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職校的經營管理
伯父的卉家園與他的辦公室相連，約200平米，假山、魚池、鮮花、石子小路幾乎是標配，路旁還有一顆楊桃樹和一些瓜果蔬菜，都是他親手種植的。
古香古色的亭子和走廊在紅花綠葉的映襯下半遮半掩，寬大的亭子裏有一張辦公桌，伯父正坐在舒服的大班椅上敲擊着鍵盤。
“伯父好，我們來了。”馳風隔着老遠大聲喊道。
“馳風你們來啦，來來來，到這邊坐坐。”清瘦的伯父儒雅中透着一股魄力。
“伯父，這位是新來的王小球同學。”
“伯父好”小球彎腰問好。
“小球，來到C城還習慣嗎？”伯父親切地問。
“感覺特別棒，我很喜歡這裏。”
“C城職業生的經歷會讓你終生受益匪淺的。”伯父說著，為他們沏了一壺茶。
“阿爸，我們的荔枝成熟啦！”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只見游點點和布小布各捧着一個盆景走過來。
“這丫頭，最喜歡吃黑葉了。”伯父轉過頭看着點點，慈笑着說。
這時小球才知道，游點點竟然是伯父的女兒，而馳風是伯父前同事的兒子。
“阿爸，人家也喜歡桂味的，只是更喜歡黑葉而已嘛。”點點撒嬌着說，和小布一起把各自手裏的盆景放在桌子上，好傢夥，這兩盆景可不簡單，約50厘米高的果樹下是小橋流水人家，婀娜婉轉的枝幹結滿了果實，桂味只比鴿蛋大點，顏色黃褐帶紫，黑葉則個個肥大，跟雞蛋一般，果皮偏黑。
“現在才三月份，還不是荔枝成熟的季節吧？”小球很驚訝。
“因為品種改良和種植技術的提升，現在一年四季都有荔枝吃了。”小布說。
“吃荔枝啊，最是講究了，一定得是剛剛從果樹上摘下來的才好吃。在桌子擺上一盆，每天只挑最成熟的那幾粒吃，這感覺要多享受有多享受！”點點陶醉的表情誇張得太可愛了。
“是的，哪怕摘下來超過一個小時口感都會有差別呢。”小佈點頭說道。
“來來來，小球，你嘗嘗這粒。”伯父挑了一顆最肥大的黑葉遞給小球。
“吃黑葉是要講究方法的。”點點也摘下一粒黑葉，示範着說：“只吃上面最肥大的一圈，底下尖尖的部分不要吃。”
“聽這小妖精的，准沒錯。”馳風笑着說。
“馳風哥哥！你能不作死嗎？！”
“好好好，聽這小仙女的，准沒錯。”
伯父笑看倆人打趣。
小球輕輕咬下最肥大的一圈，留下尖尖部分的果肉不吃，頓時一股非常純正的甜味在口腔里流轉，這股甜味直擊心扉，讓人心情特別愉悅，而且越吃越上癮，吃多少都不會膩。
“你再嘗嘗剩下的部分。”小布笑着說。
小球把尖尖部分的果肉放進嘴裏，又酸又澀！剛才的甜味喜感全被打破了，這一對比，小球不禁佩服萬分，雙手抱拳說：“佩服佩服！可是這剩下的果肉不會浪費嗎？”
大家紛紛把各自吃剩下的果肉埋進果盆的泥土裏。
“果肉才是種子和果樹最好的養料。”點點說。
吃過黑葉又嘗桂味，桂味的甜非常濃郁，帶有一股非常獨特的清香，只吃一粒，足以齒頰留香，久久不散。
“這清香是桂味的靈魂。”馳風說。
“市面上有一種假桂味，模樣很像桂味，但是個頭比較大，核也大，不是甜得要死就是甜中偏酸，
還沒有這股香氣。”小布說。
“聽說荔枝不能多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球一邊吃一邊問。
“桂味盡量不要吃太多，黑葉多吃點沒關係，不過也是因人而異的。”小布回答。
“如果荔枝吃多了，可以用荔枝殼煮水喝，也可以喝綠豆湯，還可以喝鹽水。”點點補充道。
“哦，受教了。哎？剛才我和馳風參觀校園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什麼荔枝盆景啊，難道你們只偷偷種了一兩盆嗎？”小球忽然反應過來，不免好奇。
“剛才我們只參觀了一半，還有另外一邊沒去呢。”馳風手指着辦公室的右邊說。
“剛才你是有說過，是我一時給忘記了。”
“另外一邊完全是另一個世界哦。”小布說。
“我們職校分自然種植和科技種植兩部分，自然種植區是幾乎不收學費的學校，科技種植區則是完全商業化的企業，學校常常入不敷出，需要園林的租金收入注血。而企業的經營良好，是主要收入來源，也能為學生們提供很好的實習和工作的機會。”點點說道。
“馳風，你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伯父問。
