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超度
吳老頭看到蘇文鏡的時候嗤之以鼻,壓根沒把蘇文鏡放在眼裏,甚至還冷聲嘲諷道:“拿古曼童嚇唬我?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嗎?”
不過他雖然看不上蘇文鏡,但看着蘇文鏡手上的佛牌卻皺了皺眉,蘇文鏡不值一提,但是古曼童為什麼願意幫他?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嗎?還是單純地嚇唬人?
吳老頭一時間也有些摸不準,他賣了那麼古曼童,那些將古曼童買回去的人,有對古曼童發自內心畏懼的,也有和古曼童相處還算和諧的,但不管是哪種,那種和諧都是表面呈現出來的,就算看似一派其樂融融,但是內心都是互相忌憚對方的。
所以蘇文鏡這種對古曼童無所顧忌,並且還拿出來威懾其他人的操作讓他有點摸不着頭腦,他一時間難以判斷蘇文鏡到底是個真傻逼,還是扮豬吃老虎,其實有着某種能操控古曼童的力量,難不成是個隱藏的大師?
蘇文鏡呵呵冷笑:“知道啊,你就是賣古曼童的傻逼。”
雙方互相認為對方是傻逼的戰爭一觸即發。
吳老頭的脾氣不算好,他和史恬默溫聲說話是因為史恬默長相好看,再加上史恬默和他是同村人,本着對同村人還算照顧的心態所以沒露出戾氣。但是現在蘇文鏡這話讓他心頭冒出怒火,他冷哼一聲,將自己布袋裏的玉佩也拿了出來。
蘇文鏡手上的佛牌閃過一道金色的光,然後下一秒一個小男孩出現在蘇文鏡面前。他雖然一副小孩子的相貌,但是氣質和表情完全不似一個孩童,眼神中的冷色比吳老頭還要濃重。
他聲音稚嫩,卻帶着透骨的寒意:“你就算把他召喚出來也沒用,他不會真心幫你的。只要我在這,你別想傷到蘇文鏡。”
吳老頭一愣,蘇文鏡的古曼童雖然看起來陰氣森森的,但那話中卻對蘇文鏡很是維護,並且那小鬼身上的鬼氣比他見過的所有古曼童都要凶煞!這不像是被拋棄一次的古曼童,更是被接二連三拋棄,怨氣濃厚到他只是站在那都能看到他身後鋪天蓋地的陰冷鬼氣。
吳老頭的表情一狠,將手上的布袋收起來,臉上的表情陰惻惻的,但說出的話就不是那回事。
“小兄弟,你能控制這麼厲害的古曼童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吧?既然都是一家人,那我們也不用這麼見外,和氣相處嘛。”
蘇文鏡被他這變臉如同翻書的速度驚到了,他翻了個白眼:“誰跟你是一家人!”
他在接到史恬默電話的時候,內心火急火燎,想一個人來又覺得不夠安全,所以特意去找袁嘉運和寧欣蔓把小祖宗借來撐場,袁嘉運和寧欣蔓一開始說什麼都不肯,還是古曼童看蘇文鏡可憐,親自說服袁嘉運和寧欣蔓才能跟着他一起過來。
不過蘇文鏡也不可能只帶着古曼童就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吳老頭對上,萬一對方陰險又邪惡,對他和小祖宗使陰招怎麼辦?
他到時候出事沒什麼,但是小祖宗要是出了什麼事,那他能自責一輩子。
所以他又去聯繫魚西,然後魚西又讓黃一天陪着他一起過來。
在來之前,蘇文鏡看着魚西和黃一天臉上對吳老頭不在意的表情,自己的內心也安定了下來。
既然魚西和黃一天都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想必吳老頭就算再厲害,對他們來說也不用放在心上。
所以現在蘇文鏡對吳老頭的態度相當不客氣,他在懟了吳老頭一句后,吳老頭的臉上青紅交加,表情暗恨又陰冷。
蘇文鏡哼了一聲,就算憋屈想殺了他又怎麼樣,只要小祖宗站在自己面前,這吳老頭就不敢上前一步。
蘇文鏡的內心很滿足,他現在也算出息了!畢竟這種人仗鬼勢的“欺壓”又有幾個人能體驗到?
