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測靈
場面一度沉寂，就連活潑的張啟也是不敢造次，躺在雲中打哈欠。
周全此刻無所事事，只得暗自發獃，思索自己的病情。他打定主意，只要能留在門中，即便是雜役弟子，也不是不能當的。
大約半個時辰后，中年道人驀然站起身來，朝着昏昏欲睡的幾個小傢伙喝道：“測靈台到了，還不醒來，宗門的師長都在，不要給諸位真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這一聲大喝，將眾人嚇了一跳，然而沒有人敢於對抗中年道人。
烏雲逐漸降落，片刻后，眾人就落在一處巨大的圓形廣場中。
此刻場中已近有數百人的樣子，年齡和周聖相差彷彿，看來都是此番測驗靈根的少年少女。
廣場的中央漂浮着兩朵白雲，白雲則托着十餘把玉質的椅子，其中大部分座位已經有人坐定，只有零星幾個位置還空無一人。
“嘿嘿，元師弟，你可是來的有些晚了，難道是遇到了什麼好苗子，想要先一步收入門下，未免也太過着急了吧！”
這時端坐在玉質椅子上的一位相貌清癯的老者看着姍姍來遲的中年道人，面露狐疑之色道。
“哈哈哈，宋師兄說哪裏話，我不過是近來無事，幫各位師兄打打雜而已，挑弟子的事自然是諸位師兄師姐先請，只要給師弟我流口湯便好。”中年道人聞言面色一滯，而後神色瞬間如常道。
“宋師弟，還是你了解元師弟，只是詐了他一番，他就自己露出了馬腳，嘿嘿，我倒要看看你找到了幾個好苗子。”一位面容古瘦的老者捕捉到了中年道人的神色變化，嘴角溢出一抹笑意，淡淡地說道。
說著此人就將目光放在了中年道人身後的周聖等人身上。
“咦，奇哉怪也。”老者目中銀色光芒連連閃動，周聖等人感覺自己瞬間就被看透一般，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秘密可言。
那宋姓老者頓時面露奇異之色道：“張師兄，可是有什麼不妥嗎？”
中年道人也有些緊張，畢竟自己第一次接引弟子上山，若是有所錯漏看走了眼，那可真是貽笑大方了。他瞬間就聯想到了周聖和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心中不禁大為後悔，不該在青袍老者的懇求下，答應為其通融之事。此事雖然不大，然而築基后第一次接引弟子，就帶會兩個毫無靈根之人，必然會令眾位師兄心中不悅的。
中年道人心中所想，其他人絲毫不知。但見那張姓老者面露驚疑之色道：“你們也知道我主修的《乾元歸真訣》有測驗靈根的功效，若是全力運轉功法，甚至能測出一個人所蘊含的血脈。此法我自修成以來無往不利，從未失手，但今日卻令我一頭霧水。”
“哦，莫非其中一個具有靈根的也無。”那宋姓老者扶須，疑惑的問道。
“非也！”張姓老者指着眾人道，“你們看那瘦小的小子想來是金家的，自然是有靈根的，也就不必查驗了。而那個小胖子我感應道此人的靈根應當是土屬性，品質至少應當是中品上，也算資質不差了。而那個紫衣服的小娃娃應當具有金水雙靈根，且其早已有修為在身了。至於那個看起來獃獃的小子，嘿嘿，我知道是誰家的崽子，就不提了。至於那個五歲大的娃娃，至少是三品靈根，即便測靈台給出二品靈根的評價我也是毫不奇怪的。但僅僅如此，自然是不會令我震驚的。那個看起來短命的白凈小子，充其量也就是七品靈根。而躲在那小子身後的小丫頭，資質可就有些逆天了，說不得會引得諸位金丹師叔出關呢！”
“嘿嘿，並非我不信師兄之言，諸位金丹師叔沒有大事向來是不會理會門中俗世的，豈會為了區區一個小丫頭出關？”那宋姓老者連忙搖頭，滿臉不信的說道。
“師弟待會看着就是了。”那張姓老者嘴角露出莫名的笑意。
