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房東
男人連忙用手按住自己的頭頂的帽子,然後往前躲開男鬼薅他頭髮的動作，不過這個動作好像耗費掉他全部的力氣，他大口喘着氣坐在前面,連再動彈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這男鬼嘴不停地罵了有幾十秒,各種髒話聽得王律瞪大了眼睛，內心感慨這鬼罵人的詞彙真是層出不窮。
不過坐在王律旁邊的男人就沒有這麼淡定了，他也瞪圓了自己眼睛,但是他被嚇到牙齒打顫，表情驚駭欲絕,連一直在左邊褲兜里的手都滑了出來。
幾秒后，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在車內響起：“有鬼啊！！！”
這男人張大嘴巴吼了一句,然後瘋了似的對王律說道：“他是鬼！你快停車讓我下去！”
他以為自己這話說出口后王律會跟他一樣害怕,但是他沒想到的是，王律只是瞥了他一眼，這視線中滿是淡定,彷彿對鬼早已習以為常。
男人像是想起什麼,又倏地扭頭看向坐在後面的魚西，他發現魚西的表情同樣淡定，甚至還有閑心情拿手機在發短訊！
他在這時候才終於反應過來什麼,如果兩人要是害怕的話，早在車上憑空出現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懼怕了！但是從“鬼”憑空出現到罵人這麼長的時間內，兩人都一副平淡的模樣……
男人不敢看後面的鬼，他死死地盯着魚西，像是絞盡腦汁想着什麼,最終憋出來一句：“您是魚先生？不對,魚先生不是戴黑色口罩的嗎？”
給左瀾發短訊說自己會遲點回去的魚西抬起頭看向他,語氣自然地說了句：“我最近覺得白色口罩更好看。”
隨着魚西的說話,他旁邊的男鬼也發出一道陰森的笑聲，男鬼對男人說道：“你怎麼不敢看我？跟我吵架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
瘮人又恐怖的鬼氣籠罩在車內，陰冷的氣息順着男人的毛孔鑽進他的皮膚中，男人的牙齒咯咯作響，渾身的血液方法都凝固了。
男人呼吸急促，他猛地扭頭看向王律：“你怎麼還不停車？”
王律側頭看他一眼：“別急，你要去的地方就到了。”
男人這時候渾身僵硬，手也僵硬得不行，他狠狠地看着王律，眼中卻滿是慌亂和驚懼，用一種看似威脅實則哀求的語氣說道：“你們都不怕的嗎？求求你，讓我下車吧！”
王律深吸一口氣：“其實我還是蠻怕的。”
雖然他和魚西認識久也接觸了不少靈異事件，但是這種直面看到鬼的案件卻不多，他還是有點慫的，不過這個男鬼那一番罵聲讓他只想笑，現在倒是沒那麼怕了。
男人瘋了一般說道：“我也怕！你讓我下車！”
他看着王律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手指動了動，想伸進褲兜里拿出刀逼迫王律停車。但是他發現自己太過害怕，連自己的手都控制不住，明明想從兜里把刀拿出來，但卻手指僵硬，連動彈一下都抖得不停。
男鬼看到他這副模樣冷笑一聲：“現在知道害怕了？你拿花瓶砸我的時候怎麼沒覺得怕？”
男人聽到男鬼的聲音更怕了，他沒敢回頭看這個鬼，只坐在副駕駛上渾身僵硬的輕顫。
他看起來怕到不行，連跟男鬼對視都不敢，但只有坐在他身邊的王律看到他眼底深處的狠戾。
男人現在眼眶通紅，滿眼的紅血絲，看起來比後面的男鬼還要恐怖幾分！
王律接手這麼多案件，對這種犯人最清楚不過，他根本不認為自己有錯，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覺得是別人的錯是世界的錯，這一切都跟他無關。
