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敢怒不敢言
地牢昏暗，燭光搖曳。
雨化田依舊在嗑瓜子，扮演着人畜無害的風裏刀，客棧老闆，顧少棠等人則是在謀划“寶藏”一事。
他就像是一個吃瓜群眾，一言不發，坐觀成敗。
小小的邊荒客棧卻是魚龍混雜，每個人都在佈局，而對於雨化田而言，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常小文扭着腰肢走下階梯，臉上帶着一抹嫵媚的笑意，目光饒有深意的注視着雨化田。
布嚕嘟只是她扮演韃靼人的假身份，她的真實身份是【奪命無常常小文】。
常小文一路來到雨化田面前，上半身微躬，壓低着聲音笑道：“告訴我，你剛才心裏在想什麼？”
顧少棠的臉色頓時就冷下來了，雖然嘴上說著只談買賣，不談感情，但畢竟與風裏刀是青梅竹馬，若說沒有半點情愫那決計是騙人的。
“我什麼都沒想。”
雨化田毫不猶豫的否認，只是那副神態卻像是欲蓋彌彰。
常小文臉上笑意更濃，又瞥了一眼顧少棠，隨即拉開距離，彷彿只是隨意挑逗一番。
掌柜的生怕這隊伍產生隔閡，急忙轉移話題道：“咱們還是說說寶藏的事吧。”
雨化田接着道：“龍門這一帶在三百年前是大白上國的定都之地，蒙古人曾經……”這是風裏刀的角色，他本就是負責買賣江湖消息的。
“當時，蒙古人發兵將整個黑水成圍了一年……”
談及正事，常小文也擺正姿態，提起龍門的過往。
這裏曾是一國舊都，後來被蒙古人滅國，藏在城內的寶藏也被風沙掩埋。
這也正是顧少棠等人追尋的寶藏，亦是雨化田的目標。他來這裏可不僅僅只是為了追捕趙懷安，更重要的是要找到寶藏，為我所用。
素慧容與凌雁秋隱藏在暗處，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這人與督主有九成相似，言行舉止卻是截然不同，究竟是真是假？
這時客棧掌柜又道：“那些官兵見到風裏刀就畢恭畢敬，難道他們認錯人把你當成誰了？”
“哎，他們老大好像還在房中等你咧。”
眾人頓時紛紛看向雨化田。
空氣忽然凝固。
雨化田脖子一縮，轉過身，一臉不情願道：“檯面話還當真。”
這話有些言不由衷，其實他正想去好好教訓那群不爭氣的手下，擺出這副姿態不過是為了符合風裏刀的個性。
“真，人家都擺上桌了，難道喂到嘴邊都不吃？來，我陪你去。”常小文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肆意慫恿。
掌柜的當即否定，常小文可是跟譚魯子打過架。
顧少棠想陪同，卻依舊被掌柜否決。
“風哥，你能者多勞，一個人去吧？”
“我一個人去，出事怎麼辦？”
雨化田脖子一橫，故作不情願。
“哎，你既然叫風裏刀，一定有兩三招防身嘛。”
“有兩招你就不用幫忙了？”
雨化田仍在做最後反抗，因為這才是風裏刀的本性。
“不會咧，你萬一出了事就招呼一聲，我們一大幫兄弟都會衝進去幫忙的，你們說是不是啊？”掌柜的顯然是鐵了心要讓雨化田去。
他若是知道雨化田其實並非風裏刀，而是西廠督主本尊，不知又會作何感想。
這時顧少棠開口了。
“風裏刀是靠一張嘴吃遍江湖的，他那功夫，還可以。”
事實證明，女人吃醋的時候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雨化田一臉不忿的轉身。
“還有啊風哥，我看你這個官好像比他們大很多，跟他們說話的時候，你不用留情面。”
掌柜的又提醒了一句。
呸！
雨化田吐了口唾罵作回應，又像是無聲的反抗。
——
吱嘎……
房門緩緩打開，雨化田跨步走入。
“叫你們喬裝你們就擺架勢大模大樣，白痴都知道你們說官路的。”雨化田緩緩向譚魯子，繼學勇二人走近，迎着兩人驚疑不定的目光，大手緩緩抬起。
啪！
一巴掌，聲音格外清脆。
譚魯子大怒，卻又不敢發作，他雖然有九成把握認定這督主是假的，卻不敢賭這最後一成。
至於一旁的繼學勇，早就被嚇得不敢說話。
啪！
又是一巴掌。
“下毒變中毒，千戶，你給了本座很大的驚喜啊！”
這一刻他不再是風裏刀，而是西廠督主本尊。
譚魯子瞳孔一縮，顧不得臉頰火辣辣的疼，心中只有一個問題。
面前的督主究竟是真是假？
這神態，言行和幾個時辰前截然不同，讓他幾乎懷疑這是督主本尊。
“屬下若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請督主給屬下贖罪的機會！”
譚魯子驚怒交加，卻又不敢發作，他已經完全分不清真假，這正是“做錯事要認，挨打要立正”。
“贖罪？”
雨化田步步緊逼，二人則連連後退。
“本座若是不來，千戶是會被毒死，還是被亂劍砍死？”
“又或是……被那幫人耍得團團轉，最後將槍頭對準自己人？”
嚴格來說，原著中雨化田之所以會失敗，和這幫不爭氣的手下脫不開關係。
暴露暗號，自相殘殺……也就他譚魯子做得出來了。
“屬下不敢。”
譚魯子心中十分憋屈，卻又敢怒不敢言，他已經愈發分不清面前的督主是否為本尊。
雨化田又看向繼學勇，淡然道：“你說。”
後者大驚，但還是硬着頭皮說道：“稟督主，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雨化田微微一笑：“盡在掌握之中？”
啪！
清脆的巴掌聲再度響起。
他早就看這個小光頭不順眼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客棧里的掌柜，夥計，韃靼人，包括最後來的白衣女子，都是一夥的。”
“連這個都不知道，還敢說盡在掌握之中？”
雨化田也玩夠了，於是道出其中的聯繫。
兩人對視一眼，俱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這件事他們倒是不知。
“記住，沒有我的命令，你們只管按兵不動，看好你們的馬就行了。”
雨化田也不指望這兩個貨能做些什麼了，己方佔盡優勢，只要不自相殘殺，已是勝券在握。
“督主，屬下有一問。”
譚魯子雖然畏懼，但還是硬着頭皮詢問，他要確保面前的督主是真的。
“說。”
“督主為何要操作此人？”
其實他更想問的人，是不是有一個人跟你長得很像，否則你又如何假扮成對方？
“他叫風裏刀，與那白衣女子是一夥的，如今正在馬進良身旁。”
“至於如何辨別……”
雨化田伸出兩指，對着牆壁刻下八個字。
先斬後奏，皇權特許。
“屬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