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想死?我給你遞刀
“王爺,太傅府到了。”小六在馬車外回稟道。
林顏汐試探的問道:“我,我之前是個痴兒,今日剛剛恢復神智,宮中御醫都束手無策的事,我哪裏會治。”
沈牧舟把魂戒又收回懷中,戲謔道:“我相信你會想到辦法的,待我得償所願時,這戒指自會物歸原主。”
林顏汐知道他是打定心思不肯還給她了,“在此之前你保管好這枚戒指,若它丟了,我定饒不了你。”
饒不了他?這滿朝文武就連她爹都不敢在他面前這麼囂張。
他往府門內看了看,眸光複雜一瞬,又說道:“我瞧你怕蛇,今天便教你一招,打蛇需捉七寸,伺機而動,一招斃命,蛇最為狡猾,只會給你一次捉住她的機會切不可打草驚蛇。”
她眯了眯眸子,不知所云,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呢。
沈牧舟看着她輕快走遠的步伐,嘴角再次掀起一抹笑意。
還真像個小兔子。
等她走後,小六問道:“欽天監那邊傳人來問可有找到天祟星?”
天祟星轉世意味着南閔即將遇到劫難,這一切都會算在她的身上,她會被獻祭天台以換南閔昌盛太平。
到時,她必死無疑。
當年沈牧舟的娘就是被算出命格克運,被獻祭天台處死。
那時年幼沒能救下他娘,成為一輩子遺憾和陰影。
沈牧舟沉默很久后回道:“告訴欽天監,在西郊樹林並未找到任何人,與太傅府二小姐是在城外遇到的。”
“是。”小六想了想又問道:“還有前幾日高氏那邊,該如何處理。”
“禍不及幼子,留他一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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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顏汐正發愁該怎麼解除咒術,她外公帶着她逃出南閔,這一路讓她看了許多符咒方面的古書。
那時她半痴半傻的,除了外公,整日裏就只有一個銀色面具男人相伴,她囫圇看個大概打發時間。
怎得現在一點都想不起來了,早知道還會重生,就認真記點了。
她無奈的搖搖頭,剛踏進府門,就聽到徐小娘就在大堂里又哭又鬧。
栗子見林顏汐回府,大喜過望跑了過去道:“二小姐,二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可有哪傷着了?”
林顏汐看着栗子滿身的傷,額頭結痂,唇角淤青,心疼地撫上她的臉頰,眼裏瞬間泛起淚花。
前世糖炒和栗子陪她嫁入太子府,栗子為了保護她沒少被打,最後栗子用死給林顏汐換來了外公救她出府的機會。
林顏汐帶着哭腔道:“你受傷了,她們趁我不在欺負你了。”
其實何止趁她不在,她在時,這些人也沒少明裡暗裏對付她房中的人。
栗子震驚得說不出話,過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來:“小姐,你心智真的恢復了,剛剛大小姐說的都是真的。等老爺夫人回來肯定會很欣喜的。”
徐小娘的聲音又扯高了幾度喊道:“哎呀!我不活了!大房的傻丫頭都欺負到我們林鳶頭上了!”
糖炒候在大堂,實在氣不過小聲嘟囔句:“這麼多年府里都是徐姨娘當家,我家二小姐受得欺負還少么?”
徐小娘氣急快步走了過去一掌打在她臉上,氣急敗壞道:“你個死丫頭!你算是什麼下賤東西敢評論主子的事兒?”
糖炒不敢再說話,捂着臉恨恨地瞪着她。
徐小娘伸手揪過糖炒的耳垂手上發狠的擰着道:“我讓你頂撞我!再瞪我就把你眼睛剜下來。”
林顏汐帶着栗子走進大堂道:“徐小娘這是撒野,撒到了我們大房頭上!這是想趁我不在,把我房中的人都欺負個遍。”
“二小姐,小姐,你好了,你真的好了!”糖炒揉着耳朵,喜出望外。
徐小娘呆愣在原地,她早就聽林鳶說了這傻子已經恢復了,看來是真的。
她一把癱坐在地上,抓起手中的白綾,哭嚎道:“哎呀!我進府數十年,伺候老爺從不敢出什麼錯,你這剛恢復神智就當街羞辱我家鳶兒,好好一個細皮嫩肉的姑娘,耳朵讓你傷成那樣,在這林府是沒有我們娘倆活路了!”
林顏汐並不說話,眸光微冷,帶着一絲慍怒。
徐小娘越說越激動,直接站起身,要將白綾掛上方亮道:“今天我就死在這大堂里,等老爺回來,我看看你要如何交代!”
“不要啊,徐姨娘,別衝動啊!”
“徐姨娘等老爺回來會給你個交代的,別想不開啊。”
幾個婢女死死摟住徐小娘的腰肢,拚命攔住她手裏的白綾。
林顏汐不緊不慢的挑了下眉梢,嘴裏咂了下舌,說道:“都讓開。”
幾個婢女互相交換了個眼神趕緊跪在地上,其中一個說道:“二小姐,你好好給姨娘道個歉,這事兒也就過去了,別真鬧出人命,不好收場。”
徐小娘冷笑了一聲,抻抻衣裙,昂着頭,好似已經做好準備就等着林顏汐說軟話央求自己了。
確實,她這一套在林家屢試不爽。
林顏汐的娘親雖是正室,但自從林顏汐的舅舅死後,外公失蹤,她娘親心中鬱結,漸漸不再管理府中的事。
徐小娘自導自演了一出苦情大戲再鬧了場上吊的戲碼,輕輕鬆鬆拿到了太傅府掌家印,管理家中賬目,連林顏汐娘親的嫁妝都占走了。
林顏汐伸手抓過徐小娘手中的白綾,對着夕陽照了照,又往徐小娘的身上瞄了幾眼,說道:“這綾羅薄如蟬翼,怕是禁不住徐小娘這壯碩身子吧。”
徐小娘臉色一變,怒道:“你這是何意?”
