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沈今風原本不確定現在的聖上有沒有那段記憶,但看見蕭望舒的反應，他就明白了。
和他猜測的一樣，他和蕭望舒之間是一個閉環。
就像現代一些時空穿梭題材的電影，旅者穿越到過去的某個節點,試圖改變一件事,最後發現他原來所在的時間線上的結果,正是因為他改變時間軌跡而造成的。
沈今風所在的是被他改寫之後的平行世界。
這裏的蕭望舒沒有像原書劇情中寫的病逝,而是平安地活了下來，成為熙朝新的一任君主。
而按照這個世界的時間線，他和蕭望舒早在熙朝十年就已經相識，只是他原來不知道。
不過還好他現在知道了，不算太晚。
旁邊的將士們目瞪口呆,看見他們聖上被親了一下,就像被施了定身術，劍掉在地上不說，一眨眼整個耳後都染上了紅。
這位確實漂亮，但聖上這個反應,已經像是被下了蠱一樣。
陸勻覺得需要幫忙維護一下他們聖上的形象，視線掃了一圈,將士們立刻心領神會,眼觀鼻鼻觀心,就當什麼都沒看見。
沈今風見他們紛紛背過身去，笑了一下，彎身撿起了蕭望舒的天子劍。
起身時蕭望舒已經回過神，驀地伸手把他抱進了懷裏。
他聽見聖上聲音很輕地問：“你記起我了？”
沈今風想了一想，正色道：“我沒有忘記你。”
蕭望舒：“可你之前都不記得我。”
沈今風：“這件事說來比較複雜，晚點我再和你仔細解釋。”小時候的蕭望舒不可以思慮過重,但現在的聖上或許能夠理解。
不能理解也沒關係。
蕭望舒輕輕地應了一聲：“好。”
雖然周圍人都刻意地迴避了，但大庭廣眾的，他們這樣摟摟抱抱畢竟不好，就只是手牽着手，回了營地。
原本沈今風還想幫忙打掃一下戰場，被陸勻義正嚴詞地攔住，說他今日已經立下了大功，打掃就不必了。
當然，主要是為了讓他去陪聖上。
陸勻莫名覺得，如果沈今風留下來，聖上沒準也會和他們一起打掃戰場。
畫面太美，實在不敢想像。
蕭望舒作為君主，在營地有單獨的營帳，比其他的要寬敞很多，條件也是最好的。但只是相比其他人而言。
蕭望舒並不鋪張浪費，內部的陳設很簡潔，連床榻都是窄窄的行軍床，只夠一個人躺，沈今風看了一眼，問：“聖上，你準備讓我今晚睡哪。”他們行軍有自備的營帳，但他總不能在蕭望舒的營帳旁邊自己搭一個吧。
分開睡那就更不行了。
蕭望舒聽見他問，輕咳了一聲道：“朕沒想到你今日就過來了，晚些時候讓他們搬一張過來，並在一起。”
沈今風聽完，忍不住笑了一聲。
蕭望舒：“怎麼了。你若睡不慣，朕讓他們到城裏搬一張回來。”
沈今風擺擺手：“沒事。我就是想起別的一些皇帝御駕親征，不僅不用親自上陣，還隨軍帶着芙蓉帳，帳里侍奉兩個美人，夜夜春宵。聖上可倒好，連張大一點的床榻都沒有。”
蕭望舒聽他說完，輕聲問：“你還認識別的皇帝。”
沈今風更想笑了。
蕭望舒見他漂亮的桃花眼裏都是笑意，低頭想吻他，但忽然想起剛剛廝殺過一戰，身上沾了不少血。
蕭望舒停住動作，轉而讓人安排了沐浴的熱水送來營帳。
沈今風在旁邊問：“聖上，你的這個浴桶，它夠大嗎。”
蕭望舒就領他到屏風后，看了一眼。沈今風滿意地點了點頭：“嗯，可以，裝得下兩個人。”
他轉頭對蕭望舒笑：“聖上，不如我們一起洗吧。”
蕭望舒：“……”
蕭望舒耳根很快地紅了，慢慢地眨了一下眼問：“為何。”
“節省時間。”沈今風振振有詞道“你看，你這裏就一個浴桶，你洗完我再洗，效率太低了，我們一起洗，不僅高效，而且節約用水，非常值得提倡。”
他一段話里一堆現代詞，然而蕭望舒這會兒已經沒有心情學習了。
沈今風看聖上都快熟透了，忍不住笑：“聖上，摸都摸過了，你還害羞什麼。”
“朕……”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起了黃敘顏畫裏的鴛鴛浴。”
他不提還好，一提畫面就清晰地浮現在蕭望舒的腦海。
黃敘顏的畫其實沒有把不可描述之處畫出來，但只是一個氛圍，已經足夠讓人面紅耳赤。
畫上裊裊的水霧之中，浴桶里兩個男子一個正坐着，另一個坐在前者的身上，面色潮紅地仰着脖子，手指難抑地抓着浴桶的邊緣。而前者微微低下臉，親吻他的胸前，沐浴的水面上漂浮着旖旎的紅色花瓣，讓人浮想聯翩。
蕭望舒閉了閉眼，把畫面從腦海驅離，結果一睜眼看見沈今風，它就再度浮現出來，而且兩個主角的臉直接換成了他們倆。
蕭望舒：“……”
沈今風靠在浴桶邊，視線無意間向下一瞥，就有了新的發現：“聖上，你——”怎麼就起立了。
他回過神來忍不住笑，彎下身對着鑽石問候了一句：“Hello？”
蕭望舒問：“這是何意。”
“外邦話。”沈今風道“我在和它打招呼。”
蕭望舒：“……”
“聖上，你不老實，我說了兩句你就——”
蕭望舒垂下眼，掩唇輕咳了一聲道：“朕只是微微一硬，以示尊敬。”
沈今風：“……”
雖然沈今風說一起洗，但蕭望舒這個情況他們不好馬上沐浴。
於是兩人在營帳的行軍床邊坐下來，沈今風給蕭望舒大概講了講自己的事。
蕭望舒其實一直都知道他並非常人。
在蕭望舒童年的記憶里，沈今風離開時身體的顏色變得很淺，後來他再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偶爾午夜夢回，也曾懷疑這只是一場夢。
但他還是每一年都期待着玉蘭花開，夏天盼，秋天盼，冬天也盼，春天過去沈今風沒有回來，他就接着盼下一年的春天。
一直到登基那一年，在選秀的畫像中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蕭望舒沒有明說，但沈今風能明白聖上看見那張畫像時的心情，不然後來也不會想盡了辦法地找他。
他想轉移蕭望舒的思緒，換了一個話茬問：“聖上，你登基前去大佛寺，找慧遠大師求平安符的時候，提起我了是嗎。”
聽他問起這個，蕭望舒輕輕頷首：“傳聞慧遠大師修為高深，朕想請他指點迷津，就去了大佛寺。”
“指點迷津。”沈今風問“那你都問了慧遠大師什麼，他怎麼說的？”
蕭望舒回憶了一下，平靜地回答：“朕問慧遠大師，M78星雲在哪，大師沉思了許久，慚愧地說他也未曾聽聞過這個地方。”
沈今風：“……”
沈今風回過神，強忍着笑意問道：“聖上，你相信光嗎。”
蕭望舒望着他，唇角彎了一下：“朕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