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迪恩
南亞的海景是吉迪恩最沉醉的,落日如一把張開的大扇子,把一片片的金輝揮灑到海面上、沙灘上和人們的臉上,海水此起彼伏,涌動着金色的浪,沙灘上到處是白色的大傘,人們帶着墨鏡三三兩兩慵懶地躺在沙灘椅上,很多人可以這樣躺上整整一天。孩子們在跑來跑去,或者拿着小鏟子挖沙子和貝殼……
吉迪恩很享受在大陸的每一分鐘,只要他戴上墨鏡,就沒人會發現他是個海洋人。
他並不擔心被人發現,大海近在咫尺,他只要縱身一躍,就能潛入最熟悉的大海,沒有任何一個大陸人可以追上他,在水裏,大陸人完全不堪一擊,所以吉迪恩極少會離開海邊活動。
吉迪恩的身型已經有點發福,肚子微微隆起,頭髮也日漸稀疏,作為摩克斯的老人,吉迪恩具有最深的資歷,但是這麼多年過去,最後被提拔的是福塔斯,吉迪恩和福塔斯有着很好的關係,但依然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這次福塔斯派自己來新加坡,是為了帶一個人回白塔和深海之海,在每次完成工作后,吉迪恩都喜歡到海邊享受一晚海風,這是深海之海所沒有的。
吉迪恩成功地策反了一個情報交換中心在新加坡的高級情報員,為了在大陸人類的情報網絡里找到一個缺口,吉迪恩花了很多時間尋找機會,最後通過普斯塔德的眼線,發現了一個新加坡的高級情報員在澳門欠了一大筆賭債,被賭場的追債人搞得不甚其煩,這個人還是情報中心印太區域主管李約瑟的高級助手,於是吉迪恩適時出現,幫這位情報員化解了財務危機,還給了他一大筆錢作為回報,此後這個情報員源源不斷地提供消息給吉迪恩,然而這個名叫哈里的情報員終於還是被大陸情報機構給盯上了,於是向吉迪恩發出緊急呼救,福塔斯思考再三,認為哈里依然具有極大的諜報價值,決定把他帶回深海之海。
吉迪恩與哈里是單線聯繫,只好自己出馬親自來到新加坡,在晨跑時和哈里接上了頭,約定次日凌晨在海邊一處極少有人去的地方碰頭,然後返回深海。
還剩下幾個小時,吉迪恩心滿意足地來到海邊享受這個自己的自由時間。
一個身材姣好的南亞姑娘向吉迪恩這個方向走來,她戴着寬大的草帽,繫着一條藍色的絲綢圍巾,穿着性感的比基尼,手裏拎着一雙高跟鞋,扭着腰肢在沙灘上慢慢地走着。
吉迪恩的目光透過墨鏡注視着這個女孩,對大陸女人的偏好或許是吉迪恩最大的嗜好了。人到中年的吉迪恩依然身材健碩,雖然略有中年發福的跡象,但依然是夏日沙灘上最吸引女性目光的男人之一。
吉迪恩輕輕吹了聲口哨,那女郎轉過臉對吉迪恩微微一笑,腳下並沒有停留,向一個躺在沙灘椅上的白人男子走去。
吉迪恩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女孩扭動的臀部,那女孩有意無意地又轉頭望了吉迪恩一眼,走到那個白人男子身邊坐下了。吉迪恩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又吹了一聲口哨,喝了一口冰啤酒,繼續瞭望金色的海面。
作為一個海洋人,吉迪恩經過了摩克斯的特殊訓練,完全可以在大陸人類中混跡,唯一的破綻是眼睛,海洋人的眼睛過於深邃,就像兩團黑色的漩渦,但是只有細看才會發現,保險起見,吉迪恩總是帶着特製的隱形眼鏡。
夜幕降臨,吉迪恩覺得有點餓了,他套上套頭衫向酒店的酒吧走去。
酒吧里稀稀落落沒有幾個人,
酒店的客人們都在戶外的燒烤吧狂歡,吉迪恩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只想靜靜地吃一份三文魚排,然後回房間休息,準備離開。