“咳咳咳……”黃一天
在門口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蘇文鏡和吳老頭打起來,他也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確定吳老頭慫到不敢出手后,他才從門口慢悠悠走進來。
吳老頭在看到黃一天進來后表情更是警惕了幾分,他盯着黃一天看了好一會兒,卻發現自己完全看不透黃一天。
他能從蘇文鏡的面相中知道蘇文鏡之前經歷過什麼,也能從古曼童的鬼氣上察覺他不止被拋棄一次,但唯獨黃一天……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一絲過往和未來!
黃一天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有點自戀的想,別說是你了,想當初才踏入玄學之門的魚西都過了相當久的時間才能看出他的面相,你難不成能比魚西天賦高?
雖然黃一天經常和魚西互懟,但是在他心裏,魚西的天賦是現在人族的第一人,他嘴上不說,但是心裏是很敬佩魚西的。所以對於魚西交代給他的事,他就算看起來弔兒郎當的,實際上比誰都要看重。他從一到村子裏就將妖力鎖定在吳老頭身上,防止他突然對其他人出手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吳老頭看不透黃一天的面相,但是黃一天卻能一眼看出來他的生平,他站在門前都沒往吳老頭的方向走,而是揚了揚下巴,緩緩說道:“吳學然,年齡69,命中有一子,你兒子在32年前因病去世后你性情大變,之前也算是個老實本分人,後面就開始徹底變了,只要給你錢,你什麼都願意做。”
吳老頭聽到這些話先是微怔,然後冷笑:“我的過往大家都知道,但是當著我面說出來的你還是第一個。”
黃一天不在意地說道:“我又不求你辦事,也不怕你,當然想說就說。”
他頓了下,目光在吳老頭身上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你兒子死後因為沒有執念,當時就跟着陰差離開,你卻一直放不下你兒子,並且對金錢特別執着,並且還做了一系列慘絕人寰的事情。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做的這些事,會對你兒子的投胎造成影響?”
吳老頭眼中的冷意更盛:“我對金錢執着?我幫了大家那麼多,為什麼在我需要用錢的時候,沒一個人願意幫我?還有,對投胎造成影響這種話你去騙騙其他人還行,但是騙不了我,你以為我不知道現在地府的行情?投胎壓根搖不到號。而且我做的這些事都是我一個人做的,跟我兒子又有什麼關係?他早就去世了!再大的鍋都不能推到我兒子頭上。”
黃一天聽到他這些話只是嘆了口氣:“我沒騙你啊。”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嘀咕了一句:“難不成我長得一副經常欺騙人的樣子?”
黃一天看着吳老頭油鹽不進的表情,聳了聳肩:“我真沒騙你,就像你說的,下面投胎難,但是你是不是忘了一點——”
他聲音陡得變冷:“萬事皆有因果,你做的每件壞事,所有起因都與你兒子有關。”
吳老頭猛地怔住,他愣愣地看着黃一天,眼中忽地閃過痛苦的神色。
黃一天卻沒有看他,他看着超市貨架上的某包薯片,心想這個口味不好吃。不過他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來思緒已經飛到了薯片身上,而是聲音淡然地說道:“你們人族就是如此,容易被眼前的事物蒙蔽雙眼,明明知道的事情,卻為了私心和執念忽略不計。”
吳老頭聽到他這句話心口重重一跳:“什麼叫你們人族?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是飛龍公司的人。”黃一天說完這話后,將下巴抬得更高了,“勸你不要做無謂的掙扎,老老實實的束手就擒吧!”
吳老頭心裏一驚,表情震驚:“飛龍公司?難不成是魚先生派你過來的?他怎麼會插手這些事?”
黃一天卻不再跟他多費口舌,這一連串的問題回答起來太過耽誤時間,他看了吳老頭一眼,然後掏出電話撥通一個號碼:“俞掌門嗎?我現在就在這個村
子裏,這裏有個壞事做盡的老頭就交給你們太一派處理……什麼?萬安寺的人也到了?那正好,他家裏的那些佛牌就由萬安寺的超度吧。”
吳老頭聽到這些話表情驚愕,他在這時候終於發現,原來這兩人是專門找上他的,就為了他家中的那些佛牌!
