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掉包
顧昔年來到這個世界，面對的第一個場景，就是綁架和謀殺。
顧老爺子是他在顧家唯一信任的人，就算其他人都想害他、甚至要他的命，他也相信，這個爺爺是真心照拂自己的。
可現在，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一向堅毅的臉龐出現了一抹茫然。
“所以……我只是你的擋箭牌……”
顧昔年嘴唇微微顫抖：“顧總，你根本沒相信過我說的話，你也不在乎我到底是不是顧家人，因為你從頭到尾，就沒想把繼承權交給任何一個人，對嗎？”
顧老頭臉上露出一絲難堪，但仍嘴硬道：“別胡說！你怎麼不是我們顧家的孩子？昔年，你腦袋受了傷，可能思想不清楚，但爺爺怎麼會記錯！”
回憶到過去，他的表情柔軟了一些。
“你是我的大孫子，第一個抱你的就是我。”他眼神慈愛：“你性格跟你爸爸一模一樣，雖然後來變了許多，但你們兩個都是仁善的好孩子。”
“我爸爸？”
顧昔年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冷漠地看向他：“你真的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
顧老頭怎麼不知道？
可是大兒子死都死了，這時候把害死他的老二送進監獄，大孫子當時又只是個孩子，豈不是只剩下了老三一家獨大？
那個時候，顧老頭正忙着開拓海外市場，根本沒有精力去管家裏這堆破事。
兒子死了固然可惜，但也因為這件事，老二老三安分了好一段日子，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去擴張產業。
他對外一直都不承認自己知道這件事，家裏也從不會有人提到這件事。
可現在面對長孫的質疑，他不敢再說謊，只能扭過頭，沒臉見他。
也就是顧昔年對自己現代的父母沒什麼感情，否則看到顧老頭這幅死樣子，定是要一拳讓他腦袋開花的。
他冷聲問道：“你知不知道，你還有一個曾孫？”
“曾孫？”
顧老頭嚅囁：“誰？”
“顧元年在國外有個兒子……”
見顧老頭一臉希冀地看向自己，顧昔年殘忍勾起嘴角：“才11歲，昨天被顧映年殺了。”
“死了……？”
顧老頭眼前一黑，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顧昔年就跟看不見老爺子一臉凄慘的模樣，繼續往他傷口上戳刀子：
“顧映年昨晚鐵了心要殺我們兩個。他盤算的實在是好，你我一死，二叔成了替罪羊，曾長孫也沒了，顧氏集團順理成章就會落入自己手裏。”
“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計劃出問題了，我們兩個都被人救走了。”
他一臉諷刺：“顧總，我知道你還想集權，不想這麼快就定下繼承人。但麻煩你想想清楚，再不開記者會定下繼承人，外面，二房三房會手足殘殺，而裏面，我們兩個誰也活不過今天。”
顧老頭痛苦捂住臉：“我可以宣佈繼承人……可……我怎麼出去？”
問到這裏，顧昔年也啞然了。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醫院裏裡外外怕是都佈置好了人，別說從這個病房把顧老頭送出去了，就算是想送個消息出去都難！
如果不能把他平安送回集團，找到心腹保護，誰知道哪裏藏着顧映年的眼線，到時候繼承人沒宣佈完，別先被一槍子崩了才好！
病房裏鴉雀無聲，只聽得見顧老頭的低泣聲。
顧昭華坐在顧昔年床邊，無聊地數着老頭吊著的點滴，思索什麼時候才能打完一瓶葯。
三個人彼此沉默着，直到陶媛帶着護士回來，打破了沉寂。
“303床劉大偉，可以辦理出院了。”
那護士進來，看了看三張床床尾的名牌，在本子上登記了幾下，麻利地拔了顧老頭手背的針，對着他說：“劉大偉，你孫女已經把住院費結清了，把東西收收跟她回家吧。”
顧老頭按着針口，沙啞着聲音：“姑娘，你弄……”
“走吧爺爺！”
陶媛嗓門賊大：“能下地嗎？”
顧老頭茫然地順着話題接：“不能……”
護士本來要出去了，聽到老人不能自己下床，好心回頭建議：“護士站可以借輪椅……”
話音剛落，就見劉大偉的孫女雙手一伸，直接把老人家從床上抱了起來！
陶媛穩穩抱住老爺子，腳尖一勾，勾起一條毯子搭在老人身上。
“爺爺！你自己蓋好，外面風大！”
說完，她抬頭看了一眼護士：“還有什麼問題嗎？”
護士：“……沒有，拿着身份證去辦出院證明吧。”
媽呀！這老頭看身型還是有點重量的，怎麼這個孫女抱他的樣子，比抱狗還輕鬆呢！
直到陶媛把人抱走，顧昭華和顧昔年都一聲不發，徹底和二人裝不熟。
等病房門被關上，顧昔年看了一眼另一張床位：“你調換了名牌？”
顧昭華點點頭：“臨時決定的。放心，真正的劉大偉早就走了。”
顧昔年：“那身份證……”
“總有一些老人警惕心不足，會為了利益賣出自己的信息。”
顧昭華走到門邊，將門推開一條縫，聽着外面的動靜。
顧昔年還是不放心。
“太草率了！么么，這個病房外早就被人盯上了，就算把顧總的臉遮住，他們也會想辦法檢查所有進出的人……”
他的擔心還沒說完，突然聽到外面走廊傳來一陣嘈雜聲。
幾個男人衝上來大吼大叫，一會問什麼保險金，一會兒又說什麼30萬。
最後就是陶媛滿是彷徨且不知所措的假哭聲音了。
“媛兒不會說粵語，但嗓門大力氣足，只要把這出‘醫鬧’的戲陪着演下去，醫院就不會放任不管。”
顧昭華貼着門，聽着外面的吵鬧聲。
“聽，護士長叫保安過來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着“讓開讓開”的警示，幾名保安拿着橡膠保安棍衝上來，把周圍的人全部圍開，不許任何人接近“劉大偉爺孫”。
“劉大偉的孫女剛剛辦了出院手續，還有爺爺的身份證和病歷，醫院只會相信她。為了保證醫護人員和病人的安全，他們會護送這對爺孫下樓，只要出了醫院，剩下的事就和他們無關了。”
聽到外面慢慢安靜下來，顧昭華走到窗邊繼續查看。
從這裏望下去，正好可以看到醫院大門外。
五名保安護送陶媛抱着老人出來，把他們送上一輛出租車。
顧昔年聽着她的實時播報，簡直不敢相信一切這麼順利！
“可是等他們追出去……”
“追出去？”
顧昭華回頭，粲然一笑：“哥，你知道，醫院除了醫生和病患，哪種人最多嗎？”
顧昔年：“哪種？”
“是借貸機構。”
顧昭華看着窗外：“這是我拍戲的時候，一個群演告訴我的。借貸機構會養很多催債的打手，散在醫院附近，時刻準備催債。這些混混在醫院都是熟面孔，只要不鬧得太過分，保安也不會做太多阻攔。”
“他們已經把大門攔住了，醫院裏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暫時收不到消息，陶媛有時間帶着顧總回集團。”
聽她已經安排好了，顧昔年勉強鬆了一口氣。
但——
“那他們怎麼進集團？”
顧昭華拉上窗帘。
“那，就要看顧總在公司的人緣，是不是像在家裏這麼差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