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權霏霏與科爾
在權鐸和眾人有些疑惑的眼神里,他從身後拿出了畫像,蘇公公過去接過呈給皇帝一看,又給眾人展示一番。
紀伏看清那畫上之人時,神色略顯放鬆,旁邊有人卻笑了出來「看來科爾王子真認錯人了,陛下!」
權鐸嗤笑一聲,伸手指向底下坐着的權霏霏:「科爾王子,你面前坐着的這個並非小七權宜,而是朕的六公主,霏霏還不起來見過貴客!」
權霏霏原本在看好戲,直到看見這幅畫像笑意戛然而止,權鐸又叫到她名字,她壓去心中不耐煩,起身向科爾一禮。
科爾看的心花怒放,目不轉睛的盯着權霏霏的一舉一動,權鐸看在眼裏卻沒有揭穿。
坐在科爾上首的權文錦臉色倒是鐵青着,藏於案桌下的手緊了又緊,科爾這貨究竟怎麼回事?今晚的行動完全偏離他們所商量好的計劃,這讓權文錦感到隱隱的不安。
他側頭望向主位的權鐸,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似乎下了某種決定。果然,下一刻權鐸便開口詢問,「科爾王子,這畫像朕就替你做主送與霏霏了,你可願意?」
科爾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拱手一禮:「謹遵陛下旨意。」
「霏霏,還不謝過科爾王子!」權鐸轉頭看向權霏霏,她神色猶如豬肝,明顯是怕與科爾扯上關係,她幾不情願的起身:「謝過科爾王子。」
紀伏心有成竹的望了一圈周圍人,最後將目光停在權詢身上,這廝也捕捉到了紀伏的眼神,抬眼對上一刻又快速拉開。
權詢說來還是幫了他忙,而權文錦還被蒙在鼓裏,自己被耍了還搞不清狀況,不出意外,這宴席一結束皇帝便會下旨為權霏霏和科爾指婚。
沈旭之假意收拾了些東西,說大理寺有些積壓公文他顧不過來,索性在大理寺住幾日,整頓完后再回家,沈父也沒多想,看見自己兒子如此上進,自然也不會做其絆腳石,只是……他想到那件事,送走沈旭之後自己又命人駕車去了侯府方向。
紀伏晚宴多喝了幾杯,人有些昏昏沉沉的,路上揭開車簾吹了會冷風,回到府上下人便早早端來醒酒安神的湯。
夜晚風涼,他喝了幾口湯就着晚風,終於緩和了些。
「主子,沈老將軍求見!」門外,雲一叩叩門,輕聲歡道。
紀伏眉頭一皺,沖外喊道:「端去前殿,我隨後就來。」
話落,門外便沒有了聲音,他換了身衣服這才去了殿下,那衣服一股酒味熏得他腦袋疼。
沈自成坐在客位,面色凝重,直到紀伏到來這才緩解了幾分,兩人簡單問過後落座。
「這夜深露重的,又剛從宮裏出來,將軍怎麼還有空來我這?」
沈自成張嘴要說,突然瞥到一旁的侍衛又止住話頭,紀伏察覺到后,揮手讓幾人下去。
屋內只剩下兩人後,沈自成這才安心開口,解釋道:「不是我深更打擾,實在是覺得此事必須告知侯爺。」
「您讓我盯着自己小子,可這小子不知道從那得來的消息,竟然也在試探我,他似乎在幫公主查當年四皇子留下的那一個丫頭。」
紀伏眸子一怔,手握拳「沈旭之,他人呢!」
「我勸他不要再查此事,還以宮中秘聞為要挾,可這小子越是不讓做的事他便越想做,我……」沈自成說到最後,頗為無奈。
「您別著急,此事我會派人盯着,時候不早了我讓人送您回去?」紀伏只一霎的怔楞后,便恢復了正常。
送沈自成出去后,讓雲一護送其回去,自己與雲一去了大理寺,守門的護院卻告訴自己,沈旭之自下朝後就並未回來,而且也沒有說要住進大理寺的話。