“為什麼?”吳老頭不甘又迷茫地問道,“為什麼要找上我?做壞事的大師那麼多,為什麼要專門找上躲在村子裏的我?”
黃一天對他搖了搖手指:“不是專門找上你,只是你是第一個被我們找上門的,是不是還挺榮幸?”
他這調侃讓吳老頭的神色更加難看,從他發現自己看不透黃一天時就有種不妙的預感,現在聽到太一派的俞掌門名頭以及萬安寺,他更是知道自己就算想跑也遲了!
但是,為什麼?
他臉上的疑惑太過明顯,就算連蘇文鏡都看出來他在想什麼,黃一天雖然懶得回答這些問題,但是蘇文鏡還挺樂意解答的:“魚先生說啦,要整改玄學圈的不良風氣,將你們這些作惡多端的大師一網打盡。”
在吳老頭怔愣的表情中,又有幾個穿着道袍的大師走了進來,領頭的人和黃一天打了聲招呼,然後將目光放在吳老頭身上。
吳老頭表情頹然,他自嘲地說道:“算我倒霉,我要是提前知道消息,我早就跑了。”
但凡不是第一個來抓他讓他聽到風聲,他都會帶着這些年賺得錢逃之夭夭,不過現在說什麼都遲了,他將為自己以前犯下的錯誤買單。
黃一天看着吳老頭被太一派的人悄悄押走,又對領頭的大師問:“俞掌門說萬安寺也來人了,他們人呢?”
“在吳老頭家裏超度那些小孩子呢。”領頭的大師嘆了口氣,“你是沒看到那暗室里有多少小孩子的魂魄,太可憐了。”
黃一天點頭:“那我去那邊看看,等會兒回去后要和魚西彙報情況。”
幾人一忙起來就忽略了蘇文鏡,蘇文鏡二話不說地就要跟上黃一天的背影,但是他腳步一頓,又走向史恬默,他一把牽住史恬默的手,對史恬默言簡意賅:“一起!”
聽了這麼半天只覺得雲裏霧裏的史恬默還沒回過神就被他拉出超市,一直到走了好幾百米,史恬默才猛地想起什麼:“我門還沒關呢!”
“沒事,那超市裏還有大師給你看店呢。”飄在兩人身後的古曼童雙手環胸淡定說道,“比你自己看店要安全多啦!”
在說話間,幾人來到吳老頭家門口。
吳老頭住在村后,這裏距離村頭有些距離,附近除了吳老頭一家也沒人住,再加上吳老頭那陰沉的表情,平時也沒什麼人過來。
不過此時吳老頭的家門口卻站了一群人,這群人有穿着道袍的,也有穿着袈裟的,雖然穿着不同,但是表情都有些沉重。
這些人看到黃一天的到來都對他點了點頭,有人將黃一天帶到吳老頭住的房間裏。
“這老頭雖然待在村裡,但其實很會享樂,別看這房子外面看不出來什麼,實際上房間裏都是些好東西!”
黃一天一走進去就發現他所言不虛,這吳老頭住的是兩層房子,從外面一眼看過去就算最普通的農村住房,但是一進房間就能看到隨處可見的各種古董花瓶和奢侈品。
房子內的裝修很普通,但是他專門建了一個大柜子擺放那些奢侈品和古董,每一格裏面的物品單價最少都要五位數,這些五位數的物品都被他隨意扔在柜子最底部,柜子越往上,那些格子裏的物品價格就越高,許多六位數和七位數的物品也不在少數。
蘇文鏡睜大了眼睛:“吳老頭還喜歡奢侈品!”
史恬默同樣震驚:“他竟然這麼有錢!”
