇氣。”

牛頭和馬面對視一眼,牛頭對這個陰差說道:“正好無間地獄最近缺陰差,既然你主要要求前去,那就允了。”

馬面接道:“第一殿的人手現在最少,沒有陰差能在平等王女兒手下待上三天,你就去那吧,不行再換到其他殿。”

“那我現在就前往無間地獄。”這個陰差微微垂首,遮住嘴角的笑意。

在他走後,牛頭說道:“以我老牛的眼光來看,這個陰差身上的氣勢有點不簡單。”

不過地府身份來歷大的人多得是,也不值得每個都放在心上,牛頭也只是這麼隨口一說,隨即又道:“還是有陰差能在平等王女兒手下待着的,比如那個魚先生帶過來的谷輕曼。”

闕耀將牛頭這話一字不落的聽在耳中,他腳步輕鬆,態度輕慢的從傳送陣來到無間地獄,他推開第一殿的門,恭聲對裏面喚道:“平妍大人,我是今天新來的陰差闕耀。”

大殿之內,平妍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撐着下巴看着他,“來得正巧,曼曼細皮嫩肉的我正不捨得讓她去油鍋里試溫度呢,現在你來了正好。”

平妍對他露出一個躍躍欲試的笑:“那你快主動跳進油鍋里吧!”

闕耀:“……?”

“愣着幹嘛?快跳啊。”從他身後進來的閻霧看到他堵在門口不進去,一腳把闕耀踹進最近的那口鍋里。

以防被閻羅王察覺到自己來到地府所以把妖力收斂得乾乾淨淨的闕耀一時沒有防備,竟然被豆丁大小的閻霧踹到了冒着滾燙熱煙的油鍋中。

無間地獄的油可不是普通的熱油,就算是妖族在這其中也討不了好。

闕耀被燙得神魂離體,伸出一隻手扒着鍋,手心立刻被燙掉一層皮。不過就算如此,這痛苦也比泡在熱油里的身體要輕上不少。

闕耀閉上眼睛,緩緩罵了一句:“……靠!狗魚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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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玄學成為三界團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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