這種人在陷入絕境時會十分偏激的魚死網破，平時為人也會很衝動，如果和這種人產生爭執，很容易遇到意外。
想必這男鬼就是因為某件事跟這個男人產生不愉快，才
會結局慘烈。
王律的視線看了男人許久才收回去，就算直視着前方的路面，王律的眼角餘光依然注視着男人褲兜里的刀，他生怕男人能動彈後會掏出那把刀。
看出王律在擔心什麼的魚西輕笑一聲：“不用擔心，就算他想做什麼，也得看這位男鬼兄弟同不同意。”
男鬼齜牙笑了一下，也對王律安慰了一句：“王警官，你不用擔心這個垃圾會傷到你，我的鬼力對準他呢，他絕對不敢動！”
王律愣了下：“你認識我？”
男鬼表情驕傲，他瞥了副駕駛的男人一眼，語氣自豪：“我又不是這蠢逼，我在綜藝里見過你，雖然王警官你沒出現幾個鏡頭，但是我過目不忘。”
王律這才恍然大悟。
男人渾身發寒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動彈不得，他聽到這話，先是有些呆愣自己的運氣竟然這麼“好”竟然攔住了警察的車，然後又有些譏諷地笑了下：“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閑有時間看綜藝？我要為生活忙碌！哪有什麼時間看綜藝？！再說了，警察不好好辦案，去綜藝上作秀，可笑。”
王律對這話呵呵：“在綜藝上作秀？你覺得我們警察能去作秀嗎？果然內心骯髒的人看什麼都是骯髒的。”
魚西也看了眼男人的方向，他對男人的判斷和王律差不多，並且他見過的這種類型比王律還要多，心裏更加明白一點，這種性格偏激又憤世嫉俗到極點的人是沒辦法說教的，他有一套自己的三觀和邏輯，根本不屑於別人的理論觀點。
所以魚西也沒和這種人搭話，而是對男鬼問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男鬼的臉上和頭上都是血，這些血漬順着他的臉頰往下滴落着，將他身上的衣服逐漸染得血紅。
因為臉上都是血，所以也看不出來相貌，只能看到他連睫毛上都是血，那對眼睛也是鮮血的。
不過雖然看不出他的長相，但從他的聲音和說話來看，年紀應該不會太大，很可能是個年輕鬼。
“我們之間的事說來話長。”男鬼緩緩扭頭看向魚西，因為他扭頭的動作，有幾滴鮮血還濺到了魚西的衣服上。
魚西沉吟着看向自己白色外套上的紅色血跡，一時間沒說話。
男鬼連忙道歉：“魚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在他說完這話后，身上的血也漸漸被他收了起來，這個時候魚西才看到他的長相，果然很年輕，相貌談不上好看，屬於路人的類型，不過他眼睛有點細長，笑起來的時候倒是帶着幾分討喜。
這種狐狸眼屬於各花入各眼，每個人的審美都不同，看法也不同。有人覺得這雙眼睛很討喜，也有人會覺得太欠，總覺得一眯起來就透着不懷好意的輕蔑。
魚西不在意地看着衣服上的血漬，對他搖了搖頭：“沒事。”
男鬼見此才放心，他先是對魚西笑了下，那雙眼睛彎彎的：“大家都說魚先生脾氣好，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他在吹了魚西一句后才開始進入正題：“我叫明文華。”
說著，他又對着前面的副駕駛位置揚了揚下巴：“他是趙成天。”
明文華的年紀不是很大，他在大學畢業沒兩年，因為家裏是拆二代，所以在畢業后也沒去找工作，而是選擇做一個包租公。
趙成天是在租房子時候和明文華相識的，說來他們也相識將近兩年，趙成天和明文華的年紀差不多，也同樣剛畢業沒多久，不過他和明文華的家境卻天差地別。