“是的，伯父。我認為企業、學校和園林雖然是三兄弟，但還是要自負盈虧，哦不，都要盈利、都有獨立發展下去的能力才好。據我所知，當初劃分私人園林，就是為了給企業和學校準備一筆風險儲備金，我認為應該有個原則就是救急不救窮，這筆資金只能救急一時，過後要及時補還回來才好，總不能一直這麼拖累下去，不然這筆風險儲備金就是形同虛設。即使是戰略部門，也要找到讓自己獨立活下的門路才行。”馳風回答。
“現在學校基本可以持平了呀，因為學生們可以給企業製作果樹盆景，還有職業體驗園的銷售額啊。”點點說。
“只是給自家企業製作盆景這點收入風險是非常大的，萬一哪天企業遇到困難或者這個行業不景氣了呢？是不是就維持不下去了呀？”馳風說。
“那，依你看，該怎麼辦呢？”伯父問道。
“學校的最大開支是土地使用稅金，然後是員工工資，其次是教學物資。不知道伯父為什麼堅持不收學費，但我認為還是要合理地收取一點才好，至少要夠支付土地稅的。”馳風說。
“然後呢？”伯父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問道。
“然後走職業化路線。學生們從學習種子到設計園林的時候，已經具備職業能力了，我們可以成立設計部門，分成許多個獨立的設計團隊，利用學校的知名度和推廣資源，吸引潛在客戶。這樣我們就可以給國內外的政府、企業、家庭、集體或個人提供室內外設計裝修等服務，隊員可以獲得工資，又能提高導師們的工資待遇，最重要的是學校有了更持久的發展底氣。”
“這個提議可以考慮。”伯父點點頭。
“另外我們還要吸納高科技專業的學生，不僅僅是在室內外的設計里加入高科技元素，還可以打造一條新的業務線，這個需求是在經營私人園林的過程中發現的，然後做了詳細的市場調查，確定有着廣大的市場前景。”
“哦？”伯父對此很感興趣。
“這個要從園林說起，城裏人住在水泥鋼筋鑄成的小格子裏，渴望擁有一個私人園林，可是私人庭院和園林的經濟壓力太大了，人人渴望卻不是人人都能支付得起，所以一個價格親民、體積小巧又擁有獨立生態的景觀必定大受歡迎。我們可以利用人造小太陽技術，在玻璃罩里營造出一年四季的類自然氣候，可以制定微型農場、果園、山水庭院等小微場景。”
“為什麼要在玻璃罩裏面呢。”小球問。
“玻璃罩的優點是可以準確地營造出特定的溫度、濕度，避免與外部環境互相干擾。請看這幾個樣品視頻。”馳風打開學習電腦，把資料發送給伯父，同學們則圍着馳風，只見他打開第一個視頻，說：“這些都是在做市場調查的時候根據客戶的要求定製的，這個比較有代表性。李先生家的入門廳有一整面牆正對着門口，找不到滿意的裝修方案，正在發愁，在了解我們能提供什麼樣的科技幫助以後非常開心，當場要求定製，這個完全是根據他的要求製做的。”
玻璃櫃寬80厘米，長500厘米，與牆齊高，農場景觀，背景是悠悠南山、樹林和雲海，左邊一條田埂把肥沃的土地分為十幾個小方塊，種了十多個品種的蔬菜，有的已經成熟了，有的還沒有發芽，每份蔬菜只有幾顆到十幾顆不等，僅夠五人吃一餐的分量。中間正對門口的是幾個小山坡，一條小溪婉轉流下，山腳下開滿了鮮花，山上的草莓成熟了，山後面一串串車厘子紅里透黑，櫻桃鮮艷欲滴，右邊的荔枝樹被果實壓彎了腰，樹下一間茅草屋，屋裏住着一個機械人，門前趴着一條機器狗，屋後有一個小池塘，池塘旁邊水草茂盛，兩隻小鴛鴦在池塘里嘻戲，不時鑽進水裏捉魚蝦吃，邊上有個食槽，每天都會定期投放飼料，池塘每兩天自動清潔換水，髒水經過處理後用作灌溉植物。機械人是農民是園丁，它的種養植知識比人類豐富全面得多，完全不需要人類操心，它還會適時播放一些輕柔的純音樂，讓整個時空沉浸在一種慵懶浪漫的氣氛里。
這時，李先生出現了，他對着手機喚醒機械人：“小農叮噹，收割6號生菜。”
“叮噹已收到，主人。”機械人應聲從茅草屋裏走了出來，機器狗隨後，它們順着田埂走到6號菜地，只見機器狗把腿收起來，輪子放下，幾個回合變身成駕駛艙是狗頭的小貨車，機械人輕巧地割下生菜放在車上，小貨車便滿載而來，將青菜輕輕地卸在出口，然後停在新泥入口處，裝了滿滿一車新泥回去，倒在收割后的菜地里，機械人按下翻滾鍵，泥土便開始翻滾並高溫發酵消毒，經過對泥土的一番處理后，從田埂下取出種子播種，自動洒水。