周圍其他的築基修士聞言，均露出好奇之色，對那個有些怯怯的小丫頭多了幾分關注。
“時辰已到，現在開始靈根測試！此番靈根測試，七品以下靈根者不合格，點到名字的到我身前來，將手放在這塊靈璧之上。”
白雲下方的一座高台之上，一位年紀身着青袍英俊少年佇立，手中拿着一頁薄薄的銀色紙張，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人名。
這青袍少年指着身旁丈許高的晶瑩玉璧，高聲喊道：“韓天莫！”
“到！”當即一個胖手從人群中伸出，然後一個臉圓身寬的肥碩少年就慢悠悠的走上高台，他氣喘吁吁的走到玉璧近前，在青袍少年的示意之下，小心翼翼的將手放了上去。
過了大約五個呼吸后，玉璧上黃色微光一閃，青袍少年瞥了肥碩少年一眼，而後道：“九品土靈根，不合格，下一個張春化。”
肥碩少年聞言，神色一黯，垂頭喪氣的回到人群中去。
人群中又有一個看起來精神炯炯的勁裝少年邁步走出，其臉上神色平淡，但飛快的步伐顯示他的內心並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靜。
此人走到靈璧前，深深地吐了口氣，五息后，靈璧上亮起紅藍兩道光，且持續的數個呼吸才暗淡下去。
“五品水火靈根，合格，下一個，閔狩。”英俊青年看着張春化的神色和善了許多，眼神示意其可以離開了。
那張春化聞言，緊緊握住了拳頭，大步走下台去，感受着台下少男少女羨慕嫉妒的目光，心中閃過一絲自得之意。
“哼，別得意太早，我的靈根品質必然強過你。”一個壯碩的身軀強勢的退開人群，走到哪張春化面前面帶不屑之意的說道。
“嘿嘿，你測完再說吧，若是資質太過低劣，說不得仙門師長會將你直接扔出去。”張春化瞥了壯碩的閔狩一眼，淡淡地說道。
“那就走着瞧吧！”閔狩驕傲的走上台去，在眾人的目光下，將手印在了那靈璧之上。瞬間，紅色光華大盛，持續數十息才漸漸黯淡下來。白雲上的幾位築基修士神色有些訝異，顯然四品上的資質已經足夠引起他們的關注了。
“四品上火屬性靈根，合格，你不錯。”那青袍少年深深的看了閔狩一眼，而後又轉頭道，“下一個，蘇曉曉。”
那閔狩“嘿”了一聲，大搖大擺的走下台去，看着面色陰沉的張春化，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紫衣少女聞言，鬆開了木訥少年的手，蹦蹦跳跳的走上高台，俏生生的朝青袍少年斂裾一禮，而後才將玉手放在靈璧之上。但見一道金燦燦的強光閃過，緊接着又是一道略微黯淡的湛藍色的微光。此女見狀神色不變，顯然早有預料。
“五品金屬性靈根，七品水屬性靈根。合格!下一個……”青袍少年面色絲毫不變，朗聲道。
“宋書禮，七品靈根，合格！”
“歐陽晉，五品靈根，合格！”
“豐燁，七品靈根，合格！”
……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除了紫衣少女測過靈根之外，周聖等人一直未曾被點過。自從出過一次四品靈根后，再也沒有出現比那閔狩資質更好的了。
雲上的長老大多在閉目神遊，彷彿沒有什麼能引動他們的心神一般。
“下一個，張啟。”
周聖聞言，當即將目光投向身後呼呼大睡的胖子，急忙喚醒此人道：“張啟兄，到你了。”
張啟瞬間一個機靈，以不符合自己體型的敏捷動作猛的衝上高台，肉乎乎的大手一掌拍在靈璧上。
一道黃澄澄強光閃過。
“六品土屬性靈根，合格。”
“哈哈，周兄，我是六品靈根誒，起初我還有些緊張你，若是就這麼被仙師送下山去，我可要被我爹打個半死了。”張啟聽到青袍少年所說，瞬間眉頭一揚，急忙跑到周聖身邊，神色飛揚的說道。
“呵呵，恭喜張兄你得入仙門了！”周聖也是面露喜色開口道。
