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藍眼睛貓貓
烏丸嵐每次從睡夢中最先醒來的都是嗅覺,他聞到了萩原貓貓和松田貓貓的氣味。
萩原貓貓身上是寵物店高級洗護精油的味道，淺淡但是纏人，是烏丸嵐從十幾種洗護精油里挑出來最喜歡的味道。
松田貓貓可能因為是奶貓,身上更多的是一種奶貓身上暖烘烘的甜香味,是從毛髮間散發出的讓人安心的味道。
烏丸嵐把手伸出被子摸索,想隨便拖一隻貓過來揉搓兩把。貓咪，是開啟美好生活的鑰匙。
烏丸嵐的手向前伸了不到半寸，就碰到了一片光滑的，明顯屬於是人類的皮膚。
烏丸嵐：！！！
烏丸嵐睜開眼睛就看到面前半長頭髮的男人，從頭髮下露出的下半張臉,下頜線條流暢，再向下是白皙有力的臂膀，鎖骨……
烏丸嵐從被子裏翻身而起,後背又撞上一個人，身後還有人！他掀開被子,一腳踹在那人胸口,那人咕咚一聲砸在地上，從喉嚨中發出一聲模糊的痛呼聲,聽起來有些熟悉。
烏丸嵐還來不及思考這聲音為什麼耳熟，床底下那人反手就扣住了他的腳踝,修長的手筋骨分明,力氣極大，然後他就聽到了松田陣平的聲音,還帶着一點剛剛清醒的沙啞：“大早上,幹什麼啊！”
等下！烏丸嵐突然反應過來,支起身子看到了地上的捲毛頭頂和兩隻搖晃的貓咪耳朵,是松田陣平？那麼裏面的那個是萩原研二？？他們兩個怎麼變成人了？？？
一雙手臂從后側伸來,扳住烏丸嵐的肩膀，把他仰面按在了柔軟的床上，屬於人類的身體貼上來，烏丸嵐的視線正對上萩原研二額發下迷迷糊糊的眼睛，他像是還沒睡醒一樣，嘀咕：“再睡一會……別鬧~”
烏丸嵐額角青筋跳動，他對人類的忍耐力可沒有那麼好，他抬手照着那傢伙的臉就是一拳：“睡什麼啊！你們兩個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沙發上還是布偶貓的諸伏景光被吵醒，他睜開眼睛就看到他的兩位同期，一位正坐在地上腰間纏着被子，兩隻手抓着烏丸嵐的腳踝，床上的那個一隻手捂着自己的眼眶，另一隻手捏着烏丸嵐的手腕，身後還有一條等比放大的貓咪尾巴，臉上的表情一半是懵另一半是委屈。
看起來像是什麼新情趣。諸伏景光冷靜的轉身，向外走去：“抱歉，打擾你們了，我現在走。”
烏丸嵐：……
諸伏景光剛鑽出門，就聽到身後烏丸嵐的聲音：“你們兩個傻——鬆手！滾！！！”
然後就聽到身後砰的一聲摔門聲，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一個人披着毯子，一個人披着床單光腳站在二樓的走廊上，兩個人一隻貓面面相覷。
“嘶……”萩原研二碰了下眼眶，痛的眯起眼睛，身後的尾巴尖也抖了一下，頭上的耳朵變成飛機耳：“他下手也太狠了吧？對着hagi這樣的池面臉他也忍心？”
松田陣平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第一次用人類的雙手感受自己的耳朵，薄薄的很有彈性，他把身上的被又抓緊了幾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貓咪變人也太離譜了。”還沒變完全。
諸伏景光儘可能的保持冷靜，因為這家裏的四個生物已經瘋了三個，他要是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家就炸了，他只能安撫着說：“其實也不算是離譜，畢竟我們死了之後變成貓咪不也……很奇怪嗎。”
“也是。”松田陣平釋然：“還有什麼比靈魂進入貓眯身體更離譜的。”
說完松田陣平就向樓下走去，剛邁出一步，突然腿上一軟帶着身上寬大的毯子向前栽去，像是一隻斷線的風箏。萩原研二連忙伸手拉他，卻也跟着腳下一軟。
諸伏景光看着兩個人裹成一團從樓梯上滾下去，床單里的人形逐漸縮小，滾到樓梯底下的時候，空蕩蕩的床單鼓動幾下，伸出了兩隻貓貓頭。
松田陣平看看旁邊的萩原貓貓：“變、變回來了？”
萩原研二伸出兩隻爪子翻過來，再翻過去：“是……變回來了。”