紀伏早有預料,所以也並沒有太過驚訝,「云然,你去許州找幾個人,我想沈旭之必是去了哪裏,不管是保護他還是怎樣,他和那幾個老僕都不能出事!」
「明白!」
空中一陣風嘯,云然的蹤影頓時消失不見。
屋中,閃着明黃色的燭光,窗子上映折兩個人影,一人高高站着,另一人半蹲時,湊近一聽,半蹲的人語氣緊張,哆嗦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站着的男人背對着他,不耐煩的問,道:「怎麼回事?」
「那畫像是一蒙面的男子交給我的,我以為是殿下身邊人不好露面,卻也不想是遭了人算計,求殿下恕罪。」
「你!」那男人轉過身,剛要說些什麼,脖子上便多了把刀,他有些不相信的試探道「科爾,你?」
那半蹲的男人不屑的笑道:「太子殿下?一個未冊封的太子殿下敢這般揚武揚威!」
如紀伏所料,權鐸只等了一夜,第二天便早早下了旨,將權霏霏指婚與科爾,聖旨到了景和宮后,權霏霏積攢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
躲在自己房中,閉門不讓人進,只聽得各種的瓷器落地然後摔成碎片的聲音,「憑什麼?憑什麼權宜嫁給有權勢的侯爺,而我只能下嫁與一個藩國的王子,遠離大都!我不甘,我不甘啊!」
「霏霏,你把門打開好不好,有事母妃與你一起商量可好?你千萬別傷到自己」舒貴妃在門外瞧着門,語氣萬分着急和擔憂。
半晌,不聽得屋裏的聲音,內心越發著急,乾脆讓人踹了門。
權霏霏一身紅衣站在鏡子前,滿臉淚痕,右手拿着小刀,左手掌已是獻血只留,沒過了半個手掌還在往下滴血。
有幾個膽小的丫鬟驚叫出聲,舒貴妃沒敢在聽跑過去一把抱住自己女兒,痛哭不止「你這又是何苦,傷了自己只會讓旁人得意。」
權霏霏冷哼一聲,笑的邪惡,「對啊,傷了我權宜只會得意,那我便傷害她最在意的!」
她一把掙開舒貴妃的束縛,提刀往門外跑去,她拿着刀旁人不敢靠近,只能追在身後。
權盛屋裏的宮人是權宜安插在景和宮的眼線,怕權霏霏發瘋傷到權盛,在權霏霏趕來之前把人帶了出去。
權霏霏將屋內翻了個遍,沒找到權盛的影子,順手抓了個僕人,怒吼道:「權盛在哪?」
「小殿下,似乎去了蕭晨宮。」
權霏霏一把推開他,追出宮門外,正巧撞見前來看她的皇帝權鐸,身旁有皇后,還有幾個品階高的嬪妃,權宜做完功課,被權鐸找來見見權盛,沒想到就撞到這一幕。
權盛緊緊的抱着權宜,只露出一隻眼睛觀察着外面的情形。
見權霏霏披頭散髮,還拿着利器,雖權鐸來的侍衛立刻護在一眾人面前,權宜拍着權盛的腦袋,輕聲安撫道:「沒事了,沒事!」
權霏霏見着一幕,更加諷刺,還沒上前身後舒貴妃便帶着人追了出來,見此情景趕緊奪下她手裏的刀,拉着權霏霏行禮。
「陛下,霏霏她,她一時糊塗並無欺君犯上的意思。」這是舒貴妃唯一能想到的解釋。
權鐸眸子一冷,淬起寒意:「怎麼,不滿意朕賜給你的婚?」
「不是……」舒貴妃正要替其解釋,權鐸一個眼神看過去,她怔在原地不敢動彈,得到恩寵久了卻忘了權鐸真正的一面。
「朕從宮外便聽見她叫着權盛的名字,手裏還拿着刀,你卻告訴朕她無惡意,舒貴妃你作何解釋?」他怒斥一聲,嚇得眾人都在心中一緊。
「婚約以下,必是不可能改,既然你如此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那朕幫你控制,來人!將六公主幽禁自己宮中四值輪休,不許任何人進出,安靜代嫁!」
