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相思病
林顏汐手裏擺弄着刀子,刀尖緩緩劃過他的傷口,沈青雲吃痛的咬着牙不讓自己痛苦的呻吟溢出,他顫抖的垂眸看着刀尖微微往下,最後抵在他的心口上。
他的衣服上全是粘稠的血液,意識開始有些模糊,身子越來越冷。
在他被死亡的恐懼吞噬殆盡時,林顏汐不緊不慢的收回刀尖,緩緩說道:“我要你告訴我黑斗篷的幕後之人是誰?”
“只要你說出那人是誰,我立即幫你止血。”
沈青雲半耷拉着眼皮,在聽到她的問題后,模糊的意識逐漸回籠,如瀕死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可隨即他又失去了希望。
他撐着最後一絲力氣說道:“我不知道。”
林顏汐和沈牧舟對視了一眼,二人對他的話根本不信。
沈牧舟從林顏汐的手中拿過了匕首,直接抵在沈青雲的喉嚨上,鋒利的刀刃讓他的脖子立即見了一道淺淺的血口子,尖銳的疼痛使他清醒了一些。
沈青雲的冷汗順着額頭往下滴落,他手腳都被綁着掙脫不開,聲音提高了幾分,“我真的不知道,我從沒有見過真正的咒術師。”
“他,他都是派一個穿着黑斗篷的男子與我聯絡,那人,那人偶爾也穿過小太監的衣服。其餘的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們之間都是他派人來找我。這是真的,你們信我,相信我!”
林顏汐問道:“那他是如何找上的你?”
她的手放在沈牧舟的手臂上,他回眸看了她一眼,冷冷的抽回手臂,微微蹙了下眉。
他的反應讓林顏汐有些尷尬。
沈青雲的喉間沒了那層威脅,不由得呼吸都暢快了一些,“我......父皇雖封我為太子,但我知道他心裏看重之人並不是我。”
“你們以為這些年東宮之位好坐么?我事事小心,待人親和,生怕別人挑出什麼錯處,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哪個不是如履薄冰一般艱難。”
“就在我西洲外藩之事心力交瘁之時,有一個身材矮小,看不清樣貌的小太監攔住了我的去路,說他的主子想幫我,我問他的主子是誰,他則不回答,我以為是個想要戲耍我的小太監,想下令捉他問罪,可他卻向我呈上了西洲當時最想要的玉骨笛,解了我燃眉之急。”
“之後也大抵如此,在我需要的時候他總會出現,後來便是開始做一些交換。”
“此次坑獄中囤積的兵器,也是他們所為。”
沈牧舟冷哼了一聲質問道:“你身為太子,居然叛國!為他人囤積兵器?”
沈青雲與他對視了一會,錯開了視線,無奈道:“我有的選么?父皇交代的事,便必須辦得穩妥漂亮,有任何差池都會被拉下太子之位,我除了依靠咒術師幫我,沒有別的辦法,一開始他們只是要些金銀,後來他們要出宮的令牌,再後來便越發不可控制。”
“沈牧舟,你很想要這太子之位么?”
沈牧舟站在離他不遠處,他背脊挺括,身姿卓絕,完美如玉雕琢一般的容顏與這座水牢的污穢不堪格格不入,他嚴肅道:“太子之位不應落在你這樣的人手裏,我只知若我今後坐上這太子,我定會事事以南閔為先,以百姓為先。”
沈青雲看着他神色不明的笑了下,不知是在嘲他還是在嘲自己。
林顏汐轉身走向一個小方桌,桌子上有筆墨和紙,她揮筆寫了一會,又拿起紙看了看,“這是認罪狀,認的是通敵叛國,私造兵器,坑害百姓,買賣官職之罪。”
“另一張,你親自來寫,卸任太子。”
沈牧舟板著臉看向她,沒有說話。
沈青雲說道:“我不會簽的。”
林顏汐笑了下,“那正好,你就在這等死吧。”
沈青雲胸口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他的臉色越發蒼白,手腳開始麻木冰冷。
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
林顏汐輕鬆的放下手中的認罪書,同沈牧舟說道:“這樣也好,他死了,便也省事了。”
“反正陛下那早有此意,不過是顧忌皇后那邊才遲遲沒有下決意。”
沈牧舟不滿她自作主張,可還是配合著她說道:“嗯,那便如此吧。”
說完兩個人便走向搭着小木棍的地方,欲要離開。
沈青雲再也綳不住了,原本都已經虛弱不堪了,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大聲喊道:“我寫,我寫!”
“我不能死在這!”