明文華不需要上班靠着收租就能過得很滋潤，而趙成天卻要996，公司說是雙休，實際上每周都會加班，有時候連周日在家休息都要忙工作。
趙成天剛搬到房子的時候就加了明文華的聯繫方式，他看着明文華在朋友圈裏
的旅遊喝酒照片內心羨慕又嫉妒。不過這時候他剛畢業，也只是感慨投胎是個技術活，他要好好賺錢以後也享受到這種生活，對明文華並沒有太大的意見。
就這樣兩人平時基本上都不見面，唯一的聯繫就是每個月月初交房租的日子，趙成天轉賬給明文華，明文華接收后說一聲謝謝，除此之外兩人就沒有其他交集了。
不過有時候，趙成天會給明文華旅遊的朋友圈點個贊，明文華也會給趙成天加班的動態評論一個大拇指加油的表情。
兩人之間就是最常見的房東與租客的相處模式，他們都覺得這種互不打擾的方式很好。
本來明文華壓根沒把趙成天放在心上，他家裏房子很多，租客也很多，他好友列表光是租過房子的就有幾十個，還有幾百個來看房子的人，所以趙成天對於他來說，就只是這些普通房客中絲毫不起眼的那個。
但是在半年前的時候，趙成天之前每個月都會準時交的房租開始出現問題，總是要拖欠好幾天才會交，有時候更過分到拖到中旬才能交。
明文華不清楚趙成天發生了什麼事，但出於客套他還是詢問了一下。因為租房子嘛，他還是更希望租給工作穩定的人，這樣收租也很省事，就連趙成天在剛租進來的時候他也是詢問過工作地點才讓趙成天入住的，現在突然拖欠這麼長時間的房租，難不成是趙成天的工作出現了什麼問題？
不過他的詢問被趙成天含含糊糊地應付過去，說自己下個月絕對會準時交房租，讓他不用擔心。
明文華其實對這點小錢不在意，他認為人都有難處，偶爾遲交也沒什麼，只要以後準時就行了，所以他也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但是在第二個月的時候，趙成天卻沒能遵守自己的諾言，房租依然交遲了。
這時候的明文華在外面旅遊，都沒注意到趙成天的房租已經遲半個月沒交了，等到旅遊完才想起來趙成天的房租還沒交，於是催促了一下。
趙成天連連說自己馬上就交，在這之後，又拖了兩三天才把房租給補上。
明文華是百思不得其解趙成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在微信上隨口問道：你最近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明文華這話沒有其他的意思，他和趙成天的年紀差不多，心想趙成天要是遇到了什麼困難，例如失業之類的，他還能幫趙成天一把，他畢竟是帝都本地人，還是能幫趙成天介紹個工作的。
但是趙成天卻沒回他這條消息，過了好幾個小時才回了一句沒什麼。
明文華也不是太有善心的人，他看着趙成天這敷衍的回答，想幫趙成天的想法也頓時煙消雲散。
原因很簡單，他給趙成天發消息的時間是晚上九點，這屬於是個正常人都會有空回復消息的時間點，但是趙成天卻拖到後半夜兩點多才回復，明顯就是不想回這條消息。
明文華覺得自己真是瞎操心，決定趙成天下個月如果再延遲交房租，自己要說他一頓。
在第三個月的時候，趙成天還是老樣子，房租依然沒有準時交。
明文華翻了個白眼，他在聯繫方式上給趙成天發了好幾條消息。
明文華：該交房租了。
明文華：這個月不會又要延遲吧？
明文華：你忙完記得回我。
這幾條消息依然是晚上發的，這次的趙成天直接沒回復，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開始回復。
他說自己最近資金有點緊張，能不能推后一段時間？
明文華都要氣笑了，不過他有錢，也不在意房租遲幾天還是早幾天，所以也就同意了。