兩人都有些羨慕,這他媽的比他們當明星有錢多了。
帶他們進來的大師卻搖了搖頭,他表情凝重:“這些東西越多就代表他之前做過的惡事越多。”
這話一出,蘇文鏡和史恬默臉上的表情也收斂起來,蘇文鏡嘆了口氣,又扭頭看向古曼童:“小祖宗,我買你也花了不少錢。”
古曼童一臉鄙視:“你那叫前期投資,後期回報,你付出的和我給你帶來的回報相比不值一提。”
黃一天也回頭看了眼古曼童,他少有的貼心問道:“你要不在外面等着?”
古曼童心思聰慧,瞬間理解他這話背後的意思,這是擔心他看到那些被禁錮的古曼童心裏不舒服。
他搖了搖頭:“我也想看看其他古曼童。”
大師帶着幾人走進房間后的暗室,這暗室一點都不暗,頭頂上是璀璨明亮的玻璃大吊燈,甚至吳老頭還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夜明珠,在牆上鑲嵌了有好幾顆。
奪目的玻璃吊燈加上夜明珠柔和的光暈,有種相互映襯的美。
但是幾人心中卻沒有絲毫的讚歎,反正心情更加壓抑。
這得多少錢?又得賣了多少古曼童?
暗室很長,穿過明亮的走廊之後,出現在幾人面前的是早已打開的房門,這房門是實木的,門面上刻着龍飛鳳舞的符籙,門把上還奢侈地鑲了一圈鑽石和一顆鮮紅的寶石。但是黃一天一眼就看出來,那不僅僅只是為了美觀,還是一個小陣法,主要為了防止房間裏的古曼童逃脫。
還沒走進房間,幾人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道道正在超度的縹緲佛音。
黃一天在門口停下腳步,目光往裏面看了一眼,這一看之下,他腳步微頓,整個人站在門口似乎有些發愣。
他堵在門口,蘇文鏡也進不去,不由好奇探頭看了一眼:“裏面什麼情況?”
黃一天搖頭,他默默收回視線,並沒有走進去,而是低低地嘆了口氣,走到一旁將位置讓給蘇文鏡和史恬默。
蘇文鏡和史恬默走到門口,兩人都往裏看了一眼,古曼童更是直接飄進房間,但是不管是蘇文鏡和史恬默還是古曼童,在看到房間裏的場景時,都不由自主地一愣。
房間很大,四面牆上和外面一樣都做了暗沉的黑色柜子,因為顏色的原因,這些柜子看起來更像是棺材,而這柜子之中更是密密麻麻擺滿了紅色的玉佩,一眼看過去足足有不下於幾百個!
充滿的怨氣和陰冷感直撲幾人的面門,蘇文鏡和史恬默都是普通人,兩人看到裏面的場景先是表情驚駭,隨後就在這鬼氣的影響下後退了幾步。
而除了這些玉佩之外,房間正中央的地上坐着幾個穿着袈裟的和尚,他們表情嚴肅,口中低低念着超度的經書,身上竟隱隱散發著金色的佛光。
玉佩中發出一道道陰暗的紅光,每道紅光之中都有一個小孩子的面容,這些小孩的面容不是慘白就是青紫,瞳孔有全黑的,也有全白的,還有嘴唇鮮紅小手小腳上都是鮮血的,但不管是什麼樣的面容,都透着森森的鬼氣。
他們看着這些金色佛光似是懼怕又似乎想要試探,絲絲縷縷的鬼氣輕輕地纏上這些佛光,在確定佛光無害並且會讓他們連靈魂都感到舒適之後,鬼氣爭先恐後地圍繞着幾個和尚,時不時還有幾道打起來的紅光在爭奪佛光。
鬼氣和佛光的交融讓房間裏的畫面看起來血腥又恐怖,但奇異的是,在這些瘮人的鬼氣中,又透着一絲讓人內心格外平靜安詳的溫暖,就連那些打起來的紅光在佛光之中都漸漸安寧下來。
