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身不由己

一個女人，來幹什麼？

尚書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個：「素聞羌族民風彪悍，女人都能耍槍弄刀，當家做主，想來這位側王妃也是如此？」

就在此時，太監來報，客人已經到門口了。

宋戈揮手說了一聲宣，人就被太監領了進來，本以為進來的會是一個身彪體壯的悍婦，沒想到是個身材嬌小，矇著面，還穿着慕朝服裝的女人。

「拜見皇上。」蕭惜弱出聲，一口地道的中原話讓在場的人都震驚了。

宋戈更是直接發問：「你是中原人？」

「是。」

宋戈看着蕭惜弱的眼神，覺得有些眼熟。

「朕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外臣與陛下，的確是舊相識。」

此話一出，丞相和尚書都看向宋戈，沒想到慕朝第一大情種，還有這種風流韻事？

不過，他們壓根就沒機會聽八卦，因為蕭惜弱的下一句就是：「還請陛下屏退左右，我與陛下相商之事，不宜讓他人知曉。」

這個他人，主要指的就是丞相和尚書了。

此時宋戈已經大概猜到了來人身份，畢竟她的這雙眼睛，和那個人實在是太像了。

宋戈下令，丞相和尚書領命退下，兩人走出御書房后，一邊往外走一邊商量。

「你說這個女人什麼來歷啊？」

「陛下當年征戰邊疆，乃邊疆猛將，有幾個紅顏知己，並不稀奇。」丞相大人看着憂心忡忡的尚書，勸道：「哎呀我的好尚書大人啊，你完全不用憂心，他們就算有故事，如今一個是慕朝天子，一個是羌族王妃，沒可能的，你女兒啊，還是這宮裏最受寵的嬪妃。」

尚書大人笑着打哈哈，不過，他用手勢提醒着跟在身後的內侍。

那內侍會意，偷偷溜班去打小報告了。

一份消息自然是送到惠妃娘娘宮裏，一份送給皇後娘娘。

送給自己女兒自然是通風報信，送給皇后那就是別有用心了。

陳尚書精明着呢，皇帝的寵愛向來靠不住，但是這件事利用好了，扳倒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惠妃娘娘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很是納悶。

「羌族的王妃，怎麼突然進宮了？」

宮女搖搖頭。「來報信的人只這麼說的，奴婢也不知道。只聽說好像還是陛下的舊人。」

「行了，你先下去吧。」

宮女退下去之後，阮雲棠才從屏風後面走出來。陳芙蕖想了想，還是覺得不放心，站起身來，對阮雲棠說道：「你在此地稍候，我去看看就來。」

「娘娘大可不必過去。」阮雲棠叫住她。「那羌族王妃，的確是陛下的舊人，只不過和陛下卻並無風月。」

「你認識她？」陳芙蕖猛然想起來，對哦，眼前這個人不就是羌族送進來的嘛。

「她姓蕭。」

陳芙蕖很聰明，阮雲棠只說了一個姓氏，她就已經猜到了。

「蕭惜弱！」

阮雲棠點點頭。

陳芙蕖感慨道：「難怪要把你送進宮來送死了，我要是蕭惜弱，我大概也會想弄死你，還得是永不能翻身的那種。」

阮雲棠：「……」

「不過說起來，這女人也是可憐，以前是蕭家的棋子，如今，又嫁給了一個羌人，那種蠻荒之地的野人，怎麼會疼女人。」

阮雲棠沒有接話，也沒有反駁，陳芙蕖在這個時代而言已經夠聰明了，她或許有些思維不夠開闊的地方，那也是受社會所限，畢竟如今羌族和慕朝勢同水火，兩邊都盡全力抹黑對方，陳芙蕖會有這樣的想法，並不奇怪。

但陳芙蕖一邊磕着瓜子，一邊感慨，倒是給阮雲棠補齊了當年那一段她不曾了解的往事。

「這蕭惜弱當年還只有十二三歲，就被蕭家獻給了當時還只是皇子的先皇，但是蕭家一向都是牆頭草，哪邊都站的，當時還看不起勢力最低微的先皇，送庶女去伺候，反倒讓人覺得是侮辱。」

「送女人？」蕭家好歹也是名門望族，這……這和送娼女有什麼區別。

「是啊，蕭家一直都是靠裙帶關係維穩局勢的。先皇登基之後，對蕭家的行為很不爽，礙於太后又不敢直接發作，估計啊，這氣都撒到了蕭懷瑾身上。京都但凡是有點底子的人家，誰不知道蕭懷瑾是先皇和蕭惜弱的私生子啊，讓孩子喊娘為姐，你說蕭家離譜不離譜。」

的確離譜，也足夠可憐。

阮雲棠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麼蕭惜弱看上去總是有點神經質。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

說到這，陳芙蕖拉着阮雲棠落坐喝茶。

「既然是她，那我便不用去了，去了反倒不好。」

雖然陳芙蕖人不去，但還是打發了宮女去門口守着聽消息。

沒多時，去探聽的宮女就回來了。

「皇後娘娘去御書房了，不過是哭喪着臉回來的，好像被陛下說了一頓。」

陳芙蕖嗑着瓜子，點點頭。

「意料之中，後宮不得干政，還是涉及羌族這塊皇帝的心病。」

當初陳芙蕖在宴會上勸皇帝，都是麻着膽子乾的，生怕一個說不好，弄巧成拙。

「不過奴婢聽御書房伺候的太監說，這次王妃來找陛下，好像是來求和的。」

「求和？」陳芙蕖詫異地問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哪有強者向弱者求和的？

宮女瞥了阮雲棠一眼，然後低下頭，湊在陳芙蕖的耳邊小聲耳語了幾句，陳芙蕖聽完，手中的瓜子都不香了。

陳芙蕖揮揮手，讓宮女退下去繼續去打聽消息。

她倒也沒藏着掖着，直接對阮雲棠說道。

「找你的。」

「什麼？」

「蕭惜弱進宮，是來討你的屍首的。」

「為什麼？」

陳芙蕖聳聳肩，攤攤手：「我哪知道。巴巴地把你送進來，又巴巴地要把你討出去，這個人多半是瘋了。不過，我瞧着她討你出去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阮雲棠點點頭。

她殺了她兒子，蕭惜弱還不至於有那個肚量，想把她要出去后風光大葬。

而她現在的命運，掌握在陳芙蕖手裏。

「你會把我送出去嗎？」

陳芙蕖笑了，笑容裏帶着幾分恐嚇：「那我只能殺了你，再送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