“周兄莫急，想來你的資質應當是過關的，要不然元師叔也不會將你送進來了。”張啟得知自己必然進入仙門后，對中年道士的稱呼也變了，他拍了拍周聖的肩膀鼓勵道。
“公子，一定可以的。”一旁的小屏也是連連給周聖鼓氣道。
“高明，三品下風屬性靈根，合格！”
“金梟，四品上金屬性靈根、四品下火屬性靈根，合格！”
“亓奇，四品上火屬性靈根，合格！”
木訥少年、瘦弱少年和那個三尺高的童子竟然分別測出如此資質，令在場眾人瞬間嘩然。
那張姓老者驀然開口道：“元師弟，竟然能找來兩個四品靈根、一個三品靈根的苗子，果然慧眼獨具。我要上報掌教師叔，給予獎勵。”
“哈哈，哪裏哪裏，師弟只不過僥倖為之，還要仰賴眾位師兄的信賴。”那中年道人當即面露喜色，急忙客氣道。
“師弟就不要推辭了，此等功勞是誰也奪不走的，想來師弟不久就要突破築基中期了，真是羨煞師兄了。”那宋姓老者面含和煦的笑意的說道。
“哈哈，那就多謝諸位師兄的支持了，師弟在此謝過。”中年道人聞言，當即起身一禮道。
現在場中幾乎所有弟子都已經完成了靈根測試，只有周聖一個人惴惴不安。
“下一個，周聖。”青袍少年看着手中銀策上最後一個名字，如釋重負的大聲呼道。
周聖聞言，在張啟和小屏的鼓勵下，一步步的走上高台，緊張的將手按在靈璧之上。
周聖瞬間感到一股隱晦的波動帶着自己的心神順着掌心湧入體內，朝着自己的肚臍下三寸之地行去。
周聖知道，那裏是人的丹田所在，當即懷着緊張的心情，期待着什麼。
“轟”的一聲，那股隱晦的能量在湧入丹田的一瞬，彷彿捅了馬蜂窩一般，攜帶者巨量的黑紅色火焰湧出。
就在要衝出體外的一刻，周聖陡然感覺到胸前的一物輕微一震，那一大團黑紅色的火焰如同士兵聽到君王號令一般，又縮回了丹田。
隱晦的能量只能攜帶者絲絲縷縷的黑紅色火星離去。
周聖身體外面，眾人等了數十息，也不見靈璧亮起，當即口哨聲連連，充滿嘲諷之意。
“這是哪裏來的，竟然連靈根都沒有，也敢來門內測驗靈根。”有人陰惻惻的說道。
“就是就是，未免也太沒有自知之明了。”有人附和道
旋即場中喧鬧了起來，那青袍少年眉頭一皺，肅然道：“肅靜，築基師長在此，豈可放肆。”
果然此人大喝一聲，場中瞬間寂靜下來。
那青袍少年看了看久沒有反應的靈璧，旋即道：“既然隔了許久也不見反應，想來你是沒有靈根了，還是下去吧！”
周聖也是面露尷尬之色，就欲離開。
但見他把手放下來的一瞬，玉璧一道黑紅色的微光長亮而起，引得場中驚呼。
“七品火屬性靈根，合格。”那青袍少年看着周聖面露詫異之色。
周聖聞言，心中緊張的情緒瞬間消散，連走回去的路都走的輕快了幾分。
那青袍少年轉首朝着身後雲朵上眾位築基修士道：”眾位師叔，四百一十七名弟子都已測驗完畢，其中三品靈根一位，四品靈根三位，五品至七品靈根共計三百三十七位，其餘人等皆為七品之下，不再計算之列。”
幾位築基修士看着青袍少年滿意的點了點頭，一身量頗為高大，身穿玄色八卦道袍的中年美婦起身道：“既然靈根測試結束了，那各位師弟便好好商議一番各自的人選吧！”
“且慢！”張姓老者聞言，立即出言道，“青禮師姐，還有一個小丫頭沒有測試呢！”
中年美婦當即眉頭一皺，而後開口道：“張師弟，如今名冊已經點完，哪裏來的小丫頭呢！”
那張姓老者遙遙指着遠處的一個怯生生的小姑娘，笑着說道：“師姐，我說的便是此人。”
張姓老者話音剛落，便有無數道目光湧向人群一個偏僻的角落，赫然是周聖等人站立的方向。
事實證明目光是有力量的，周聖剛剛回到自己剛才的位置，忽然發現一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當即一緊。旋即他又發現，眾人盯着不是自己，而是埋頭在自己身後的小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