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沉默，長長的沉默。
克拉克·肯特，也就是超人，並沒有回答她的話。
而就在此時，瑪莎·肯特的腳步聲響起，重新回到了房間。
她的手裏抱着一捆衣服和幾塊新毛巾，“這些衣服有些是我的，有些是克拉克小時候的，都是乾淨的……因為不知道你的尺寸和喜好，就沒有擅自幫你買。明天我們一起去鎮裏的百貨商店逛一圈。”
布萊安娜感激地接過衣物，“謝謝你們，我不用買新衣服的，這些就已經足夠好了。”
“這怎麼可以呢？”
瑪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所有女孩子都值得最好看的衣服，尤其是像你這麼漂亮的姑娘。這些只是今天臨時給你穿的，你不用在意錢這方面的事情，政府有給所有寄養家庭足夠的補貼。”
“可是……”布萊安娜怯怯地看了一眼克拉克，欲言又止。
瑪莎困惑地回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怎麼了？”
“——沒什麼。”布萊安娜打斷了瑪莎的問題，有些落寞的說，“是我不配。”
“哦，上帝！”瑪莎有些同情地看着她，“你怎麼會不配呢？你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你配得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
布萊安娜沒有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知道那件事情嗎？”
“什麼事情？”瑪莎困惑極了。
見布萊安娜將視線放到克拉克的身上，瑪莎也順着她的視線再一次看向了自己神情冷漠的兒子。
這讓瑪莎有些不滿，說要申請寄養家庭的是他，結果他卻這麼不上心。
多麼善良可愛的姑娘啊！
另一邊，克拉克本想瞞着自己的母親，布萊安娜就是那個差點統治世界的姑娘。
因為他打算等自己的年假結束，就立刻將她帶回大都會。
誰知道布萊安娜卻主動將這件事情捅破了。
“Mom，你跟我出來一下。”克拉克拍了拍瑪莎的肩膀，然後率先走到了樓下。
瑪莎看了看克拉克的背影，又看了看身邊這個手足無措的小姑娘。
她憐愛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我馬上就回來。”
*
“到底是怎麼回事，克拉克？”
“不用在意她，Mom。”克拉克嘆了一口氣，“我過幾天就會把她帶到大都會，她很快就會離開這裏了。”
“為什麼？”瑪莎看上去很疑惑，“你這麼忙，我可以來照顧她，你就回大都會繼續工作，正好我一個人住也很……你知道的，寂寞。”
“不。”克拉克皺起眉頭，“我不放心，而且她並不像你想像地那麼乖巧，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甚至極度危險——”
“克拉克！”瑪莎有些不可置信地打斷了他的話，“她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姑娘，你怎麼可以這麼形容她？”
“你不知道她損壞了多少建築，直接或間接傷害了多少人。她就像我，沒有你們的我。”
瑪莎突然反應了過來，她捂住嘴，“你是指，她就是前段時間的那個……”
“是的。”克拉克點頭。
“……”瑪莎沉默了一會兒，“哦，那她……一定也經歷了很多。”
克拉克一愣，他沒想到自己的母親會突然這麼說，也跟着沉默了起來。
“我還記得你小時候，因為你能聽到來自世界的所有聲音，害怕地躲到學校的工具間裏……”瑪莎的話語一頓，擺了擺手轉而定定地看着他，“我不該提起這些，但我突然覺得，或許你成為她的監護人是有原因的，克拉克。”
“至少，你需要耐心和愛。”她伸出手溫柔地觸碰克拉克的臉頰，欣慰地看着他，“雖然這很難，但看看你，我的兒子。我們知道這都是值得的。”
我們。
克拉克想到了養父喬納森，他的表情微微有些觸動，但很快又垂下眼眸。
