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回家——絕情狙擊
“是！是！！你放心！我保證在太陽落山前拿下老虎嘴高地！”連長王大牛挺直了腰桿，嘴裏連連應着。滿臉愁容的王大牛握着電話的手有些顫抖。緊皺着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滾落。
清晨，連長王大牛帶着7連的兄弟急行軍100多里趕到老虎嘴山腳下。他的任務是在太陽落山前拿下老虎嘴山頭的制高點，為後面的大部隊掃清障礙，為總攻爭取最佳時間，可他的連隊還是晚了一步，就在他們來到老虎嘴朝山頭挺進時，遇到了敵軍狙擊手的阻攔，僅僅三個鐘頭不到，已經犧牲了6個兄弟，又困又累的弟兄們一個個紅了眼，可就是不敢輕舉妄動，敵軍狙擊手居高臨下，戰士們稍微一露頭，不小心腦袋就開了花。
王大牛讓通訊員到山腳下找來了一個老獵戶，老獵戶的話讓他心裏更是堵得慌。老虎嘴是四座連着的大山中最險要的一座，最狹窄處只容一個人側身而過，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稱。歷來兵家爭奪，誰控制了制高點誰就是最後的贏家。
王大牛偏偏不信這個邪，對老獵戶說，老人家！誰笑在最後誰才是真正的贏家！他滿腦子冒火，卻不知這把火朝誰發？這麼自信其實是給戰士們鼓勁。正說著，看到通訊員又哭喪着臉跑進指揮所，他用力擺了擺手，不要說了，我知道了，心裏卻被狠狠地剜了一刀。他知道又一個兄弟犧牲了。
他仰頭深深長嘆一聲，要是王小牛在就好了，可惜他早在一年前吃不了苦，溜回家孝敬老娘了。
5年前，王大牛和王小牛在山上打獵時，遇到了一支八路軍隊伍，聽說八路軍是為窮人打天下的，就毫不猶豫地加入了隊伍。本來，大牛是不希望小牛也參軍的，畢竟家裏有個老娘要人照應，再說小牛他才15歲，可小牛死活也要加入八路軍，纏着八路首長收下他，並現場表演了自己的槍法，果真百發百中。首長大喜過望，破例同意小牛加入隊伍。
可進了隊伍后，小牛就失望了，太辛苦了，有時還吃不飽肚子，哪有在山裏打獵吃野味快活，並嚷着要回家孝敬老娘，大牛和首長几次勸不住，只好給了他一些盤纏，讓他回家了。
王大牛長嘆一聲，哎！要不是離家上千里，一定派人把小牛叫來，幫他解決這個棘手的敵軍狙擊手難題。
“拿槍來！”王大牛大吼一聲。可戰士們站着誰也沒動。
通訊員囁嚅着，“連長！你只負責指揮！狙擊是我們的事！”
“他奶奶的！指揮個屁！說了我臉都騷得慌！臉都沒地方擱了，團長已經下了死命令，太陽落山前一定要為大部隊掃清老虎嘴山頭上的一切障礙，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作為一連之長，我現在正式宣佈，如果我上去了不能回來，由副連長孟春代理連長指揮！哪怕全連只剩下一個人也要拿下老虎嘴山頭！”
王大牛的聲音震地有聲，大家個個眼裏冒着火，都緊緊捏了一把汗，齊聲說，放心吧！連長！哪怕炸平山頭也要完成任務！
王大牛側身在狙擊位換下了狙擊手，用望遠鏡一點點地排查對面的山頭。可對方狙擊點一點人為掩飾痕迹也沒有破綻，這個狙擊手不愧為王牌狙擊手，難怪8個弟兄都喪命在他槍口之下，他卻沒有暴露一點點。
王大牛為了尋找到對方的方向，只好鋌而走險，他用槍尖挑出自己的軍帽，剛露出一點，“嗖”的一聲，一顆子彈穿帽而過……
狐狸終於露出了尾巴，王大牛手心裏全是汗，
他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只要大意一毫，稍微有一絲閃失，他的腦袋就真的開花了。
王大牛確認了對方狙擊手的方位后，終於找到了對方狙擊手的位置。原來對方狙擊手選擇了山頭最佳的一個位置，在一顆丫形樹后的另一棵大樹上藏着，對方在居高點狙擊后利用丫形樹做了掩藏。
王大牛立即讓另一個狙擊手伸出槍管誘惑對方，他好觀察對方的準確位置。
果真對方上當了，盯着了暴露的槍管。許是對手急於收手，居然露出了一點頭皮。
王大牛揉揉眼看了看，手抖了一下，腿不由得顫抖了一下，頭抵在狹小的狙擊位後面石頭上，牙疼似的閉上了眼睛。
王大牛很快睜開了眼睛，用手勢招過剛剛誘敵的狙擊戰士，悄悄對他耳語了幾句，又對一旁的觀察員下了命令的手勢。
狙擊戰士在另一個狙擊位開始了待命，故意又露出了一點破綻的槍口。
王大牛手心裏全是汗。握住的槍微微顫着，他緊咬着自己的嘴唇，一股血的腥味讓他激靈了一下，努力讓自己完全鎮定下來。僅有的一次機會，不能有任何一絲閃失。他的耳邊又炸響了團長的咆哮聲，你必須在太陽落山之前為大部隊掃清障礙！否則你自己給我提着腦袋來！
觀察員的聲音沉穩而淡定，可每個字都如尖針一樣深深刺進王大牛的心裏。
“距離1400！”
“下墜3.5！”
“風速3！”
王大牛的心平靜如水，只有這樣他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距離1400！”
“下墜3.5！”
“風速3！”
觀察員的聲音在風中催命一樣低沉而清晰。
王大牛扣動了扳機，他癱倒在地，緊緊閉上了眼睛。
中了！中了！連長你太牛了。
觀察員興奮地叫着，滿臉都是歡喜。
可王大牛閉着眼睛，兩行淚從眼窩裏一滴滴滾落下來。
太陽還有一竿高時，王大牛帶着戰士佔領了老虎嘴山頭。
他帶着通訊員來到了敵軍的狙擊位，看到一個敵軍狙擊手趴在那兒，臉下一灘血已經凝固。
王大牛翻過狙擊手的身子，為他抹上了瞪着的眼睛，喃喃地說“回家吧！一路走好！”。
通訊員莫名其妙，滿臉疑惑，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什麼回家？
王大牛抹了把淚說，勝利了，我們就回家！
王大牛的步子有些亂，頭腦里不斷閃現着王小牛13歲和自己一起打獵時被狼撕咬后額頭上留下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