在等待他的魚排時,吉迪恩發現剛才的那個南亞女郎施施然走了進來,她徑直走到吧枱邊,點了一杯杜松子酒,然後在吧枱邊坐下,環顧四周,她似乎並沒有留意到坐在角落裏的吉迪恩。
吉迪恩抬手看了一眼腕錶,離預定的出發時間還有三個多小時,他決定碰碰運氣。
很快吉迪恩就在吧枱邊和那南亞女孩聊得火熱,兩人喝掉了幾杯威士忌,然後手拉着手向吉迪恩的房間走去。
進入房間,女孩提出要先用一下浴室,然後拿着化妝包進去了,吉迪恩待女孩進了浴室,仔細檢查了一下門鎖,然後點了一支雪茄,慢慢走到陽台上四下察看,樓下傳來燒烤吧曖昧的爵士樂聲,零星有一兩個人走過,酒店裏一片平靜。
吉迪恩回到房間裏,女孩正好從浴室出來,用一塊大毛巾包裹住身體,微笑着望着吉迪恩,吉迪恩放了兩塊冰塊在杯子裏,倒了半杯威士忌遞給女孩,女孩接過酒杯喝了一口,然後用挑逗的眼神看着吉迪恩。吉迪恩忍不住上前摟住女孩,一隻手輕輕扯下了女孩身上的大毛巾,吉迪恩發現這個女孩擁有最完美的身材,古銅色的皮膚泛着微光,女孩放下了酒杯,雙手摟住吉迪恩的脖子,把她厚實性感的嘴唇送到了吉迪恩面前。吉迪恩感覺有一股熱浪自下而上地湧向大腦,他把女孩抱起放在床上,自己迅速地脫下T恤和沙灘褲,和女孩一起摟抱在了床上。
女孩嬌嗔一聲,說:“等一下寶貝,我需要一個口香糖。”吉迪恩只好放開女孩,他斜躺在床上,欣賞着女孩完美的酮體,那女孩走到桌邊,把手伸進她的化妝包里,然後轉身,一支黑洞洞的槍口對着吉迪恩。
吉迪恩不禁嘆了口氣,知道自己中了圈套,他看着女孩的槍口,不敢移動。那女孩一點點後退到門口,兩眼始終緊緊盯着吉迪恩,然後反手扭開門鎖,從外面進來兩個彪形大漢,手上都有槍。
吉迪恩被按在牆上,其中一名大漢從口袋裏掏出一根很細的尼龍繩,吉迪恩知道他們準備把自己捆起來,他趁拿尼龍繩的那人低頭準備綁他的雙手,一個飛快的旋轉,一肘擊打在那人的太陽穴上,那人立刻倒在地上暈了過去,吉迪恩順勢再次以驚人的速度旋轉,一個飛腿踢在第二名大漢的下巴上,那人被踢得飛了出去,直接撞碎了陽台門玻璃,倒在陽台上不動了,就在這時槍聲響了,吉迪恩感覺到子彈貼着自己的耳朵飛了過去,吉迪恩不等轉身一個后蹬,把那女孩踢了出去,然後轉身躍起一個飛膝將女孩直接頂暈了過去,女孩的槍跌落在地上。
吉迪恩用那條尼龍繩把三個人都綁在一起,給每個人都狠狠補了一拳,確定他們短時間內都醒不過來,然後迅速穿好衣服,拿起自己的東西走出房門,反手輕輕關上門,四下掃視了一眼,確定沒有埋伏,便不緊不慢地走下樓梯,繞過沙灘,從邊上的小門離開了酒店,向遠處的海灘走去。
走了有半個小時,來到和哈里約定的地點,他沒有見到哈里,正在他開始擔心的時候,哈里從岩石的黑影里走了出來,向吉迪恩招了招手。
吉迪恩的樣子有點狼狽,哈里感覺到了,但是沒有問。
吉迪恩發現哈里什麼也沒有帶,讚賞地看了他一眼,哈里已經處於監視之中了,攜帶任何東西都會帶來危險。
吉迪恩爬上礁石靜靜地蹲了一會兒,他在四下觀察,然後悄悄溜了下來,摸出一個小圓筒,朝大海方向舉起,哈里看到一束極細極細的光射了出去,幾秒鐘后吉迪恩熄滅了那束光,海面依然毫無動靜,哈里不解地看了吉迪恩一眼,正在這時,海浪里湧出了一艘又細又長的潛水艇,吉迪恩招呼哈里一起走了過去,駕駛艙里沒有人,這是一艘自動駕駛的微型潛艇,吉迪恩打開潛艇上方的透明艙門,帶頭鑽了進去,哈里隨後跟了進去,吉迪恩迅速關好艙門,熟練地後退掉頭,瞬間就鑽入了海中。
艙內似乎有足夠的氧氣,哈里沒有感到任何的不適,看着五彩斑斕的魚在潛艇邊游過,哈里顯得心事重重。
“不用擔心,哈里。”吉迪恩注意到了哈里的緊張,“歡迎來到深海之海,你會發現,你們大陸人類對海洋一無所知,你會看到一個你從未見過的世界,不過這個世界對於你沒有任何危險,哈里,因為你是我們的朋友!”