“你說得對，但或許對她來說已經太晚了……我必須將她帶在身邊，因為沒人知道她的封印能持續多久，我不能冒險。”
“這永遠都不會晚，而且她已經知道錯了。”
“誰都無法保證，布萊安娜·拜爾斯是不是真的知錯了——我們無法承擔後果。”
“哎，克拉克。”
瑪莎看上去有些沮喪，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既然我沒法改變你的主意，那就希望你們多待幾天吧。”
*
布萊安娜嘲諷地勾起嘴角。
超人不相信她，這是她早有預料的。
所以她要先讓超人身邊的人都相信她。
布萊安娜只是一個可憐的、渴望愛的姑娘，她確實做錯了事，但她現在已經知道錯了。
超人怎麼能苛求一個還沒有成年的姑娘從未做錯過任何一件事情呢？
樓下傳來隱約的說話聲，可惜布萊安娜此時已經失去了力量，再也聽不清了。
但這本就是她與生俱來的能力，憑什麼將她封印？
命運註定她統治世界，又何必違抗世界的旨意？
樓下的聲音漸漸安靜了下來，布萊安娜看着兩人回到樓上。
克拉克·肯特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但瑪莎·肯特看向布萊安娜的表情卻更加柔和了，深怕僅僅用自己的眼神就會傷到她。
“孩子，你在這裏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或許你可以先熟悉一下這裏的環境。”瑪莎小心翼翼地說道。
布萊安娜對這裏的環境並沒有什麼好奇的，但看到對方眼神中的期待，她點了點頭。
這裏一共三層樓和一間地下室。一樓有客廳、廚房和洗手間，打開後門是一個大大的倉庫。
二樓有三間房間，和一間洗手間；三樓是整整一層閣樓。
在對方的監視下，自己自然不能闖入他們的房間，從中獲取什麼信息。
因而布萊安娜走上了三層的閣樓。
閣樓里能夠明顯地看出一個年幼。男孩的生活痕迹。
她隨手拿起一本畫冊，某一頁上正巧畫著一個幼稚的男孩，隱約能看出他穿着紅色披風雙手叉腰的動作，後面是一棟熟悉的房子，在他左右兩側分別是一男一女。
想必這個男孩就是克拉克·肯特，也就是超人。
一男一女就是他的養父母吧。
鋸齒狀的太陽高高的掛在畫紙的上方，所有人的臉上都掛着誇張至極的笑容。
就好像這個世界從未有過黑暗。
可惡，真是羨慕啊。
明明克拉克·肯特也是和她一樣具有超凡能力的外星人，為什麼他的養父母卻沒有拋棄他放棄他呢？
克拉克·肯特成了高高在上的人間之神。
布萊安娜·拜爾斯卻是邪惡的超級惡棍。
這實在太不公平。
如果她也曾有這樣的“瑪莎”……會不會一切都會不同？
但一切沒有如果，就好像她的養父母拔槍對準她的腦袋射擊這件事，也不會被她當做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正要往後翻，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按住了她。
布萊安娜驚訝地往後看去，毫無疑問，是克拉克·肯特。
“這只是一個男孩無聊時的畫作罷了。”顯然，對方並不想她繼續往後翻。
“但這些畫很美，我很喜歡。”
克拉克·肯特微微一愣。
布萊安娜對着他微笑，“我看到了一個幸福快樂的男孩。”
“並沒有你想像地那麼幸福快樂。”
他緩緩垂眸，像是想到了什麼並不開心的往事。
布萊安娜的心中咕咚咕咚地冒着泛酸的毒液，她巴不得這個受到了所有人偏愛的男人痛苦。
但她不能表現出來，而是緩緩地握住了他溫熱結實的手臂，布萊安娜隱約覺得這個男人是在為到現在為止從未出現過的養父而傷感。
“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是嗎？只要我們始終銘記。”
克拉克·肯特將帶着一絲困惑地目光放到布萊安娜的身上，良久，他才像是如夢初醒般，皺起眉頭收回了被她握住的手臂。
“謝謝。”
他的感謝依舊帶着疏離。
但布萊安娜卻並不惱火，而是淺笑着看着他。
她才不會就這麼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