就這樣，趙成天後面幾個月的房租都一拖再拖，明文華對此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心想好歹交了，只不過遲了一段時間，也不算什麼大事
。
但在這個月的時候，明文華在朋友圈轉發了一條朋友新開的網咖宣傳圖，趙成天似乎很喜歡去網咖，給這條動態點了贊，還詢問網咖的具體地址在哪裏。
明文華就說了下店鋪的位置，正好離趙成天住的小區也不遠，明文華還開玩笑讓他去捧場，說現在店鋪剛開業，去加老闆的微信辦會員充值100會送20，非常划算。
趙成天還真去加個店鋪老闆，不過在他加過沒一會兒，明文華的這個網咖店老闆就打來電話。
明文華接起電話的時候有些詫異，因為他朋友的第一句話就是：“那個趙成天是你房客吧？”
明文華愣了下：“你怎麼知道？”
趙成天只是加老闆參加優惠活動而已，應該不至於說這麼多吧？
明文華的朋友欲言又止，他哎了一聲：“你有看到他朋友在罵你的那條動態嗎？”
明文華傻了，他點開趙成天的朋友圈，對方的朋友圈半年可見，基本上沒太多的動態，偶爾抱怨加班或者東西難吃，還有就是關於工作上的轉發，至於罵他的動態在哪裏？
“沒有，你截圖發我看看。”明文華皺眉說道，“我又沒得罪他，罵我什麼？”
明文華的朋友二話不說發給他幾張截圖，分別是一長串的文字加幾張圖片。
明文華點開截圖看了眼，然後草了一聲。
那串文字很長，通篇都在他罵他，說明文華沒有人性，明明那麼有錢，他只是房租交遲一點就跟催魂似的，還說明文華每個月都在詢問，就是想看他笑話！還說明文華不過是靠着爸媽，有什麼好得意的？後面還有一些人身攻擊的話，說明文華長得丑，那眼睛跟眯眯眼似的，一看就不是個好人，不知道仗着有錢睡了多少個女的！
這些文字讓明文華氣得肺都要炸了，他好心詢問趙成天想問問他是不是失業了，然後幫他介紹工作，怎麼到他嘴裏自己就成了十惡不赦的那個？
還有說他丑？哪裏丑？撐死就是平庸好嘛？
至於說他泡了不知道多少妹子更是無稽之談，他都單身兩三年了好嘛？
明文華一邊氣得罵髒話，一邊點開那幾張圖片，前面兩張都是他催房租的對話，後面幾張圖片就過分了，竟然是他出去旅遊吃喝玩樂的照片……並且趙成天在下面評論區還又說了一段話。
說有錢人就是好，能天天出去旅遊，不知道在路上又勾搭了多少女人。
不像他只能加班，每天下班后渾身俱疲，只能看看美朋友一邊暗笑一邊吐槽：“我這邊看過去可不止二十多條，我一眼掃過去得有好幾十條。”
明文華愣了下：“難道都在罵我？”
他朋友哈哈大笑：“那倒是沒有，我截圖給你看看，都是些打賞美女直播的動態。”
明文華的手機嘀嘀嘀響了好幾條，然後他收到好友發來的十幾條消息，他點開掃了一眼后頓時明白趙成天為什麼這半年的時間都拖延房租了。
趙成天最早的一張打賞截圖的時間就是在半年前，他給美女直播打賞的金額很大，動不動就是好幾千，趙成天發的圖片都是主播笑顏如花的比心和感謝。
明文華沒忍住嘖了一聲。
“這不是怨種是啥？”明文華看着圖片上的禮
物特效，有點無語，“真就自己吃泡麵，給主播沖業績買別墅？他這要是有錢人我也就懶得說啥了，人家打賞就是搞着玩，但是他一個月的工資才幾千塊錢，何必呢？還不如去找個女朋友帶女朋友去吃吃喝喝，要麼就把錢給存着。”
明文華的朋友也跟着不解：“我也不懂，可能給主播打賞會讓他感覺快樂吧。”
“那幹啥我管不着，但是他也得把房租錢給提前扣下來啊！”明文華無力吐槽，“等下次交房租的時候，他要是再拖延，我就去上門找他。”
明文華的朋友安慰了他幾句，又拉着明文華去打了幾把遊戲，總算讓明文華不至於那麼鬱悶了。
明文華也是個心大的，他在生氣一晚上后，第二天早上就把這事給忘了，依然該吃喝玩樂就吃喝玩樂，完全沒將趙成天的事情往腦子裏去。