渾身浸着紅色的小鬼們在房間中老老實實站好,他們一圈圈地將幾個和尚圍住,金色的佛光從幾個和尚身上飄出將他們籠罩,伴隨着那低沉又溫柔的佛經聲,他們恐怖的相貌也逐漸恢復成普通孩童的面容。
佛光超度小鬼的畫面讓沒有修
為的蘇文鏡和史恬默有些招架不住,越往後,那超度的聲音就越大。和小鬼們飄飄欲仙的表情相比,他們作為活人,聽到這些佛經只覺得渾身難受,不由又往後退了一步。
古曼童怔怔地看着房間裏的“同伴”,他聽着那些佛經,只覺得自己的內心也跟着平靜下來,不過他沒待多久就被黃一天拎了出來:“你可不能被超度了,你要是被超度了魚西要說我連個小孩子都看不好,你等會得跟我一起回帝都。”
古曼童這才突然回過神,佛教的超度果然名不虛傳,作為一個厲鬼,他只是進去沒幾秒就散去渾身煞氣,想跟那些和尚貼貼了……
古曼童的情緒不是很好,他飄到了蘇文鏡身旁,突然開口說道:“其實我們古曼童一開始沒什麼意識,很多渾渾噩噩被拋棄,但是心裏也不至於有怨恨,大不了就去找下一家嘛,只不過如果一連被拋棄好多次,心中就會浮起怨恨。”
蘇文鏡小心翼翼說道:“我記得你爸媽都很喜歡你,你應該沒什麼怨恨。”
要不然也不會還和他們約定好,下次還要繼續投胎成他們的孩子。
古曼童笑了笑:“是呀,我對我爸媽沒有怨恨,所以我才對你這麼寬容。”
黃一天若有所思地說道:“不過古曼童的來歷複雜,就算一開始被拋棄后內心沒有怨恨,但落到這些‘大師’手裏被他們折磨靈魂成為古曼童,心中也會開始生出怨念。”
古曼童點頭,他定定地看着門把手上的紅色寶石,眼睛也有點兒泛紅,似乎回想起曾經被痛苦折磨的畫面。
蘇文鏡見此連忙把他抱在懷裏,揉了揉他的頭髮:“那你就繼續對我寬容吧,要不然你拋棄你爸媽,投胎成我兒子吧!”
古曼童頂着亂糟糟的頭髮,眼中的紅色漸漸消退,他沒好氣地瞪了蘇文鏡一眼:“你智商堪憂,我才不會投胎成你兒子!”
蘇文鏡表示很傷心,雖然古曼童說的都是實話,但是實話總是傷人的。
古曼童看他一副被打擊到的模樣,又哼哼唧唧地安慰道:“我跟我爸媽約定好了,我不能反悔,如果下下下輩子有緣,我就投胎成為你孩子吧。”
蘇文鏡的眼睛亮了起來:“一言為定!”
史恬默看到蘇文鏡和古曼童的相處,眼中閃過一道羨慕的光,蘇文鏡的性格看起來傻乎乎的,但其實不管是誰和他相處最後都會很喜歡他,比那些只有小聰明但卻遭人厭的類型要多好了。
現在看來不止人,就連古曼童都對他這麼喜歡。
和史恬默的悵然不同,黃一天聽到蘇文鏡的話悶笑起來,下輩子也就算了,還下下下輩子,到時候指不定蘇文鏡都不是人了。
他摸着下巴說道:“也不用拖到下下下輩子,你們人族不是喜歡認乾爸嗎?等他出生后,你就當他乾爸唄。”
蘇文鏡恍然大悟,他誇了一句這個主意好,然後又突然問道:“黃先生,你剛剛和吳老頭說話我就想問了,你說——‘你們人族’是什麼意思啊?”
黃一天和他拉開距離,仔細打量着他:“你似乎也不傻啊。”
蘇文鏡怒了:“我當然不傻!我很聰明的好吧!”
一直沒說話在默默消化今天所見所聞的史恬默淡定說道:“你是有點聰明,只是不多。”
蘇文鏡:“……”
前女友說話比古曼童還要傷人!