只要他活着,一切便還有轉機。
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林顏汐回眸看着他笑了下,笑顏如花,卻又十分冰寒可怖。
沈牧舟把沈青雲從木架上鬆綁放了下來,沈青雲已認清自己的處境,抬筆沒有猶豫。
林顏汐滿意的看着手裏的東西,沈青雲問道:“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
她將認罪書抖了抖道:“從這出去?你這些罪證,皇上會放了你么?最輕也是將你流放到苦寒之地。”
沈青雲也不是傻子,寫了這兩張紙之後,他反而氣定神閑的坐在那說道:“你不會將這些罪證交上去的。”仟仟尛哾
林顏汐蹙了下眉說道:“那就要看你如何待我妹妹了。”
說完沈牧舟便攬過她的肩膀,帶她躍到高台對面,沒讓她再自己走木棍過去。
水牢的門打開,府醫早就等在外面,沈牧舟吩咐道:“幫他止血。”
府醫彎着腰說道:“是,王爺。”
林顏汐將沈青雲的認罪狀捏在手裏,把另一張卸任太子的紙交給沈牧舟,她想了想還是解釋下道:“我本想早些同你商量的,可你......一直忙。”
沈牧舟的目光落在遠處,沒有看她一眼,“這本就是場交易,至於你想置他於死地,還是放過他,我不在乎。”
他神情淡漠,卻沒有走,依舊站在她身邊,一起往外走,“你沒別的要對我說的了么?”
“啊?”
林顏汐抬頭看向他,當即明白他所指之事,可她確實沒什麼好解釋的,她本就沒想留下來。
就不要再給別人希望。
她在他身邊垂眸走着小聲說道:“我可能會去叢安吧,我聽說那裏很漂亮,四季如春,民風淳樸,到時候你可就是堂堂太子殿下了,還要仰仗你呢。”
“看在過往的交情上,會給你寄信的。”
沈牧舟走在前面,兩人大概有半步的距離,他一直往前走着,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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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閔皇宮,福安殿。
自從沈青雲下獄之後,皇上經常召見的皇子竟然不是沈牧舟,而是沈玉。
皇上對沈玉這個最不成器的皇子,總是有一份偏愛在的,這不免讓人猜疑太子之位要落在沈玉的頭上。
他坐在主位之上,殿中央站着沈牧舟和沈玉二人。
南閔帝的手指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板指,視線落在桌子上的一張血書,正是太子沈青雲要卸任太子之位。
“荒唐!南閔只有廢黜,哪來的自主卸任?”南閔帝黑壓壓的眸光不悅的落在沈牧舟身上,“這是你想出來的主意?”
“孤聽聞你府上的那個二小姐很有手段,去了暗夜司一趟,太子便主動請辭了。”
沈牧舟跪在地上說道:“此事與林顏汐無關,都是臣的主意。”
“你的主意?孤讓你查案,可曾讓你動用私刑?沈青雲怎樣處置那是孤說了算的,小九,這是你第一次做事沒了分寸。”
南閔帝直接拿起桌子上的奏摺扔了下去。
沈玉上前將奏摺擋下,笑嘻嘻說道:“父皇,這既然皇兄不願意做太子了,那就不做了吧,這不正好解了父皇的難題,也可以堵住天下百姓的悠悠眾口。”
皇上為沈青雲的事愁了好幾日,似乎廢黜他的太子之位,也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南閔帝瞪了他一眼,怒罵道:“你這個沒心沒肺的。”
沈玉嬉皮笑臉的沒個正經,轉了轉眸子說道:“父皇別著急罵人,我倒是有一主意,能讓小九將功贖罪。”
南閔帝才不相信他會想出什麼好主意直接拒絕道:“得了吧,你能想出什麼好主意。”
沈玉則一本正經道:“不如就罰小九親自接朝陽郡主回府吧,這父皇既已為你二人賜婚,就不要總鬧彆扭才好。”
南閔帝轉動了下手上的板指,看着沈牧舟,“嗯,就按你五皇兄說的辦吧。”
他擔心沈牧舟不肯照做,神色更嚴肅了些道:“小九,你要記住那日孤對你說的話,如果你想做太子,就要萬事以南閔的利益為先。”
“若孤發現有任何人,任何事,干擾了你的選擇,那麼......”
“是,兒臣明白。”
沈牧舟跪在地上行禮道。
南閔帝眉目和悅了些,“小九,起來吧。”
“過兩日便是田獵的日子,小九,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別出任何岔子。”
沈牧舟頷首道:“父皇放心。”
自昨日從暗夜司回來后,林顏汐就沒再見過沈牧舟,他好像也沒回府,不知在忙些什麼。
這兩日,她總是回想起沈牧舟在牢獄之中冰冷的神色。
“栗子,我覺得我患了心病。”她躺在床上,手捂着心口。
栗子緊張的湊了過去說道:“小姐可是覺得不舒服,要不我去叫府醫過來瞧瞧。”
見栗子真要跑去叫府醫,她忙攔着道:“哎哎,不用不用。”
“我就是心裏亂亂的,不知為何我總想起沈牧舟,一閉上眼睛就是。”
說完她閉上眼睛,又睜開,無奈道:“完了,現在連睜開眼都是。”
栗子聽小姐這樣這樣說,立即明白了,她笑道:“小姐,我看你這是害了相思病。”
“說什麼呢!我怎麼會......怎麼會喜歡上沈牧舟呢。”
栗子說道:“那小姐既然想王爺了,那就去見他不就好了?”
“我剛才看到小六了,聽說王爺回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