他想得很簡單，既然趙成天不是什麼好人，那他也沒必要對趙成天和顏悅色，等這個月交房租的日期到了，如果趙成天沒有按照交房租，那他就把趙成天攆出去！反正他不差錢，而且就算差錢，他也懶得把房子租給這種在朋友圈罵他的人。
轉眼間就來到這個月要交房租的日子，不過趙成天還是沒有按時交房租。
明文華在下午的時候給趙成天發了一條消息問他幾點下班，說自己去家裏找他聊一下房租的事情。
等到趙成天快下班的時候，明文華準時來到門口等他。
其實他手上有房子的鑰匙，不過房子既然已經租給其他人，他自然不會未經允許就擅自進去，而且他一個人進去，萬一裏面少了什麼東西他就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
所以明文華就站在房門口等着趙成天。
明文華這一等就是一個小時，他皺眉給趙成天打了個電話，趙成天在接通后說自己被老闆臨時喊走加班，估計暫時回不去。
明文華聽到這話沒忍住怒火：“我在來之前不是跟你說了？你加班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早知道你加班我也不會在這等這麼久。”
趙成天在電話那邊的聲音很自責：“對不起啊，我剛剛一忙起來把這事給忘了。”
明文華翻了個白眼，這話要是放在以前他就信了，但是現在他在得知趙成天是個表裏不一的人之後，就對他說出的話很質疑。
也許根本不是忘了，就是故意想晾着他。
明文華說了句過兩天再來，然後暫停一下聽着電話那邊趙成天的反應，趙成天好像輕輕鬆了口氣，說下次他來的時候請他喝奶茶。
明文華在掛了電話后，罵了一句髒話，草，來自己家還要白等這麼久，簡直沒有天理。
而他剛剛對趙成天說得下次再來也只不過是在忽悠趙成天，他覺得趙成天就是不想見他，所以才會故意扯出什麼加班的借口，既然趙成天是這樣的人，那也別怪他用同樣的方式對付回去。
他不打算回去，就準備在這等着，加班是吧？反正他手機電量夠，就算今晚趙成天加班到深夜十二點，他都在這等定了！
雖然明文華做好了要等幾個小時的準備，但半個小時后，他就聽到一道腳步聲從樓梯處走上來，緊接着是一道說話聲，趙成天好像在和朋友打着電話：“那個傻逼房東，提前來不跟我說，被我用加班的理由攆回去了！其實我沒在加班，就是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坐了一小時。”
明文華悄悄地攥緊了拳頭，他盯着走過來的趙成天，冷笑了一聲。
正在打着電話的趙成天在看到他站在門口的時候一愣，然後張了張嘴巴，一副想要說什麼，但是尷尬到什麼都不好意思說的模樣。
偏偏這時候的趙成天的手機里還傳出來一道嬌滴滴的聲音：“那你等會兒看我直播？”
趙成天扯了下嘴角，飛快地說了一句等會兒
說之後將電話麻溜掛斷，然後一步步挪到明文華面前，對明文華客氣問道：“……你還沒走啊？”
氣得不輕的明文華對他冷哼一聲：“我要是走了還怎麼聽到你說的這些話？”
明文華這時候也懶得管房子現在是趙成天在住了，他直接拿出鑰匙就要打開房門，但是他用鑰匙插進房門的時候卻發現鑰匙怎麼都插不進去。
明文華回頭看了趙成天一眼：“你換鎖了？”
趙成天尷尬地點頭：“剛換的。”
明文華心裏的怒氣噌地一下就起來：“你該不會不知道換鎖后應該跟我說一下吧？”
趙成天別開頭：“你又不過來，我就沒想到要跟你說一下。”
說著，他又說道：“那我正好把備用的鑰匙給你一把。”
明文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接他這話茬，而是對他冷聲說道：“先開門再說。”