權霏霏目無表情的被人架走,權鐸冷哼一聲拂袖離開,一個眼神也不肯給舒貴妃留,「小七,權霏霏出嫁之前,盛兒你便先帶去你宮裏。」
「是。」權宜躬身一禮,帶走權盛。
科爾進宮謝過恩后,便向權鐸請辭,明日餞別宴一過便動身前往晉國。
「文錦呢?這餞別宴他不準備操辦起來。」
送走科爾,權鐸這才發現權文錦已是一天未來見自己,不禁心生疑惑,這才問道一旁的蘇公公。
「老奴派人去了殿下寢宮,宮人說殿下從昨夜身子便不適,這鑒別宴怕是不能來了。」
「哦,他也病了?朕這宮裏是怎麼了,莫不是招了什麼邪祟,哼!」權鐸說著冷哼一聲,「才剛封了太子,便這般桀驁,將來能有什麼大用。」
一旁的蘇公公順着他來,一臉為難的樣子,這就是伴君如伴虎最好的詮釋。
權文錦昨夜回了宮,便發燒不止,人在床上躺了一天,這還是到了晚上皇后再三逼問下,宮人才說了真話。
皇后召來自己的親信,為其把脈,那老太醫一臉鬍子,眸子凝重,氣氛低沉。.br>
半晌后,才起身,皇后握上權文錦的手問道「如何?」
「娘娘,殿下這病症來得及,似乎不像是簡單的風寒,倒像是如麻之症。」
「你說什麼?」不止皇后一愣,周圍的僕人驚愕一聲后,紛紛退去。
「不可能,你是在騙本宮是不是?」皇后揪起老太醫的衣領,質問。
如麻,簡單來說就是瘟疫,難怪身邊人聽見這名字立刻退後,皇後方才期盼的好日子,卻不像兒子卻中了如麻。
皇后立刻起身,掃視一圈周圍,「今夜之事,不許往外傳,否則格殺勿論!」
沈旭之騎着馬,被追了一夜,到最後馬累倒在地,不肯再動一步。他扶着膝蓋半蹲着喘氣,指着馬兒破口大罵:「好你個馬兒,你跟樹上那傢伙是一夥的是不是,變着法的欺負我。」
他說著睨了眼樹上,仰靠在枝丫上冷眼瞧着樹下的他,比他不知道悠閑自得了幾分,月光撒映在他臉上,沈旭之隱約瞧見他臉上戲謔的笑意。。
他乾脆一堵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呀,累死我了,你追了一路不累啊,你兩雙退比這四條腿的跑的還快。」
「接着。」云然說了一聲,丟下一個包裹給他,正巧扔在他面前的地上。
沈旭之打開,裏面有幾包糕點,飄香四溢,他雖騎着馬但為了一路為躲云然不知道使了多少力氣駕馬。這會的確是餓了,看了眼云然,舉起包裹示意一番:「多謝了。」
「沈少卿說是住進大理寺整理案宗,怎麼辦到這荒郊野外來了?」云然說話向來是直扎人心口子,懟道你無話可說。
沈旭之平復了幾下心情,咬下嘴裏叼着的半塊糕點,「你這不是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麼?」
云然冷哼一聲,「身邊這麼多人看着你,你卻還是做了最大膽的決定,屬下不禁要問一句,沈少卿此番目的究竟為何啊?」
沈旭之眉毛一挑,不以為意道:「目的?沒有,不過我這人從小就這麼軸,別人越是不讓我知道的事我便越發想探其真相。」
云然在月光中默默點點頭,似乎認同他的話,「是意思你不會不懂吧,你這樣就不怕侯爺遷怒於你?」
「我怕呀,要不這樣,你告訴我真相,我就不查了也好保住我這條命如何?」
云然就知道他說不出什麼好話,背對過身子,說道:「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