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大師姐（八）
什麼？劍道雛形！
其他峰主長老聽了這話也都倒吸了一口氣，即便不是劍修，也知道這四個字意味着什麼，這是屬於劍修的道，多少劍修傾其一生孜孜追求的目標。
它可以說是一種境界，一種領域，在其之下修為稍弱者都會容易被屏蔽五感，亦失去所有反抗能力。
凡是與道沾染上一絲的，都不可以常理視之。
而那一劍便是帶上了劍道雛形的影子，所以就連初入金丹境界的齊虛也抵擋不住。這還是那一劍只針對齊虛的結果，否則造成的影響威力有多大，誰也不知道。
反正程嘉只知道自己整個人都廢了，在使出那一劍之後，彷彿氣血精神消耗殆盡，果然比較適合作為殺手鐧。不過這一劍是沒有后招，但她本人有啊，直接嗑藥就是了。
她師尊明璣真人不是一般的厲害，僅是聽了她幾句話的啟發，短短兩三年就研製出了不小的成果。
這九轉回元丹就是其中之一，而且還是沒有任何丹毒雜質的完美丹藥，效果就是受傷后能迅速大量的回血，簡單粗暴，也最適合程嘉了。
現在還沒有流出丹霞峰，但作為嫡傳弟子，程嘉在參加大比之前直接就被明璣真人扔了兩大瓶，不夠還有。
幾顆下去后立馬滿血復活，恢復到全盛狀態，這作用真不是一般的好。
而齊虛更是第一時間就被送去診治療傷了，不過程嘉出手有分寸，對方傷勢不會太嚴重，她只是忍不住試了一下劍，沒有要人性命的想法，再者這宗門大比也禁止生死斗。
令在場眾修士弟子震驚的是，戚月以築基修為打敗了金丹修士，堪稱越級挑戰，而且還是一劍重傷。
哪怕只是一個初入金丹的修士，但也不是築基弟子可以比的。
修仙界的等級差距猶如天塹，而她卻生生打破了，這種震撼無可言喻。
而宗門高層更在意的是她小小年紀便領悟出了自己的劍道，哪怕只是些許雛形，也走在絕大部分劍修的前頭了，其未來更是不可估量。這也不可能有假的，連瓊華真君都認可了。
但她才多大，堪堪十幾歲便達到了這個境界，這何止是天才，這簡直是妖孽。有真人忍不住道：“難道是她有意藏拙了？”
“不是藏拙，而是藏鋒。”
崇明真君沉聲道，也意外說中了這一劍式的名字，程嘉給這一劍取名為藏鋒。
說來也與之前同大師兄溫如風切磋有關，讓她第一次感覺到了修為差距上的壓力。
正所謂有壓力才有進步，除了原身的劍術記憶融會貫通之外，程嘉也開始有意識更進一步突破，領悟自己的道。
別的劍修領悟劍道可能有些難，到她這反而容易了許多。也多虧了有原主前一世的劍道經驗在，讓程嘉免走了許多彎路，也避開了許多坑。
不管原身再怎麼樣不好，她在劍道的天賦都是無與倫比的。
但程嘉終究不是原主，她需要有自己的劍道。
原主天資卓絕，但也許是出於愛慕或是崇敬，以至於她的劍道帶了太多瓊華真君的影子，卻失了自己的本心。
學我者生，似我者死，這句話放在哪裏都是使用的。
從原主前世一味模仿瓊華真君開始，她的劍道之路其實就已經踩入了一個深深的大坑，而且是深得難以拉回來的那種。
瓊華真君這位顯然也不是一位合格的師父，無論是為人處事品行，還是劍道上，都沒能好好教導原主這位徒弟。哪怕眼看着她的劍道幾乎走上絕路，也沒指點過幾句。
但原主的經歷還是給了程嘉不少參照，她以自己的心意開始養劍，積蓄劍意劍勢，慢慢感悟屬於自己的劍道。
這藏鋒一劍，便是她養了三年之久的劍。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
這一劍不但奪下了這場大比的魁首，同時也驚艷了整個宗門。
就是先前有門下弟子敗於程嘉之手的各峰主們也沒話說了，以她的實力劍斬金丹恐怕都不成問題。若非留了手，齊虛就不是重傷，而是直接命喪黃泉了。
可見前面那些比試一劍敗之並非是有意羞辱，而是實力差距本就如此。
只能說劍修，果真是不可以常理視之的。
這下都不需要宗主勸說了，瓊華真君再清高冷傲，也不會拒絕一個小小年紀便已悟出劍道雛形的絕佳天才。
哪怕愛好修習輔助之道，性子獨特了些，看在她出色的劍道天賦上，瓊華真君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容忍的。
但是他願意，不代表程嘉願意啊。
而在比試過後，宗主對她的態度顯然也變得更為寬容和善了，誰會不喜歡自家的天才呢。
也許又因為程嘉拒絕多了，宗主也習慣了，哪怕這回瓊華主動想要收徒，她依舊選擇回丹霞峰。對此宗主似乎也沒有感到意外，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天才么，本來就是容易特立獨行些。