諸伏景光從樓梯上邁着小短腿連蹦帶跳的跑下來：“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萩原研二掙扎着從被單里把自己扒拉出來，有些垂頭喪氣：“沒受傷。”只是為什麼這麼快就變回來了？他還想出去玩一圈呢。
松田陣平在諸伏景光的幫助下爬出來，也有些奇怪地說：“難道是像遊戲裏技能冷卻一樣，每次變成人都是有時間限制的？時間一過就變回來了？”
“啊——”萩原研二在地上一蹲，鬱悶的喊：“為什麼啊！快樂的時間也太短暫了！！hagi還想……”
“你想什麼？”樓梯上渾身殺氣的烏丸嵐冷冰冰的聲音傳來，萩原研二噤聲。
烏丸嵐現在心情非常差勁，極其差勁。
貓咪是開啟美好生活的鑰匙，那他今天早上摸到的男人，就是鎖上大門的鎖頭，還順帶焊死了窗戶。
萩原研二搖搖尾巴，像是想要說什麼，烏丸嵐抬手攔住他：“別說話，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想起你那張大臉，我怕我控制不住再給你一拳。”萩原研二能接住他的拳頭，萩原貓貓可接不住。
什麼叫大臉！萩原研二不服氣的瞪大眼睛，明明是hagi的池面臉！
烏丸嵐抱起雪白的諸伏貓貓，把臉埋在對方的毛里深吸一口氣，平復下情緒，說：“我知道這件事情不怪你們。”
松田貓貓/萩原貓貓：！！原來烏丸是這樣通情達理的人嗎！
他要控制情緒。烏丸嵐繼續說：“畢竟你們也不能預料突然變成人類的身體。”
萩原研二感動點頭：“沒錯，就是這樣！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然後他就看到烏丸嵐面無表情地用最冷靜的聲音說：“但是已經變成人，還用人類的聲音說話就是你們不對了吧？為什麼作為貓的時候，我聽見你們發出的是人類的聲音，但是你們變成人類的時候，發出的卻不是貓的聲音？嗯？這是不是不太對……”
三隻貓貓：目瞪貓呆.jpg
好像有點道理。松田陣平差點被他洗腦，也開始思考，為什麼變成人的時候發出的卻不是喵喵聲？可是如果發出貓咪的聲音，也、也不太對勁吧？？
烏丸嵐說完這些話，深吸一口氣，把諸伏貓貓放在肩上，走到門口開始穿鞋：“我要帶諸伏去注射第一針疫苗，你們兩個看家吧。”說完之後，毫不留情的關上了門。
萩原研二咂咂嘴，對松田陣平說：“小陣平，為什麼感覺我們像是失寵了一樣？”
昨天出門前還記得給他們準備食物和水，今天抱着新貓貓轉身就走。
松田陣平倒是準確接收到了烏丸嵐的意思，大概就是：貓咪沒有能力，需要主人準備食物，既然你們兩個變成了人，就不需要我了。
大概就是這種意思吧，還真是個翻臉無情的傢伙呢。
*
“怎麼不說話？”烏丸嵐坐在駕駛室里，偏頭問副駕駛上的諸伏景光。
不是你不想聽到人類的聲音嗎。諸伏景光在心裏吐槽，說：“只是一時之間沒想好說什麼……”
“唔……”烏丸嵐思索片刻，問：“那不如說說你是什麼時候見過我的吧？你在組織里的時候，應該是我十三四歲的樣子？”
“你果然很了解我們。”諸伏景光猜測烏丸嵐應該不是從組織中得到這些信息的，不然zero早就暴露了，這些消息應該只是烏丸嵐從自己的信息渠道獲得的。
烏丸嵐沒說話，諸伏景光接著說下去：“不過我見你的時候，你還要再大一點，大概是十五歲的樣子，我們是在組織名下大阪的一家實驗室里見到的。”
大阪。烏丸嵐神色微動，他二十歲之前都很少離開烏丸家的勢力範圍，這個範圍他粗略計算過大約是從被炸掉的烏丸家周圍六十公里左右，但是由於烏丸峰谷一直避免他和外人接觸，實際上他並不知道烏丸家的具體位置，現在看來應該是在大版的郊區？
諸伏景光回憶說：“我在大阪的實驗室作為協助人員，在那裏待了差不多半個月，我們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
當時他和另一名沒有代號的成員，去那裏等一份實驗的結果，當時並不知道是什麼實驗，現在想來應該是小烏丸的各項調查數據。因為那半個月，烏丸嵐一直住在實驗室，他們每次進到實驗室檢查實驗進度的時候，對方都在。