她在府中衣食無憂多年,人到中年身材臃腫,這是她的痛處,最忌諱別人提。
林顏汐把綾羅用力一廝,薄紗從中間撕成兩半,她沖身後的婢女說道:“去,把我房間中上好的白綢拿來,那白綢堅韌不斷,用來上吊最為合適不過。”
“徐小娘如此喜歡上吊,我將它贈與你,反正我房中的東西你們母女倆也總是惦記。”
糖炒機靈上前回道:“是。”
然後糖炒‘蹬蹬蹬’一路小跑,臉上帶着竊笑往房裏跑去。
她家終於小姐出息了,她們被欺負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人給撐腰。
徐小娘氣得不行,伸出手指點着她,說道:“你......你就是如此待我!無論如何我也是家中長輩,你就是如此......如此輕視我!”
林顏汐蹙着眉一臉委屈,反駁道:“誒?姨娘此言差矣啊,你要上吊我給你尋上好的白綾,你要自戕,我給你遞刀,你要沉塘,我給你開化,這還輕視?”
徐小娘被林顏汐氣得直喘粗氣,一口氣上不來,身一軟往後倒去。
剛剛那個說話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道:“二小姐,姨娘身子一向不好,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林顏汐迅速出手拽過那個丫鬟,正反兩掌甩在她的臉上。
“啊——”丫鬟被掌風的貫力甩到地上。
“哪裏來的小丫鬟,膽敢命令太傅府嫡女道歉,叱責主子咄咄逼人?我告訴你,鬧出人命不好收場,但你這樣的小婢女我有的是辦法收場,倒是你犯了大不敬之罪,你想想該如何收場吧。”
丫鬟嚇得在地上瑟瑟發抖,拉住徐小娘的衣裙道:“姨娘救我。”
徐姨娘護在她身前說道:“這是我房中的大丫鬟小翠,我看誰敢動她?”
林顏汐點點頭重複道:“小翠?以下犯上,留不得,嘖嘖,留不得吶,栗子去找出這個小翠的身契,若是家生奴念在祖輩的份上悉數趕出府就算了,若是賣身奴,打發去做苦役。”
小翠連連搖頭,她正是賣身奴,在府中跟在徐姨娘身邊作武揚威慣了,去做苦役就是生不如死,根本不不是人過得日子。
栗子乖順的點點頭去找身契了,這個小翠也沒少藉著徐姨娘的勢頭打壓她們,是應該給她點教訓。
糖炒這雙手捧着木盤,木盤上耷拉着一條白色綢緞,綢緞厚實堅韌。
林顏汐纖細手指輕輕劃過綢子,不動聲色的瞥了她一眼,唇角勾出一抹冷笑,即使面帶譏諷,這笑仍然似花嬌俏。
“拿着吧,徐姨娘。”
徐小娘僵硬楞在原地,越發覺得林顏汐笑得瘮人,一時不該如何應對。
“徐姨娘,快拿着白綾吧。”林顏汐又催促了一遍。
徐小娘後退了一步,憋足了怨氣,一把掀翻木盤,白綾在空中飄蕩了一瞬便直直的墜落到地上。
“徐姨娘這是做什麼?你說我輕視你,真讓我惶恐不安,我只好事事依着你,你要死,自不能阻攔,把最好的綾羅都雙手奉上,生怕你不能達成所願,如此還算輕視嗎?”
林顏汐身形嬌小,五官精緻幼態,卻給人一種威懾力,讓人感覺到無形的施壓。
徐小娘咽了咽口水,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在她騎虎難下時,進退不能時,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這是在鬧什麼?”林則從外面走來,看着一地的白綾和跪在地上的奴僕,不禁蹙起了眉頭。
是林顏汐的爹回來了,跟在林則地後面,還她的娘親,姜婉。
徐小娘一下撲進林則地懷中,哭喊道:“老爺,你可算回來了。我要讓你這二女兒欺負死了,她......她要逼着我上吊啊!”
林則懷中抱着徐小娘,眼神卻落在林顏汐的身上,沒有責備,而是帶着意外和驚喜。
林顏汐鼻尖酸澀,眼底湧起淚花,再次見到爹和娘,隔世般萬千種情緒湧上心頭,前世她娘親病死,她爹被扣上叛國之名處死。
她瑟瑟抖動的長睫像在水裏浸過一般,顫抖着喊了句:“爹,娘。”
林則驚喜的看着她,一把推開徐小娘,激動的扶住林顏汐的肩頭,說道:“昭昭,你,你真的恢復了。”
他平日最疼愛的就是這個二女兒,從小伶俐機敏,怎奈八歲那年從莊子上回來后就突然痴傻了。
姜婉看着林顏汐,表情露出一絲異樣,愣住幾秒后問道:“昭昭,你是如何恢復的?”
她拉住林顏汐的手,反覆探尋她身上是否有符咒術法覺醒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