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捲毛貓貓
寂靜的寵物醫院走廊里，醫生打着哈欠眯着眼睛掃視驗血單，接過懨懨的松田陣平檢查了一圈，問：“在家的時候是不是吃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了？”
烏丸嵐點頭：“吃了很多冰鎮的南瓜泥，至少有半碗的量吧。”
醫生抬頭重新審視了他一眼，神色中全是不贊同的顏色：“幼貓的腸胃很脆弱，作為主人要多注意一下。”真是沒見過這樣不負責任的主人，明明還帶來了一隻大貓，應該是比較有飼養經驗的主人了，竟然犯下這種低級錯誤。
醫生把松田陣平交還給他，繼續勸說：“貓咪發育的也有些遲緩，應該是營養不良導致的。作為主人既然決定要領養對方，就要負起責任。另外一定要關好冰箱門，避免這樣的問題再次發生。”現在的年輕人總是缺乏必要的覺悟。
烏丸嵐抬起頭，臉上閃過真摯的表情，問：“請問您以前有沒有遇到過這種方面的事情，就是……怎麼避免家裏的寵物打開冰箱。”
“呃……”醫生愣了一下：“一般來說這樣的幼貓是沒有力氣扒開冰箱門的，只要記得把門關好就可以了吧。”
“那如果貓咪能打開呢？”烏丸嵐繼續抓住這個問題問道，他覺得自己家的兩個傢伙並不屬於打不開冰箱門的幼貓範疇。
醫生回憶了一下，以前家裏養大型犬時的辦法：“用重物把冰箱門倚上。”
烏丸嵐想了一下家裏冰箱的位置，如果用重物倚上，會阻塞本來就不寬敞的公寓廚房，而且如果要重到這兩個傢伙用技巧推不開的程度，大概他自己也打不開了吧，畢竟這兩隻貓是會使用槓桿原理的貓。
他又問：“還有別的辦法嗎？比如說專門的寵物鎖？”
醫生點頭，從兜里拿出手機，點開相冊：“有倒是有，但是貓咪用不上吧？”
烏丸嵐探頭一看，是非常簡單的塑料鎖扣，只要向上輕輕一推就能打開。
“確實用不上。”烏丸嵐點頭：“這種程度的鎖對他們兩個來說就是不存在吧，畢竟他們兩個已經用牙籤撬開了鎖頭。”
醫生：？？？
醫生沉默着在化驗單上簽字，說：“大的那隻去前台領點消炎藥，回家一次半袋，一天兩次，連着吃三天。小的那隻需要輸液，我先開兩天的葯，兩天之後如果沒有好轉，再重新來找我。”
烏丸嵐點頭道謝，在對方一言難盡的目光中走出了診室。
從剛才開始萩原研二就縮在貓包里一言不發，烏丸嵐不用去看就知道這個傢伙也開始胃疼了，不然絕對不可能這麼安靜。
烏丸嵐疲憊地搓了一把臉，拎着兩個祖宗去前台拿葯，同時又買了一管營養膏。
在醫生給松田陣平輸液的時候，由於要在皮膚處進針，所以要剃掉前腿的毛髮，幼貓血管纖細，整隻前腿的毛都被剃掉，露出了灰粉色的皮肉。
萩原研二嘴賤道：“好醜哦，小陣平~”
“……”松田陣平：“閉嘴。”
烏丸嵐把萩原研二從貓包里抱了出來放在腿上，扭開營養膏：“吃點這個吧，吃點東西試試看能不能好受一點。”
萩原研二對這些貓咪的食物並沒有什麼抵觸心理，扭頭嗅嗅，不過還是小聲抱怨了一句：“這個牌子不好吃……”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營養膏噴了一臉，黏黏糊糊的營養膏粘在臉上，顏色也不太雅觀。，旁邊的松田陣平爆發出幸災樂禍的笑聲，對方毫不猶豫的把原話還給了他：“好醜哦，hagi~”
萩原研二：…………
不至於吧，他就是抱怨了一句營養膏口味難吃，就這樣來整蠱他？
萩原研二用前爪抹掉臉上的營養膏，問：“烏丸，你帶我去洗手間，我想要洗一下……烏丸？”
只見剛才還一切如常的青年，現在渾身肌肉繃緊，手臂肌肉痙攣帶動着手掌肌肉收縮，對方本來就屬於白皙的手部皮膚，現在呈現出一種可怕的青白色，血管突起。
松田陣平嚇了一跳，鬍子豎起：“這是怎麼了？他有過癲癇類疾病史嗎？”
“不是。”萩原研二語速加快了許多：“等回頭再和你解釋，現在是需要你貢獻年輕肉、體的時候了！”
松田陣平看着烏丸嵐難看的臉色，下意識點頭：“如果有需要……什麼？！你再說一次？”一瞬間松田陣平還以為是愛玩的幼馴染又在折騰自己，差點又習慣性的抬起拳頭。
萩原研二往後縮了一下：“喂喂，對方可是把你從貓窩裏就出來的恩公，難道你連這點犧牲都不願意做嗎？”
“……做什麼？快說。”
眼前的景物扭曲變形，手下座椅的觸感也變得溫熱粘膩並且蠕動起來，腳下的地板像是不斷跳動的鋼琴鍵，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紅色的薄膜。
紅色的薄膜。
他想起來了，不是紅色的薄膜，而是新鮮的血啊，是怎樣都洗不掉的血。無邊的血色鋪天蓋地的湧上來，劈頭蓋臉的壓下來……快要無法呼吸了。
呼嚕呼嚕呼嚕……
尖銳的耳鳴聲消失了，獨特低沉的低鳴聲包圍着他，像是潔凈的水洗凈他身上的血污，柔軟卻堅定的把他從可怕的世界中分割出來。
【貓咪的呼嚕聲是世界上最溫柔的聲音。】
最先恢復的是聽覺，然後是觸覺。
柔軟溫熱的皮毛從臉上擦過，靈活的尾巴掃過額頭和鼻尖。對方試圖正在用自己的體溫來軟化他僵硬的軀殼，厚實的爪墊踩在他的腿上，濕潤微涼的鼻尖頂在他的臉上，像是試探又像是信賴。
劇烈的心跳聲逐漸平復下來，血色從視網膜中退卻，等候室暖黃色的燈光照在貓咪黑色的捲毛上，折射出一種獨特溫暖的光芒，再往上是松田貓貓迴避的視線，上舉的兩隻前爪，袒露起伏的肚皮，毛髮間透露出一種屬於奶貓的甜香氣。
“喂，你好了沒有？”
呼嚕呼嚕呼嚕——
這個呼嚕聲不是松田陣平發出來的？烏丸嵐愣了一下，轉頭看向身側，長毛貓貓伸長四肢，攤平在等候室的座椅上，像是一灘沒有骨頭的貓餅，喉嚨里發出獨特的低鳴。
啊，是他。烏丸嵐拍拍對方，示意自己已經緩過來了，對方可以停下了。
萩原研二轉過臉，臉上的毛被營養膏黏成一縷一縷的，紫色的眼睛裏透着哀怨：“烏丸老爺您醒了？享受的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到身心的升華？”
對方實在太像是怨婦，烏丸嵐忍不住勾起嘴角：“辛苦了，萩原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