諸伏景光對小孩子是沒有什麼抵抗力的，在第四次見到對方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上前搭話。
諸伏景光先是往自己的嘴裏扔了一塊糖，然後像是不經意間靠過去，問：“你吃糖嗎？”
小烏丸嵐抬頭看看他，沒說話，只是笑。
諸伏景光一瞬間有些懷疑這孩子是不是精神狀態上有什麼問題，所以又耐心問了一次：“你吃糖嗎？”他其實已經準備好這個孩子下一句話問自己‘什麼是糖’了，諸伏景光在組織里的幾年，也見過被用來做人體實驗的孩子，他們大部分都是作為小白鼠養在實驗室里的，因為缺乏溝通，很大一部分甚至不會說話。
烏丸嵐搖頭，聲音很小但是口齒清楚的回答道：“不能吃，等下要測量晨間血糖，吃糖的話數據不穩定，會被發現的。”
會說話，條理清晰。諸伏景光收回手中的糖，提高了自己的警戒性，雖然對方年紀小，但是也不排除是自己‘同事’的可能，他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問：“不吃就不吃吧，你叫什麼名字？是這裏研究員的孩子？”
諸伏景光雖然是這樣問，但他清楚的知道這個孩子不可能是研究員的孩子，為了讓組織的實驗室後繼有人，研究員的孩子們都被組織送到了學校，這個時間都在上學。
“不是哦。”烏丸嵐和他對視，還是笑：“不過哥哥你不要套我的話哦，你想問什麼直接問好了，能告訴你的我都會告訴你的。”
諸伏景光心下一驚，還沒說什麼，就又聽到那個孩子說：“我心理學已經拿到碩士學位了，明年或者後年就可以拿博士學位證書了，所以其實哥哥的微表情都瞞不過我哦。”
諸伏景光很快反應過來，單手攬住小孩的脖子，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那你……看出了什麼？”
“看出了哥哥不會對我動手……你好幼稚。”烏丸嵐微微側身，很輕鬆的從諸伏景光的手中掙脫了出來。
諸伏景光：……好像被小孩子嫌棄了。
這是那邊的一個研究員走過來，皺眉看着他們兩個站在一起，說：“小少爺，大人不是說讓您……”
“那麼你要去告狀嗎？嗯？”他還是笑着的，但是和面對諸伏景光的笑容完全不一樣，冷氣森森的笑容中，總感覺這個孩子下一秒就會從身後拔出槍來。
“不敢。”研究員猛的低下頭，額角汗水滴落，退到一邊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這只是一個很小的插曲，但是後來諸伏景光就也不再和對方聊什麼敏感話題，只是偶爾給他帶本漫畫書，帶盒小餅乾。那次的任務很順利的完成了，但是諸伏景光的那個還沒有拿到代號的隊友沒有能回去，據說是因為惹怒了小少爺，所以被永遠留在了大阪。
可是諸伏景光總覺的那個人不能活着回來，是因為他聽到了自己和小烏丸每次的聊天內容。那個孩子……是在保護自己也說不定。
諸伏景光其實心裏一直覺得自己欠了對方一個人情，所以在咖啡廳認出對方的時候，才選擇跟他回家。
說不定能幫到他呢？
“諸伏？諸伏？”烏丸嵐的聲音把諸伏景光的思緒從天邊拉了回來。
諸伏景光輕輕搖晃了一下尾巴：“抱歉走神了，怎麼了？”
“我說，你是怎麼知道心理暗示的事的？”烏丸嵐問，這件事就算是他自己，也是後來出現了心理問題后，才察覺不對調查了當年的資料，才知道自己被洗腦了，十六歲之前的一部分記憶被人為抹掉了。
諸伏景光說：“當年我從實驗室拿走了有關你的數據報告，在上交之前我讀過一遍，裏面有一項性格測試，結論是不合格，烏丸峰谷在下面提出了解決辦法，就是請一名心理醫生對你進行心理暗示……我覺得應該就是洗腦吧，原來組織中叛變但是有用的組織成員都會用這個辦法。”
烏丸嵐停車：“那你認識那個心理醫生？”
“嗯。”諸伏景光點頭：“組織里的醫生有不少，但是擅長洗腦和催眠的只有一個，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如果見到他我一定可以認出來。”
烏丸嵐解開安全帶，說：“下車吧。”
諸伏景光把前爪搭在車窗上，看到外面是一家大型商場，有些奇怪：“不是去醫院注射疫苗嗎？”