趙成天一步三挪地走到門口，他在把門打開后，明文華率先走進房子，這一進去，明文華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他看着亂糟糟的客廳不由回頭看了眼趙成天。
趙成天嘴角抽搐，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明文華突然明白為什麼趙成天一副不願意他過來的模樣，看他把家裏造作的這模樣，家裏來人都得提前收拾三小時！
明文華瞪了趙成天一眼，捏着鼻子走進房子。
這是一個老小區，面積不大，只有一室一廳，不過租給趙成天的時候，房子被明文華重新裝修過，也打掃得乾乾淨淨才對外出租。
但是現在不過短短兩年的時間，房子就被趙成天糟蹋得沒眼看。
明文華隨便繞着房子轉了一圈，發現客廳的茶几擺着發霉的泡麵盒，小餐桌上也有餿掉的外賣飯盒，甚至明文華還眼尖地看到一隻疑似小強的不明生物從地上的外賣袋中噌地穿過。
明文華：“……”
他有點匪夷所思，這他媽的可是帝都！北方！他從小到大在野外見過蜈蚣蜘蛛蠍子，但是還真沒在家裏見過蟑螂！
為了防止自己被氣暈過去，明文華掐了下自己的人中，皺眉問道：“你怎麼把房子糟蹋成這個樣子？”
趙成天將自己的包放在沙發上，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最近上班太忙了，所以家裏難免邋遢了一點。”
明文華順着他的視線又看向被他用到包漿的沙發，突然有點說不出話。
邋遢和忙是兩回事，愛乾淨的人就算再忙也不會把房子搞成這副模樣。
除了這一地的外賣盒之外，滴在地板上的湯湯水水都發黑了，看這樣子最起碼有好幾個月都沒打掃過！
明文華的視線在房間轉了一圈，甚至還看到陽台上的洗衣機上被趙成天扔了好幾雙臭襪子和內褲……
明文華髮現自己連坐的地方都找不着，他在這時候都不想和趙成天這種人再多說什麼，於是乾脆利落地說道：“我最近有個朋友要來帝都發展業務，所以你這房子我不打算繼續租了，到時候留給他過來住。”
他也沒有太直白地說趙成天太邋遢又拖欠房租所以才不讓他住，而且選了個比較委婉的說法。
趙成天愣了下，下意識說道：“你不是還有很多其他房子嗎？為什麼要我這套？”
這個說辭讓明文華有點不爽，這是他的房子，他想要就要，還需要什麼理由？
所以明文華沒好氣地說道：“我朋友就喜歡這套的戶型。”
說著，不等趙成天繼續說話，明文華對他擺了擺手：“下個月的房租你也不用交了，給你三天的時間搬走，三天的時間要是不夠的話，就給你一周吧。”
明文華在說這話的時候都懶得看趙成天，趙成天敏感地察覺到明文華對他看不起的態度，咬牙問道：
“憑什麼？你讓我搬走我就得搬走？你不能讓你朋友住你家？反正你天天出去旅遊也不在家住，為什麼要為難我？”
明文華都要被他氣樂了：“首先這是我的房子，我擁有隨時回收的權利，所以我現在不想租出去的你就得搬走。而且我朋友為什麼要住我家？就算我天天出去旅遊那又怎麼樣？難不成我跟我朋友還需要聽你的安排？再者說了，我什麼時候刁難你了？我不是給你留了時間搬走嗎？七天時間在這附近找房子綽綽有餘。”
趙成天聽到這話先是愣了足足有好幾秒，然後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有錢就了不起？有錢就能看不起人？什麼朋友來住，你就是不想我繼續住是吧？”
明文華也被他這副態度勾起幾分怒火，他對趙成天揚了揚下巴：“你這人是不是自卑型人格啊？動不動就說別人瞧不起你，只有內心敏感的人才會天天想着這些！過度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就是不自信的表現！不過你說得對，我確實看不起你，因為你這人表裏不一，嘴裏沒有一句實話。”