潛艇下潛的速度快得驚人,行駛了有半個多小時,潛艇緩緩靠近一座白塔,這座白塔在海的極深處,潛艇對準了一個巨大圓形的入口,入口的門慢慢打開,潛艇緩緩駛入、停下,潛艇兩側伸出兩個機器手,前端的吸盤緊緊吸住左右兩側,透明艙門自動打開,二人走出潛艇,哈里發現這裏沒有海水,就像在陸地上一樣可以自由呼吸。吉迪恩打開牆上的一個白色金屬柜子,裏面有一套潛水服,他幫哈里穿上,戴上全封閉的頭盔,哈里注意到腰帶上有一個白色的小盒子,連着一根細管到頭盔的面罩上,吉迪恩解釋說這是氧氣發生盒,可以即時把海水中的氧氣分離出來輸入頭盔,哈里覺得呼吸非常順暢。
哈里跟着吉迪恩走進另一扇門,然後往下走,逐漸海水沒過了頭頂,他們順着一條長長的走廊走了一會兒,來到一扇門前,門自動打開了,吉迪恩先走了進去,哈里進去時發現這是一間寬大的辦公室,唯一不同的是裏面充滿了海水,哈里感覺有點控制不好自己的腳步。有一個瘦削的海人穩穩地站在房間中央等着他們。
“我是福塔斯。”那個瘦削的海人自我介紹。
哈里伸出手去想要握握手,那人擺了擺手。
“歡迎你哈里。”福塔斯語氣平穩。
哈里注意到福塔斯的大陸語言說得字正腔圓。
哈里有點緊張:“謝謝你福塔斯先生。”哈里沒有想到剛來到這裏見到的第一個海洋人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摩克斯大總管福塔斯。
“我們很重視你,希望我們將會很愉快地一起工作。”福塔斯安撫道。
“這裏是白塔,我們會在這裏休息一下,然後一起去深海之海,我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住的地方和工作的地方。”福塔斯頓了一頓,好像看出了哈里的擔心,接著說:“我們不會讓你永遠生活在潛水服里,你住的地方完全和大陸上一樣,沒有海水,有足夠的空氣氧氣,你可以像以前一樣生活。”
哈里鬆了口氣。
福塔斯從冰盒裏取出一顆威士忌酒珠放進嘴裏,然後把冰盒遞給吉迪恩,吉迪恩也拿了一顆扔進嘴裏:“抱歉哈里,你現在沒法品嘗酒珠,但是我們為你在你住的地方準備了各種好酒,有機會你一定要試試我們的酒珠,你肯定會喜歡的,這是產自馬里亞納海溝頂級的酒珠。”
福塔斯起身,吉迪恩立刻會意,三人一起再次登上了潛水艇,吉迪恩啟動自動駕駛,向更深的海底駛去。
潛水艇再次快速下潛,哈里已經開始習慣這種速度,從頭頂的透明艙門望出去,外面漆黑一片,不時的有巨大的魚掠過,哈里甚至見到一大群巨大的閃着熒光的水母,和很多哈里從未見過的五彩斑斕的魚。
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點沉悶。
忽然前方出現一個亮點,那個亮點慢慢擴大,哈里發現是一個水泡,這個水泡似乎在慢慢旋轉,發出深藍色的異常美麗的光芒。水泡越來越近,體積也越來越大,逐漸佔據了哈里所有的視野,那是一個極其巨大的水球,逆時針方向極其緩慢地轉動着,感覺就好像從太空看到的地球,但是更藍更絢麗,哈里看呆了。
福塔斯扭頭看着哈里:“再次歡迎來到深海之海。”
哈里想說幾句讚歎的話,卻完全被震懾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雖然看着很近了,但是潛艇還是行駛很久才真正地靠近水球,駕駛座上的吉迪恩按了右手邊一個按鈕,一道細細的橙色的激光射向水球,水球表面出現一個難以察覺的淺藍色的小漩渦,潛艇向這個漩渦駛去,哈里感到一陣抖動,潛艇進入了水球,穿過幾層厚厚的水霧,眼前豁然開朗,就像從黑夜進入白晝,一個極其美麗的水世界出現在哈里眼前。
如果說水球的外表令哈里震驚,那水球里的世界簡直使得哈里感到暈眩,潛艇已經不是在水裏行駛,倒更像是在天上飛行,下面有無數的建築,這些建築的式樣和大陸上的完全不同,更多的是球形的或者橢圓形的,沒有任何一條道路,很多各式各樣的潛艇在水中來回穿梭。
福塔斯看着哈里目瞪口呆的樣子,不禁微微一笑:“哈里,會有很多讓你感到驚奇的東西。”
潛艇行駛到一幢形狀古怪的半球形建築上方,緩緩落下,降落在建築旁邊的空地上,福塔斯說:“哈里,這裏是我們摩克斯的總部,來吧。”他伸手打開潛艇的艙門,率先遊了出去,哈里也跟了出去,回頭看吉迪恩,吉迪恩向他揮了揮手,表示道別。
哈里跟着福塔斯游進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