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菩提雙樹 彼岸桫欏

菩提樹乃佛陀樹下成道之所，一念心清凈，處處蓮花開是為證因果。而桫欏樹乃佛陀涅槃之地。

桫欏雙樹一枯一榮，因前世沾染佛法渡化成精，因弱水之畔寸草難生的緣故，為給冥界增添一抹顏色，特移植於彼岸境內。

因此間無舟可渡忘川，唯花期之季借花雨渡川方有緣窺得忘川神秘之地，故在彼岸花畔司職。一名花妖曼珠，一名葉妖沙華。

——《忘川箋》

吾有位舊友名喚蓮凈，是忘川河畔的一株彼岸花。

她亦有名故友名喚憐惜，是弱水河畔的一株曼陀羅花。

因着此種緣故，那日，她身魂俱消時，曾托吾一事，便是尋人送信。

故此，吾受人之託在三生池畔等一位名喚離識的男子。

托吾傳信的姑娘已經故去多年，唯有吾守着這發黃的信封年年、月月、日日。

每日忘川都有許多生靈到來，吾都會一一詢問名姓，可是卻從不曾見到他的存在。

那姑娘當年一襲紅裳亮目，醉倚於彼岸花畔，額間硃砂鮮紅奪目，雙眼含情，淚目盈盈望着遠方，不辯真相。

同我講着過往，問我：

“可曾知道情為何物”

我自是不知。初生為仙，何談世道多情？

何況，《佛經》有言：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

吾生性涼薄，本不談情愛二字。

只是那姑娘委實太過傷情，目光太過絕望，看的人既可憐又可怕。

她說：

“我一生中遇到過倆個痴情到極致的男子，一個為愛而生，一個因愛而死。

殊不知二個人是成全，三個人是為難。

偏偏他們與我之間是道不盡的愛恨糾纏。

前世冤孽今生糾葛來世笑忘如初，情定三生情許三世，皆因一語成韱“情難自愈”。

吾望着滿是絕望的姑娘嘆惜道：

“再多的情深不復痴情如許深情如故都不抵一句舊情如初，結局大抵遺憾吧。”

她搖頭不答，自顧言道：

“只是於我而言，我喜歡他們其中一個人很久了，但他不是我的心上人也不是有緣人。

我同他之間最好的交情莫不過涿鹿之戰時的並肩對敵，同袍之誼君子之交。

情愛二字於我和他略顯累綴。

我感念他的相助之情，遂之喜歡上了他的隨性淡薄。

我們最深切的相遇莫不過同是神靈，對六界護佑職責的本分言談。

言說六界風雲變幻無常，以圖謀划乾坤安寧。”

他生而為上古神龍，是萬物之靈長。

因為壽元極長，又是不凡之物，修習五百始得角龍，千年方為應龍，術法高強，神通廣大，可乘雲而飛，直入九霄。

所以更為不易，是數萬年間鮮有的神龍。

故此身份貴重，吾等忘塵莫及。

那一年混沌初始，女媧造人補天。

有一精怪攝得靈識成精，初為蛇身，后受到伏羲點化之恩，勤加修鍊得道，因為最會騰雲駕霧的飛翔，故爾得名“螣蛇。

那時魔帝衾離同我尚不熟識，而關於應龍離識我也只是道聽途說過一些奇事，久見不怪。

可是我真的沒想遇到他們會是我一生的劫難。”

吾執起一杯清酒，同她言道：

“那到底你們遇到了什麼？小仙初修人形，仙齡有限。

只是聽聞涿鹿之戰，龍氏一族居功至偉，蚩尤屬下以四海之力為弱水加持靈力，因此四海水枯，乾坤不定。

應龍因是神龍，身具冰引之力，兼通水系術法，常年受佛法熏陶，心思單純良善，修為高深莫測，不為弱水所懼，故爾捨生忘死，以身填海，化作龍泉之眼。

終生居於下界，不知是否當真？”

紅衣姑娘滿是無奈的說著：

“作為上古神龍後裔，龍氏一族功績天下，故此受世間香火供奉。

世人不知應龍早已重傷難愈、元靈盡散，殞落于歸墟之國，只道其功德無量、造福蒼生。

我精道變幻之術，素習嬉鬧世間，見慣幾經風雲變幻，不過造化弄人。

偏巧我同他生不逢時，幾經磨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