“那個不着急，明天松田陣平還要輸液，你們兩個到時候一起吧。”烏丸嵐下車，繞到副駕駛抱起諸伏景光：“剛才只不過是隨口一說，我主要是……算了不重要。”
還是在生氣吧。諸伏景光得出結論，在烏丸嵐懷裏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岔開話題：“商店會允許寵物進入嗎？”
烏丸嵐鎖車：“沒關係，這是東京唯一一家允許寵物進入的超市，他們的賣點就是寵物和主人可以一起選購。”
說話間諸伏景光已經看到好幾個帶着寵物的人了，有牽着大型犬，還有頭頂蹲着鸚鵡或者胳膊上纏着蛇的。
那條蛇看見諸伏貓貓，轉過頭來，頭上是細密的鱗片，縮成細縫的眼睛和嘴裏吞吐的信子，諸伏景光看那條蛇的顏色是肉粉色，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蛇，忍不住伸頭去看。
烏丸嵐側頭看見那條蛇，忍不住小聲噫了一聲，向後退了一步，他對冷冰冰的鱗片動物說不上討厭，但是也沒什麼好感。
諸伏景光問：“你害怕蛇？”
烏丸嵐小聲說：“談不上害怕，就是不喜歡冷冰冰的鱗片動物。”原來實驗室里除了小白鼠，最多的就是蟾蜍和蛇，他實在是喜歡不起來。
諸伏景光看着他的神色，安撫道：“其實也還好，你看那條粉色的玉米蛇，不是還蠻可愛的嗎？”
烏丸嵐又看了一眼，正對上玉米蛇紅色的眼睛，他又向後退了一大步，整個人都充滿了抗拒。
果然還是害怕吧。諸伏景光用冰涼的鼻尖碰碰烏丸嵐的下巴，問：“你是不是早上沒有吃飯，有點低血糖了？”對方的臉色很蒼白，嘴唇也沒有什麼血色。
“可能是有點。”烏丸嵐沒在意：“我記得超市門口有賣糖果的，等下買一塊含着就好了。”
門口賣糖果的地方圍着的都是小孩子，烏丸嵐毫無心理負擔的擠進去，當著所有孩子的面說：“麻煩給我各種味道都稱一點。”
賣糖果的人喜笑顏開，立刻開始稱重，花花綠綠的糖果掉進透明的玻璃罐子裏，烏丸嵐和旁邊的孩子一起目不轉睛的盯着，也許是他小時候的飲食被烏丸峰谷把控的太嚴格了，現在有些報復性心理，買糖吃糖的時候，他總是感覺心情愉快。
家裏還有一個柜子空着，他打算專門用來放各種顏色的糖，這次裝糖的玻璃罐子很好看，他打算把這罐糖果放在最中間的位置。
諸伏景光好笑地看着他拿着糖果，在一眾孩子羨慕的眼光里離開。雖然小烏丸已經二十歲了，但還是像從前的那個孩子一樣，喜歡吃糖，不喜歡蟾蜍和蛇，偶爾有點惡趣味……根本就是沒長大的孩子。
他沒來之前，小烏丸和松田還有萩原，三個幼稚鬼在一起，還不知道把生活過成什麼鬼樣子了。諸伏景光又想起了家裏一團糟的廚房，說：“家裏的廚房打電話找人維修了嗎？”
烏丸嵐低頭：盯——
“怎、怎麼了？”諸伏景光被他盯的有點不安，問：“總不能一直就那樣放着吧？”
烏丸嵐猶豫了一下說：“可是我不會做飯，修好了也沒用處。”
原來是這樣。諸伏景光信心滿滿的說：“沒關係，我可以教你！”原來zero也一點都不會做飯，現在在他的□□下，不也能完美勝任烹飪工作了嘛！
烏丸嵐也想起了安室透，曾經的降谷零也是連小菜都不會做，但是對方現在可是名柯里公認最會做飯的男人，既然這樣的話……烏丸嵐的眼睛越來越亮，翻出手機就給修理公司打了一個電話。
“他們說今天下午去修理，晚上的時候，廚房應該就可以使用了！”烏丸嵐掛斷電話，充滿期望的看着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心中的教師之魂熊熊燃燒：“那我們今天就從最簡單的開始……就做番茄炒蛋好了！”這是很簡單的美食，就算是初學者也絕對不會出問題！
烏丸嵐也充滿信心，主要是對諸伏景光充滿信心：“那我們現在要去買蔬菜嗎？”
諸伏景光回憶了一下空蕩蕩的調料架，說：“還是先買調味品吧，一次性買全，以後也能用到。”
烏丸嵐從門口推了一個購物車，這裏的購物車都是特製的，在購物車的把手附近還有一個專門用來放寵物的籃子。
烏丸嵐把諸伏景光放在籃子，一人一貓鬥志滿滿的沖向食品區。
烏丸嵐/諸伏貓貓：做飯，一定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