這時，李先生又要10粒櫻桃，機械人走上小山坡，自動加長手臂摘了十粒熟透了的櫻桃，讓狗狗小貨車送了出來。
李先生還想吃10粒草莓王子，可是這個品種只剩下6粒了，機械人傳來語音：“主人，7號草莓只剩6粒，只剩6粒，成熟的只有3粒，只有3粒，請主人輸入其他方案。”
“那就隨機選擇吧。”
“收到主人。”
鴛鴦完全聽不到對話的聲音，自顧玩耍。只見機械人在小山坡上左挑右選，摘下10粒最成熟的草莓送到出口。完成工作后，機械人和機器狗便趴着山坡上曬太陽，其實是在充電。
李先生蹲下來打開玻璃罩下面的櫃門，呵，原來下面還有一個被偽裝成石頭的柜子，整整齊齊生長着60份蔬菜，原來李先生家人口多，上面那十幾塊小菜地種的蔬菜根本不夠吃，有了這個就非常充足了，每次採摘完就播種，等後面的吃完前面的又已經長起來了，這樣就能保證每天都有好吃又新鮮的有機蔬菜吃了。
“還有這個，劉女士是水稻巨人的學生，她一直有個夢想，就是藏糧於民，這是根據她提供的種植技術和要求設計出來的。”馳風點開第二個視頻。
這玻璃櫃在劉女士的飯廳一側，金燦燦的稻穀粒粒飽滿，忽然一個穀物收集抓手從右到左緩緩掃過去，滿倉稻穀便從漏斗出口處流進柜子外面的烘乾脫殼一體機里，翻滾五分鐘後進入脫殼流程，前後不過十幾分鐘的功夫，白花花的大米就流進米袋裏了，穀殼則流進另一個袋子裏。抓手倒回去的時候把稻桿攪得稀碎，與泥土一起翻滾拌勻，然後密封高溫發酵，與底層已經養肥的泥土盒交換，重新自動播種。
櫃裏的水稻一年能成熟三次，因為生長條件是最優質的還很穩定，加上品種的改良，產量非常高，畝產2000斤不是問題。
水稻櫃可以用作家庭裝飾、民居、小區、學校、部隊等場所。以某學校為例，順着校園圍牆裝一圈上下兩層，總面積至少在一畝以上，每年每畝能產出大米3噸。
關鍵是這種類自然景觀櫃幾乎不消耗能源，不僅能大大減少人力物力，還能減少物流的時間和成本，同時減低了儲存的難度和開支，又增加了國家的糧食安全指數和靈活度。
馳風又介紹了其他幾個人的景觀，他們都是實驗的參與者，提供實驗資金，卻不是買家，不過居他們的反應，這種柜子非常受歡迎，他們非常希望產品能快點上市，每個人都有幾單至十幾單要和我們簽約，特別是李先生有位韓國朋友，下單的數量太大，我們都沒敢接，因為這柜子還只是在市場調查階段，一開始也不知道效果怎麼樣，所以還沒有向學校彙報，如果真要商業推廣的話，涉及的知識產權、法律、合約等方面的細節還很多，這個需要學校和伯父定奪。”
“你把詳細資料傳一份給我。”伯父慈愛地看着馳風，心中非常欣慰。
馳風點擊文件發送，接著說：“企業和學校的發展路線非常分明，企業是集團化流水線，以大規模生產、營銷為主，而學校這邊則細分個性化的定製市場，反而能提供更多的就業崗位。
也許伯父不收學費的其中一個原因，是為了吸引優質生源，但我認為能提供具體的就業機會，讓學生清晰地看到職業發展的前景，讓人感覺這個職業有奔頭，這對優質生源的吸引力會更大。”
伯父點點頭，拿起手機說：“小張，通知管理層2個小時后開會。”
“馳風哥哥，我和小布他們也一起參加這個市場調查和實驗了，但我們只是覺得好玩，並沒有考慮得這麼深遠。”點點說。
“丫頭啊，你們要好好向馳風哥哥學習學習了。”
“過獎了，她們的優勢是管理，在具體的管理事物上我就遠不如她們了。”馳風謙虛地說。
“就是啰，戰略再好，過段時間都會出現產品同質化的現象，能笑到最後的還不是那些管理最好、服務最好的？！”點點高傲地抬起頭，小布在一旁偷笑。
小球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是羨慕？是落寞？是焦慮？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都待自己很好、很真誠，而自己也很喜歡他們，這是一種巨大的力量，給了他前進的勇氣。
而伯父卻忽然懷念起故人來，因為他在馳風身上看到了他爸爸的影子，感慨道：“如果你父親還在世，看到你這麼長進，該有多麼欣慰啊，可惜天妒英才。”
伯父冷不丁地提起父親，馳風腦子空白了幾秒。
“我最遺憾的是你父親去世的時候，我正躺在國外的急救室里，無法參加他的葬禮。”
伯父緩了緩情緒，將往事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