“你朋友圈罵我的事以為我不知道？還有，你有錢裝大款給主播打賞，沒錢給房租？你能拖大半個月也是個人才！我看你是不是還打算把自己的車賣了給主播打賞啊？”
趙成天聽到這些話惱羞成怒：“不就拖欠你幾天房租，你至於嗎？發消息嘲諷我有沒有失業也就算了，現在還讓我搬出去！”
明文華呵了一聲，他現在連白眼都翻不動了。事到如今他也懶得再跟趙成天解釋自己問他有沒有失業是想給他介紹工作！不過趙成天現在都快要搬走了，再說這些也沒什麼意義。
趙成天見明文華不說話，以為他理虧，更加憤怒了：“真尼瑪離譜，你不就仗着爸媽有錢嗎？離了爸媽你還有啥？你這種人大學都白上！一畢業就在家裏蹲着，就是個廢柴！”
明文華指着他鼻子，也不甘示弱地回罵道：“你爸媽不努力，還要抨擊我爸媽給我的好生活？不好意思，我就算離開我爸媽我也能養活自己，最起碼不會明知道自己窮還要給主播打賞，還會拖欠房租！”
“媽的，就你清高！你他媽的這麼有錢，美女都圍着你轉，你當然不用去打賞主播！房租房租房租的，天天念叨這些，又不是沒給你！”趙成天這時候罵出了火氣，撈起沙發上的電視機遙控器就砸向明文華。
明文華沒想到他說著說著還會動手，就那麼站着被他砸了下，然後明文華也火了，他將手上的鑰匙串砸向趙成天，大聲喊道：“你還敢動手是吧？你有錢住醫院嗎？”
趙成天聽到這話更氣了，他眼角餘光看到陽台處的空花盆，這是好久前買回來的，當時準備養花，不過因為這個花盆有點大，後面他沒用上這個花盆，所以就扔在了陽台處。
趙成天現在看到這個花盆，想都沒想地大步走向陽台將花盆端在手上，然後惡狠狠地沖向明文華，對着他腦袋的方向狠狠地砸了下去。
這下子砸得特別狠，明文華當即被砸得倒在地上，這時候的趙成天氣到失去理智，看到明文華倒在地上也沒動手，就舉着花盆一下又一下地繼續砸着明文華的腦袋。
明文華一開始還能反抗，但是後來他頭暈眼花，連說話力氣都沒有，更別說制止趙成天的行為了。
等到趙成天停下手的時候，他手上的花盆都被砸到開裂了，花盆上沾滿了血，明文華的腦袋上也全部都是血，靜靜地躺在那一動不動。
趙成天大口喘着粗氣，他看着明文華安靜的模樣忽然有些驚慌，他推了明文華一下：“喂！你別裝死！”
但是明文華被他這麼推了一下之後，頭往旁邊垂下，鮮血順着他額角流到地面上，染紅了地板。
趙成天倏地抖了下身子，他將手上的花盆扔下，花盆骨碌碌地在地上滾動着，花瓶上的血跡將
地面鋪上一層紅梅。
在寂靜的房間內，花盆在地板上滾動的聲音極其刺耳。
趙成天忍着內心的恐慌，將手放到明文華的鼻子下。幾秒后，他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目光獃滯，口中喃喃自語地說道：“我都沒砸多久，你怎麼就死了？肯定不是死了，你是在故意嚇我是不是？”
然而躺在地上的明文華註定不會給他回答。
趙成天雙手插進自己發間，他胸膛劇烈起伏着，坐在地上宛如犯了哮喘。
過了許久，他突然罵道：“這不是我的錯，都是你，都怪你！要不是你咄咄逼人，非要在我門口等我回來，你怎麼會死？”
他看着地上的明文華，似乎有點瘋癲：“都是你看不起我，有錢了不起啊？憑什麼把我攆走！你知道我每天上班有多累嗎？我賺的錢我想給誰花就給誰花，我樂意打賞給主播！房租拖你一段時間怎麼了？你又不缺錢，至於這麼斤斤計較嗎？”
他後面又說了一連串怨天尤人的話，話里話外都是在罵明文華，說明文華的不好，說公司老闆的不好，說同事傻逼，反正誰在他眼裏都不是好人，只有那個主播是懂他的人，所以他心甘情願給那個主播花錢。
但是不管趙成天說得再多，躺在地上的明文華都不會再回應他，趙成天憤怒的情緒平復下來之後，內心突然湧起一陣陣的后怕。