蘇文鏡拉着前女友走出吳老頭家,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裏嘀嘀咕咕起來。
黃一天看着他倆的背影又是一聲悶笑,他對想過去聽牆角的古曼童招了招手:“你就別去湊熱鬧了,你等會兒跟我先回帝都。”
他跟這邊的大師在交代一番事情后帶着古曼童離開,在離開之前,他特意問了下蘇文鏡要不要跟着自己一起走。
蘇文鏡遲疑地看了眼史恬默,對黃一天說道:“黃先生,你先走吧,我明天再回帝都。”
黃一天點頭,他等着回去跟魚西說這邊的情況,對於蘇文鏡和史恬默的事情並不是很關注。人族嘛,就是容易多愁善感陷入情感的沼澤中,不像他一隻黃鼠狼多瀟洒。
在黃一天離開后,蘇文鏡和史恬默反倒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兩人自從分手后就算遇見也都默契避開,這次算是久別重逢的第一次交流。
蘇文鏡有些忐忑地問道:“你最近怎麼樣?”
史恬默對他笑了下:“挺好。”
蘇文鏡:“你就算不好也會說好,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史恬默嘆息:“我真的還不錯,我這些年雖然淡出了娛樂圈,但是私底下利用娛樂圈的人脈做了不少生意……你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一下自己吧。”
她說到這又頓了下:“看你和你家古曼童的相處,似乎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樣。”
蘇文鏡撓了下頭髮:“其實我以為大家都是像我這樣和古曼童相處的。”
史恬默一時間無言以對,蘇文鏡又接著說道:“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我這些年攢下來的錢就算我以後不在娛樂圈也夠我衣食無憂一輩子。”
娛樂圈就算這樣,來錢快花錢快,只要抓住機會一炮而紅,就不用再擔心錢的問題,所以這就是大家拼了命都想紅的原因。
蘇文鏡說完這話后,史恬默點了點頭,兩人之間一時間陷入安靜中。
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良久后還是蘇文鏡主動說道:“你什麼時候回帝都?要不要一起回去?”
史恬默搖頭:“我還要在這待幾天,你先回去吧。”
蘇文鏡抬頭看着夜空中的星星,雙手交疊放在腦後,表情很瀟洒地說道:“忙了這麼多年都沒什麼假期,好不容易跟景哥請了假,我也在這多待幾天吧。”
“好。”史恬默說完后,又陷入沉默,她對蘇文鏡的這點小心思心知肚明,只能無奈地說道:“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蘇文鏡大驚失色:“什麼回不去了?你在說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起來好多年前你們村裏的農家樂味道不錯,想多待幾天蹭蹭飯,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
這話一說,兩人又都想到當年史恬默帶着蘇文鏡回家見家長的那一幕,兩人都笑了起來,史恬默無所謂地說道:“那就隨你吧。”
兩人說完后話,一同走向超市,剛進超市門,就看到一個穿着道袍的大師靠在門口,他左手夾煙右手拎着一瓶酒,表情醉生夢死。
蘇文鏡和史恬默:“……”
大師似乎喝醉了,看到兩人回來打了個酒嗝,熱情問道:“買東西吶?今天本大師請客,全場的東西都由我趙大師買單!你們隨意買!”
這大師話音剛落,就從門口飛奔進來一道身影,那身影看起來要比這個趙大師年輕許多,年輕大師痛心疾首:“小師叔,您在太一派丟臉也就算了了,怎麼現在都丟人丟到外面了!”
他一把拉住趙大師的衣袖往外拽,一邊拽還一邊罵:“您好歹也注意一下形象,這醉醺醺的模樣有損我們太一派的顏面啊!”
趙大師:“我還沒買單!”
年輕大師聽到這話傻住,他扶着趙大師的手一僵,一把將趙大師推開,又飛快跑進超市裏從兜里掏出幾張鈔票拍在收銀台上。
在他身後的趙大師踉踉蹌蹌了幾下,然後摔了個狗吃屎。
蘇文鏡和史恬默:“…………”
兩個的目光還停在外面摔成狗吃屎的趙大師身上,然後在他們沒過神的時候,又看着年輕大師飛一般的跑出來,扛着趙大師就跑。
風中傳來年輕大師的聲音:“兩位見諒,我們是清虛派的,以後有事可以去清虛派找我們。”
趙大師的聲音也被風吹來:“放屁!我們明明是太一派的……”
蘇文鏡和史恬默:“…………”
別說了,他們算是看出來太一派和清虛派都是表面關係了,遇到事情往對方身上推就行。
另一邊的黃一天連夜趕回帝都,他趕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不過飛龍公司里的大家都還在加班,看到他回來只是懶懶看他一眼。
對於他們來說,黃一天這出差就等於出去玩了一圈,他們都恨得牙痒痒,恨不得能代替去黃一天出去玩。
黃一天拎着古曼童走到魚西辦公室,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將剛剛發生的事詳細說了一遍。他在說完之後感覺有點渴,不過王晴晴卻沒給倒茶,讓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我的茶水呢?王晴晴呢?她區別對待啊!”
