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被打
“淮陽軍她暫時進不得,不過府兵營……”
我見事情有轉機,連忙湊近了些,等他接着往下說。
他又瞥了我一眼,這才淡淡的說到,
“下午讓她先跟我去看看吧。”
我連連點頭,去看看也好,起碼也算是去過了,證明我這幾句話沒白說。
“如此便好,一會吃完飯我便去告訴她。”
急匆匆的吃完飯,我回園中找到了正在練拳的巾眉,把她喊回了屋子裏。
“溫侯與我說,下午先帶你去府兵營里看看,你看這樣可行?”
巾眉忙點了點頭,那張不常有太多表情的臉竟然真的有了一絲開心的笑容。
只停留了片刻,那張臉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不過仔細看還是可以看出一點喜色的。
陪着我說了好大一會話,才在青葡的呼喊下走出了房門,陪着她一起打掃起屋門外的小院子來。
因着快正兒八經的進冬了,這小院子裏落葉便一日沒有停過,歇半天不掃掉,都得堆起一大堆。
我內里穿的比較薄,所以自己進房裏,翻了件偏厚的狐裘披在身上,依舊是搬了那把躺椅放在廊下。
這次沒有看書,而是將狐裘解下,蓋在了身上,閑適的看着那兩個身影在院子中來回忙碌。
越看眼越沉,上下眼皮像是鬧了矛盾,不斷的打在一起。
一會便不自覺的看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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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想回來?”
又是那個威嚴的女聲。
在我從井上掉下來,還有那次在馬車上的時候,好像皆是在夢中的狀態,這個聲音,在兩次夢中也都曾出現過。
我一個激靈,猛的睜開雙眼,果然,入目的是熟悉的縹緲雲煙。
不過這次也有些不同,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身體,而且四周的雲霧似乎是薄了點,能看見的地方更多了些。
我全然忘了那個聲音之前問了什麼,覺察到我能控制身體,本能的低頭看了看身上。
入眼的是飄飄然的青色紗裙,袖子上還纏有長長的飄帶,由蟠桃粉色漸變為青色,夢中無風,但飄帶卻飛舞的歡快。
還未來得及多看,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似乎還有一絲不耐煩的意味,被威嚴之感掩蓋去了幾分。
“你,可想回來?!”
這次的夢境代入感比上次更強烈,我被嚇了一跳,身體不自覺的抖了起來。
我將她的話回了回味,猛然察覺,她的意思那不就是將我送回井上?那我肯定同意啊!
我正欲點頭,旁邊的煙霧裏突然飄出來一個人,將我半摟在了懷中,我抬了抬眼,這人的穿着,與我夢中穿的這件紗裙十分相似。
“子登,你便上來吧!乘着還未越陷越深,否則以後……”
咚!
一聲重物觸地的聲音傳來,前方的煙霧似乎散了一點,隱約能看到一座巨大的高台,一個人影正端坐其上。
手裏拿了個長長的像是樹枝一樣的東西,剛才應該就是那個人影用它敲出來的聲音。
敲散了些煙霧,也把旁邊那人想說的話打斷了。
“雙成,閉嘴。這些事情,旁人還沒辦法插手進去。”
那座高台似乎又離我近了些,高台上也再次響起那個聲音,
“你,可想回來?”
我想啊!!!
我搖了搖頭。
?!
我努力想張嘴說些什麼,也努力的想點點頭,可是身體好像突然又失去控制了,夢中的我暫時只能低着頭,沒有了其他動作。
不過我好像還是影響到了一點,至少我的嘴巴張開了點,發出了一個聽不清字眼的話,小到只有我自己能隱約聽見。
除此之外,夢中的我便呆立在了原地。
不知過去了多久,“我”倏的跪了下來,重重的將頭往地上磕去。
我還沒想到自己會這樣做,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腳下的煙霧被我的動作驅散,那黝黑深邃,彷彿能吸人靈魂的地板在我的眼中不斷放大。
咚!
“哎呦!”
我腦袋一痛,眼睛猛的睜了開。
愣了一兩秒,這才發現我是坐起的狀態,剛才出聲的也並不是我,是還在一邊捂着額頭的青葡。
“小姐,你怎麼突然就坐起來了,撞得奴婢頭好暈呀!”
她捂着頭,似乎有幾分站不穩的樣子。
我剛從夢中驚醒,自然頭腦懵的厲害,只能本能的拉了拉她的衣角,將她拉坐在我的躺椅邊。
坐着回了一會的神,這才發現外面天已經黑了,我仍舊是坐在廊下,頭頂前方正懸着一排暖融融的燈籠。
我轉頭看了看,狐裘在我身上蓋的好好的,躺椅旁放了一個大大的暖爐,持續散發著溫和的熱量。
青葡見我盯着那個爐子,兩隻手揉着額頭,邊揉邊向我解釋,
“奴婢看您睡得正香,不好打擾您,不過如今天冷,我一個人也不方便挪您回屋,就把屋子裏備的暖爐挪出來了。”
我點了點頭,將狐裘分了一點給她蓋在身上,左手扶住她的脖子,伸出右手,給她揉起了泛紅的那片額頭。
“巾眉去哪了?”
她的雙手閑了下來,便順着狐裘的毛一遍一遍的捋着,
“下午園子裏來了個穿鎧甲的兵士,好像叫什麼勇,說是來接巾眉去府兵營中的,便把人領走了。”
之前我們商量這事的時候青葡也在旁邊,所以她也是知情的。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畢竟也只是去看看,況且有溫侯這層關係在,軍營里的其他人應該怎麼也不敢難為她。
事實證明,想像永遠只是想像。
待巾眉半夜裏回到小院子裏,我看着她那灰濛濛的衣服,鬆散的馬尾,還有那一臉的紅腫與淤青,我的內心頓時火冒三丈。
一個女孩子,還是個會拳腳的女孩子,竟然能被人打成這樣,還有沒有道理了。
我一臉怒容不可遏制,看向巾眉,
“你與我說,你這傷是怎麼回事,府兵營里誰欺負你了?”
她表情讓我有些看不懂,似乎並不傷心的樣子,反而好像有些弄不懂我為何生氣。
想來也是,可能她的性格便是如此。
她低下了頭,聲音似往常一樣平靜,
“夫人,都是些小傷,幾日便好了,不打緊。”
我氣的發笑,不管那些人知不知道她是我這裏出來的,單單是對一個女孩子下這麼重的手,就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冷冷的笑了笑,
“好,你不願說是吧,我帶着你去找溫侯,我看他是怎麼個說法!”
說完我拉着她的手,帶着她往園門外快步走去,青葡緊跟着我們出來了。
在淮陽侯府待了這麼久,連聽帶問的也摸清了溫侯回來后,大致會去哪些地方,如今的時間,應當是在府側的一個書房裏。
身後的巾眉不斷的出聲,但是她本身就不大擅長辯解,更是被我拉着走的很急,所以她的話便有些斷斷續續的,
“大夫人聽我說,真的沒事,我與他們比試而已,他們也是一……應該多謝……和溫侯,不然我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