他這個時候不敢再看地上的明文華，有些頹然地靠在沙發上，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明文華的屍體。
趙成天想了許久，最終決定先找個偏遠的郊區把明文華給埋了！
他找了個床單將明文華裹起來，又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把明文華從樓上拖到樓下。
這個過程很漫長，也讓他內心緊張無比，因為這個小區很老沒有電梯，只有樓梯，他拖着明文華下樓的時候隨時都有可能撞到其他人！
不過好在他就住在三樓，加上時間晚和運氣也不錯，從樓梯下來的這段路程中並沒有遇到其他人。
但他把明文華拖到樓下之後也絲毫不敢鬆懈，一直緊張地四處觀望着，連路邊夜貓的聲音都能嚇得他一激靈。
他將明文華拖到車上的後座，因為明文華的體積加上他身上裹着的床單被罩，這一番操作下來累得趙成天一身汗。等到把明文華塞到車上后，趙成天又開着車去買鐵鍬，這年頭在城市裏這東西不好買，他跑了好幾個地方才買到，之後他又買了一些手套之類的東西，防止用鐵鍬挖坑的時候把掌心磨破。
等到把東西買得差不多后，明文華開車前往一處偏僻的地方準備埋屍。
他這一埋屍就用了一晚上的時間，等到他將明文華埋進土裏的時候，天色都亮了，他一晚上沒睡加上還挖了這麼久時間的土，整個人都面如土色，表情中帶着些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後面該怎麼做。
趙成天將明文華埋進去后，心情並不輕鬆，他想了又想，也不知道要怎麼掩飾這件事。
明文華的憑空消失不可能不引起他家人和朋友的注意，尤其現在天網時代，就算他們小區破舊沒有監控，但不代表其他地方沒有監控，順着各個街道的監控就能查到明文華最後去的地方是哪裏，他想要脫身太難了。
他在回家之後拿着明文華的手機先是給他爸媽發了條消息，說出去旅遊，最近先不回家了。
明文華經常出去旅遊，也喜歡說走就走，所以家裏人沒對他這個說法產生懷疑，只是叮囑他路上注意安全，到地方後記得報個平安。
趙成天發完短訊搞定明文華的父母后，知道自己最近幾天都不會露餡，但這之後就不好說了。
他也沒心情再上班，跟公司請了假后待在家裏一直想着解決方法，但不管他怎麼想，這都是一個死局，完全沒有破解的方法。
趙成天心灰意冷了一周，而這一周的時間，明文華的父母也經常要求和明文華視頻通話確定平安，雖然都被趙成天找借口擋了過去，但趙成天心底清楚，他快瞞不住了！
他也煎熬了一周的時間，頗有些自暴自棄的想法，在各方面的精神壓力下，他揣上一把可摺疊的水果刀在深夜走到街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會做什麼，但是他覺得，反正已經這樣了，手上再多一條人命也沒什麼。
但是他運氣不太好，在街上隨便攔車的時候竟然遇到了沖業績的王律，然後又順便遇到了魚西，整個帝都最不能遇到的組合被他撞個正着。
明文華說完之後，身上的怨氣衝著趙成天的方向而去，他語氣陰冷：“趙成天，你下來陪我吧！”
說著，他又要去薅趙成天的帽子和頭髮，趙成天現在渾身僵硬，只能任由他薅住自己的頭髮，在明文華一用力之下，一頂帽子和假髮掉落在車上。
明文華有點發冷，他看着禿頂的趙成天，恍然大悟地說道：“難怪你能把我乾死，你禿了，也強了。”
魚西：“……”
瞧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明文華是路過看熱鬧的鬼，竟然在這打趣自己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