魚西沒忍住吐槽了一句:“你又不是客人,渴就自己去倒水。”
黃一天指着魚西,以一副“你好無情”的表情看着魚西。
魚西故意在他面前喝了一口茶,還說了一句:“晴晴給我倒的。”
然後在黃一天快要吐血的表情中,魚西又提起正事:“我剛剛接到凌燁然和無妄聖僧的電話,他們那邊今晚也抓了好幾個大師。”
黃一天點頭:“我知道,太一派和清虛派全體都出動了,萬安寺也派了不少超度的僧人跟他們一同前往。”
魚西表情深沉:“天涼大師破,這帝都的天要變了。”
“……”黃一天:“把自己也給詛咒進去可還行。”
魚西繼續深沉說道:“我一向自詡社會主義接班人,從來不封建迷信,所以我不是大師。”
黃一天:“……”
兩人貧了幾句后,古曼童也滿臉深沉地插話:“我什麼時候才能投胎啊?”
魚西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伸手蹂/躪他的小臉蛋:“等着吧,最起碼得等你媽媽的身體先恢復好。”
黃一天又提起吳老頭:“雖然一開始是個可憐人,但是這些年的壞事做下來,只不過是拿著兒子去世的幌子來享受自己的腐敗生活。”
他用手比劃着牆上夜明珠的大小:“你知道多大嗎?足足有一個拳頭的大小!”
魚西嘆氣:“金錢總是容易腐蝕人心,他是,那些娛樂圈養小鬼想火的明星也是如此,至於做生意的富商就更不用說了。”
黃一天有點不解:“你們人族怎麼對錢這麼執念?不像我們妖族就從來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
魚西定定地看了他好幾秒,然後對隔壁辦公室喊道:“左瀾,黃一天說他不在意錢,從明天開始,他無償上班!”
黃一天跪了:“別這樣,我只是口嗨一下。”
魚西對他冷笑:“我還以為你真不愛錢呢!還有何止我們人族喜歡錢,你去看左瀾辦公室那一地的寶石,他不喜歡錢?他比人族還要貪財好嘛?”
黃一天附和:“沒錯,左先生就是奢靡的資本主義!”
左瀾的聲音悠悠傳來:“黃一天,扣工資,拿你的工資在我的資本道路上添磚加瓦。”
黃一天:“……別這樣,我只是口嗨啊?”
魚西憐憫地看着他:“做一隻口嗨的黃鼠狼是有風險的。”
黃一天跟魚西說了會話后,又離開公司繼續去找其他的大師,古曼童感覺這挺好玩,也跟着他一起去湊熱鬧。
不過一個晚上,黃一天就抓了不少惡貫滿盈的大師。
聽說到後半夜的時候,連俞掌門都親自出動。
不過這些大師分佈的範圍很廣,一晚上也不可能全部抓走,在凌晨的時候,太一派的行動
還是在圈內傳開了。
一時間那些做過壞事的大師都瑟瑟發抖,生怕自己上一秒還在吃油條喝豆漿,下一秒就被太一派的人給抓走了。
也有消息靈通的到處打探消息,眾人順着這件事查了許久才終於明白為什麼這事會被鬧大。
原來是魚先生接到了關於古曼童的靈異事件!
某些大師雖然做過壞事,但對於製作古曼童這種血腥殘忍的行為都內心不忍,他們暗恨這件事的罪魁禍首,紛紛互相詢問到底是哪個傻逼大師讓他們跟着一起倒霉?
