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小蛇作畫
不僅是胡七剛剛撞上的那一塊被刻了東西,整張桌面的下方已然被刻得滿滿當當,黑乎乎的,一團接着一團。
看筆觸,像是一個孩子的亂塗亂畫。
胡七看着那些因潮濕而發黑生霉的刻痕,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刻的都是些什麼?
胡七蹲下去仔細辨認,在桌角部分的一團雜亂無章的刻痕中看見一隻盤曲的小蛇。
小蛇吐着信子,閉着雙眼,眼睛旁邊還畫著幾顆小淚滴。
這幅畫的是一隻正在哭泣的小蛇。
胡七的目光跟隨着畫作慢慢往旁邊遊走,旁邊那一幅畫的也是一隻小蛇。哭泣的小蛇被關在一座小房子裏,怎麼也出不去。
據長老所說,赤露的真身就是一隻通體雪白的蛇妖,那這小蛇指的是赤露嗎?
胡七接着努力辨認,下一幅畫裏,出現了一個火柴人,圓圈代表腦袋,幾根線條代表軀幹和四肢。
圓圈腦袋上有長長的鬍鬚,應該指的是仙鯉族長老。
這幅畫裏,長鬍子火柴人把小蛇抱在懷裏,小蛇不再哭泣,露出了笑臉。
胡七一幅幅地看過去,大概看出這些用小刀刻出來的塗鴉,畫的皆是小蛇的日常生活。
小蛇住在一個小房子裏,經常一個人玩耍。他一個人在家時,總是在哭,只有長鬍子火柴人來的時候,小蛇才會露出笑臉。
小蛇慢慢長大,終於畫作里又出現了一個新人物——胖矮火柴人。
小蛇似乎很喜歡這個胖矮的火柴人。
在一幅畫作中,胖矮火柴人和小蛇一起呆在房子裏,小蛇臉上也是畫上了笑臉。
一開始,胖矮火柴人會給小蛇帶玩具,兩人一起玩,臉上皆是笑容。只是後來,胖矮火柴人開始用石頭砸小蛇,扯小蛇的身體,甚至用刀去割開小蛇的蛇鱗。
小蛇再一次變回了哭臉。
有一幅畫上,矮胖的火柴人和長鬍子火柴人手牽手站在一起,旁邊小蛇孤零零一個人盤在地上,也是哭泣的模樣。
胡七摸了摸下巴思索,這個矮胖火柴人難不成就是長老的孫兒?那當長老同他們說,他的孫兒天生患有隱疾,發病時癲狂嗜血。
想必這畫的便是長老孫兒發病時的模樣。
再往後看,畫風就逐漸開始詭異起來了,桌板上的線條不僅深淺不一,線條歪歪扭扭,像是作畫之人的手一直在顫抖。
胡七再靠近了些,辨認那些痕迹。
接下來的畫裏,幾乎每一幅,畫的都是長鬍子火柴人在給小蛇喂葯,有些是丸狀的,有些是湯水,有些則是粉末。
畫上的小蛇一開始還是一張苦臉,可是漸漸地,小蛇臉上便什麼表情都沒有了。
桌板上的畫作戛然而止。
胡七有些不解,如果這小蛇指的就是赤露,那長老喂他吃藥,是因為他患上什麼疾病了嗎?為何當時長老並未提及此事?
而且,這作畫之人又是誰?看筆觸,像是孩童的手筆。比較桌子的高度,亦是只有孩子才能鑽到桌下,偷偷刻制。
再結合畫中內容,作畫之人應該就是畫中的那隻小蛇。
所以……赤露曾經住在這間木屋裏?
仙鯉族長老的當年撿回赤露后,其實並未把他帶回仙鯉族,而是把他丟在這座深藏與天衡山的木屋中嗎?
胡七站起身子打量這間木屋,這屋子看起來確實年代久遠。大部分的木板都已經被發黑皸裂,被潮蟲蛀蝕。牆面斑駁,葯櫃後面的牆板上還有石子刻痕。
胡七的目光落在那些牆面上,她看着那些延伸到葯櫃後面的刻痕,心中隱隱生疑。
她雙手結印,起訣。
只見一隻沉重的木製葯櫃緩緩向前移動,逐漸露出背後牆面上的划痕。
胡七動動手指,讓那葯櫃再挪開些。
牆上的文字全部顯露在胡七面前。
那牆壁上的刻痕不再是亂七八糟的,而是一行接着一行的文字。雖然這些字寫得歪歪扭扭,且是用石頭刻上去的,經過時間的洗刷已經變得模糊不清,但胡七還是能依稀辨認出一些詞字。
這些文字,看起來像是個剛學會寫字的孩子的練筆。
胡七走上前去,半傾下身子,仔細去瞧。她逐字逐句地閱讀,忽然感到後背升起一陣涼意。
她讀着讀着,忽然心裏泛苦,喉嚨更咽,啞然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讀完這面牆上的內容,她又挪開另外一面葯櫃。不出她所料,那葯櫃後面果然全是文字。
胡七將那些文字一字不落地念完。
整個空間忽然變得壓抑不堪,讓她難以喘息。
胡七跪在地上,手指輕輕撫摸着斑駁的牆面,眼神悲慟,彷彿與幾千年前那個絕望如一潭死水的孩子共情。
她腦海里忽然盤旋起赤露那日與她說的話。
-
上次胡七與九重天的監牢裏找赤露,兩人雙雙暈死過去。自那之後,赤露的監牢前除去看守的侍衛,更是常駐兩位懂醫術的仙君。
爾言和爾成自打知道赤露體內寒毒難解,便日日守在他牢前研究。
他們本不該為了一個罪人日夜苦思冥想。可奈何他們的小師妹與這罪人生死相連,致使他們不得不為他絞盡腦汁,替他尋找解毒良方。
此刻,兩人支了兩張小板凳,坐在一眾天兵身旁,看起來頗為顯眼。
忽然,爾成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抬頭看去,竟看見一個熟悉的紅色身影正急匆匆地朝這裏走來。
爾成用手肘捅了捅在一旁看醫術的爾言,輕聲道:“你瞧,小七來了。”
爾言先是一愣,隨後抬頭,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她在凡間躲了十幾日,怎麼今天敢回來找我們了?”
兩人抬頭看着胡七,可胡七卻像是沒有看到他們似的,直直地從他們身旁擦肩而過,掠過一眾天兵,朝牢裏走去。
兩人詫異地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朝着胡七喚道:“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