雖說宗門從來沒有出過一位喜好醫術的劍修，但也沒有不到二十就領悟了劍道雛形的逆天例子啊，連昔日的瓊華都沒有做到，這樣一想，宗主的心態立馬好了許多。
倒是瓊華真君看起來臉色更冷了，
這也是能理解的，程嘉已不僅是剛入門時被檢測出了絕佳的劍道天資，而確確實實是一位千年難得一遇的劍道奇才。短短三年便能將宗門鎮宗劍訣修鍊至大成，悟出了劍道雛形，還會自創劍式，越級挑戰並重傷金丹修士。
事實上換成修仙界任何一位劍修大能，都會對她見獵心喜，恨不得搶了回去。
對程嘉沒有選擇瓊華真君，始終初心不改，宗主也覺得有些可惜，早知當初不入問劍峰也可以被他收為徒弟啊，他也不拘門下弟子學什麼其他的。
*****
丹霞峰的弟子最近可高興了，走路都帶風。
宗門大比結束后，往年一向墊底的這次丹霞峰憑藉程嘉奪得內門之冠，也算揚眉吐氣了一把。還有就是押注賭局的靈石不但沒賠反而還賺了一筆。
有人歡喜有人哭，宗門不少弟子就虧大了，但他們也不敢說程嘉什麼，人家可是能劍敗金丹的實力，只能在背後酸一把丹霞峰走運，開了掛算什麼真本事。
但也有例外的，比如易桉私下也押注了程嘉一把，事後也覺得自己的眼光好，僅一面就看出這位戚師妹非同一般。只可惜以後入了執法堂，沒法干這種賺靈石的事了。
明璣真人雖然一向心態佛，存在感不高，但難得自家弟子在宗門大比奪得魁首，也不會不高興。
至於奪魁之後瓊華真君的態度轉變，宗主重提轉入問劍峰的事，
明璣真人也只是對程嘉說了一句，“你自己決定就好。”
這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態，實在值得讓人學習。
這樣一想，在宗門大比結束又領了屬於魁首的那份獎賞后，程嘉就迅速回到丹霞峰閉關沉澱，靜下心來認真感悟那一劍式，總結經驗。
自己的劍道似乎越發清晰了。
一晃便過去了數日，直到清琴師姐傳訊給她說是有人來找，程嘉才結束了這次的感悟。
出門一見來人居然是齊虛。
她當時本就未盡全力，齊虛又好歹是位金丹修士，看着傷勢嚴重，實則並未真正傷到根基，經過這些天的修養，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只是為何突然到丹霞峰來找她？
程嘉正不解時，只見齊虛面色薄紅，拱手作揖，道明了來意，
“我此次是來向戚師妹道歉的。”
其實早在參加內門大比之前，他已經隱隱有了要突破金丹的趨勢，只是為了奪得魁首所以暫時壓制了下去，準備比試結束后再行正式結丹。
未料到在決賽遇上戚師妹這般強悍的對手，一時刺激之下臨場突破金丹。
照規則來說，當他突破金丹后就應該自動退出比試，但他當時被太逸峰的名聲和掌門親徒的虛榮迷了心竅，竟然還想要打敗戚師妹贏得魁首。
之後輸了更是怨不得人，他這也算是使了手段不夠光明正大，哪怕其他同輩的宗門弟子看不出來，但怎麼可能瞞得過宗主和一眾真君長老。於是在被師尊指出錯處后，齊虛也感到有些羞愧，所以前來向戚師妹致歉。
眼看戚師妹是一位絕不輸於瓊華真君的劍道奇才，未來更是不可小覷，實在沒必要得罪了。
程嘉倒也不在乎這點小事，反正在對戰台上什麼都已經了了。
只是最後齊虛忍不住問道：“戚師妹，我能問你一件事么？”
程嘉微微點頭。
齊虛問出了一個深埋在他心中很久的問題：“你既已修習劍道，為何不入問劍峰？不願拜瓊華真君為師？”
若是大比之前，人人都以為她為醫道而舍劍道，但如今看得分明，她在劍道上所表現的天賦實力，光彩奪目無人可擋。只要她想，沒人會反對，哪怕高傲如瓊華真君在不願意，宗主也會讓他收戚月為徒。
更別說這次連前者都點頭認可了。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齊虛身為宗主親徒，卻是知道這事的。
這次程嘉沒有再找什麼借口理由應付了事，而是真心坦然道：“我已有我自己的劍道，與瓊華真君並不同路。”
“道不同，若是在一起，也只會折了自己的鋒芒。”
若非原主那一世的經歷，若沒有養出藏鋒這一劍，她恐怕也不可能那麼快明白，
之後齊虛將這些話一字不差轉述給自家師尊——長青宗宗主。
宗主嘆了口氣，徹底放棄了念想。
劍修本就是傲骨天生，何況還是天生劍靈根之人，好比兩把絕世好劍，又如何肯放在一起，即便是有一方屈尊，彎了傲骨，恐怕也在對方的陰影之下，難以再超越。
這種事實在強求不得。
只是可惜了問劍峰的傳承，再想找到比戚月更好的弟子恐怕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