就算他們中偶有因為錢接下讓人詬病的事情,但壞事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讓對方氣運的差上一段時間和禍害小孩子這能是一碼事嗎?大部分大師都對這種殘害小孩子靈魂的事情壓根瞧不上。
小孩子代表新生的希望,只要是稍微有良知的人就不會賺這份錢!
在他們鍥而不捨地調查下終於查到罪魁禍首是一個躲在國外的大師,這個大師專門做這種腌臢的事,據說他在一年能賣幾百個古曼童!基本上娛樂圈和那些富商都是從他那裏買的古曼童。
有些狠心的人更是將古曼童利用到極致,古曼童的氣運也是有限的,有些人為了一直好運,在用完古曼童的運氣就會立刻將古曼童的靈魂銷毀,再去領下一個古曼童回家,可謂是將無情這個詞發揮得淋漓盡致。
而這個大師也靠着這些賺得盆滿缽滿,每天都過得宛如皇帝一般,連吃飯都有人夾好菜喂他。
一眾大師商量了一下,準備帶功抵罪,他們要去把這個大師給抓來獻給魚西。
希望到時候魚西能看在他們將功抵過的份上能放他們一條狗命,他們以後再都不敢再做壞事了!
一眾大師摩拳擦掌,為了趕在被太一派抓走之前將那個大師捉回來,連早飯都沒吃就約好地點見面,然後由最有錢的那個大師開着直升機飛往國外。
大中午的,忙了一晚上加一早上的黃一天躺在公司休息區的沙發上裝死,他在閉目養神幾分鐘又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我要問問劉子川那邊怎麼樣了,這都中午了,也差不多抓到了吧?”
就在他手剛摸到手機打算打電話的時候,他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他一看,發現巧了,正是劉子川打來的。
劉子川跟他學習了許久玄學方面的知識,對他相當熟稔,在電話接通后,連一句客套話都沒有,直接說道:“那人叫王炳志,人已經抓到了……咳,不過你肯定想不到,我們剛走到他住的地方,就看到他家門都被踢飛了……”
實際上,當時的情況能用雞飛狗跳來形容。
當劉子川和尤青等人趕到王炳志家裏的時候,看到他家大門四分五裂地被人踹飛,裏面更是亂鬨哄的各種聲音都有。
“你個老貨,你一個人做這種事,還要拖累我們下馬!你還是不是人?”
“你媽的!什麼東西!竟然還用小孩子做這種事!我讓別人倒霉幾天都提心弔膽!你倒好,這麼無所畏懼!”
“把他抓起來!”
“靠,這老貨的肚子比腦袋都要圓!”
時不時還有一道慘叫聲傳來。
“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各位大師,本是同職業,相煎何太急?!”
他這話激起了群怒,罵聲更大了:“去你媽的同職業,誰跟你同職業,你也能算大師?你這叫劊子手!”
“別把我們跟你放在一起比,說出去都丟人!”
在門口劉子川聽得一愣一愣,他剛伸出一隻腳想進去看看情況,就看到一個彪形大漢拖着一個在痛哭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那中年男人像是一塊破布有氣無力的,他身上的衣服都是腳印,臉上也一片紅紫,顯然被揍得不
輕。
裏面的一眾大師看到劉子川也是一愣,有人問道:“你是?”
劉子川:“我是飛龍公司的……”
其他大師恍然大悟,立刻有人說道:“真是巧了,這位大師,我們正打算把這貨給你們飛龍公司送去呢!”
劉子川愣愣地點頭,在地上的那個中年男人聽到這話則面如土色。
其中有個大師搓了搓手,對劉子川謹慎問道:“這位大師,我想請問一下,貴公司的魚先生要怎麼處理做過壞事的大師啊?”
其他大師都眼巴巴地看着劉子川,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以後的去處。
劉子川也不知道國內的魚西要怎麼處理這件事,他按照魚西一貫的行事準則猜道:“可能會送去警局?”
心如死灰的中年男人聽到這話一個激靈,他流着淚對劉子川大吼道:“快送我去見魚先生,讓魚先生把我送到警局——”
劉子川:“……”
怎麼一副去見警察宛如見親媽的感動表情?不至於不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