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進步
顧雪期神色嚴肅,認真地看着夏張氏,“娘,這些銀子即是你賺的,就應該給你,我需要你做個公平公正地娘親,而非是一個偏心的娘親。您知道我的意思嗎?”
聽到顧雪期說出這番話,顧張氏不由羞愧地低下了頭。
因為顧雪言不願意幹活,所以顧雪期連午飯也沒做,全讓顧張氏一個人忙活去了。而後顧雪期也沒有阻止顧雪言吃飯,不過因為顧張氏身邊沒有錢,就沒有去買菜,飯桌菜色難免很難看,惹得顧雪言好一通抱怨。
顧雪期卻不理她,等她吃夠苦,就知道該怎麼妥協了。
傍晚,外面天氣轉涼,顧雪期左右無事,便出去轉了轉。
原主以前只知道幹活兒,也沒有朋友和什麼玩得好的小姐妹。
永寧縣雖然不小,但是顧雪期居住地地方就在菜市場裏面,所以周圍住的都是些平常百姓,主要以做小買賣為生。一番走下來,沒什麼看頭,跟在現代逛菜場也差不多,都那些老樣子。
眼看太陽快要下山了,顧雪期便回去。
正當她欲進門地時候,卻被身後人給叫住了。
“雪期,你最近還好嗎?”許默站在顧家鋪子外面,看着顧雪期,有些不好意思。
顧雪期微微挑了挑眉,“還好,你有事嗎?”
她說話冷淡,好像生怕許默誤會什麼。
本來也如此,既是要退親,更沒必要表現的多熟絡。
對於顧雪期地態度,許默不以為意,淡笑着道:“我沒什麼事,就是想來看看你,好幾天都沒有來過了,不知你這幾天忙不忙,有沒有什麼事兒要我幫忙的?”
顧雪期如往常般搖了搖頭,“沒事,家中事不多,還有我娘跟妹妹干呢,不用你幫忙。”
自從顧雪期穿來后,她便拒絕了許默地幫忙。畢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她要是真接受了許默地幫忙,別人還以為她放不下許默。
她對許默也是真什麼心思。
許默臉色一暗,直勾勾看着她,小聲問道:“雪期,你是因為我娘來了,所以才生我的氣么?”
顧雪期連忙擺手,那可不是。
“沒有,我是真沒有什麼事要你幫忙的,家裏本來也沒什麼事兒。”
許默黯然:“但以前你都會讓我過來幫你,但從我娘提過退親后,你就故意疏遠我了,有事兒也不再用我。”
顧雪期無語,以前也只是幫原主擔豆子回來嘛。如今她寧願出錢去請扶夫擔,也不想欠人情。
有時候,顧雪期覺得這個許默是個死腦筋,她都說清楚了,對他沒意思。
顧雪期搖了搖頭,道:“現下不比從前。你回去告訴你娘一聲吧,讓她老人家放心,定親信物我會儘快送還給你家的,不會耽誤你的婚事。”
話落,顧雪期跨步進屋,把鋪門給關上了,也不管許默就站在外面。
顧雪期往後院走去。
走到院子裏時,奇怪的沒有看到顧張氏跟顧雪言地身影,這兩人去哪兒了?
顧雪期到東屋跟西屋全都看了一遍,仍沒有尋到兩人,這時她才突然記起,剛剛進鋪子時,外頭門鎖着。
那兩個也出去了?
思索間,外頭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顧雪期以為定是顧張氏顧雪言二人,過去開了門,果然。
顧雪言見被顧雪期發現自己外出,一副不高興地樣子,瞪着顧雪期。而顧張氏則微微低下頭,好像不敢面對顧雪期一樣。
顧雪期不由問:“阿娘,你們去哪兒了?”
顧張氏瞅了身邊地顧雪言一眼,卻是不說話。
顧雪言也無視了顧雪期。
她們兩人越是這般,顧雪期越是覺得有鬼,她沉了聲兒,追問道:“娘,我問你呢,你們到底哪去了?實話告訴我!”
顧張氏下意識伸出手抹了下嘴,訥訥回道:“剛才……我跟雪言出去吃飯了。”
同時,顧雪言還得意地朝顧雪期哼了一聲,好像找到了拿捏顧雪期地手段。
顧雪期無語,她是沒想到鐵公雞顧雪言竟然願意花錢請顧張氏出去吃晚飯,她當銀兩是用不完的?才不在意請顧張氏吃上一兩頓飯?
顧雪期先是一怔,而後笑起來,她讓開路,放母女二人進去,然後把門拴上,逕自回房間裏休息,絲毫不在乎顧張氏他們剛剛出去吃飯的事。
顧張氏跟顧雪言站在院子裏,對於顧雪期異樣地態度,兩人都有些不安。
顧張氏問:“雪言,你說雪期都知道我們出去吃飯了,為什麼一點兒都不氣呀?”
顧雪言微皺着眉頭,白了顧張氏一眼,“我哪知道?也許是在打着什麼鬼主意吧。”
顧張氏斥道:“雪言,不能這麼說你姐姐。”
顧雪言不以為意道,“我這麼說就過分了?明明就是她非要躲懶不幹活,還拉得我一起幹活。這種懶貨我什麼都不過分。”
顧張氏暗嘆一聲,也不再為顧雪期說話,多少覺得顧雪言說地有理。
靜默片刻,顧雪言忽然道:“娘,你發現沒姐現在變了好多?”
顧張氏頷首,顧雪期變化是有目共睹地,甚至可以用改變巨大來形容。偶爾,她都覺得顧雪期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乖巧的女兒了。顧雪期竟然會為自己爭取,再不像從前那般傻了。
顧雪言看向顧張氏,狐疑道:“娘,你說姐會不會遇到什麼事了呀?”
顧雪言眉頭挑動,這句話其中大有深意。
顧張氏連忙往地上呸了一口,瞪了顧雪言一眼,喝斥道:“沒有規矩,胡說些什麼啊,你姐姐一天到晚都在家裏,能碰上什麼事?我們家運道好着,往後這話不許再說了。”
見顧張氏發了脾氣,顧雪言吐了吐舌頭,不再說話了。
因為顧雪期對她們出去吃飯半句話都沒言語,顧張氏跟顧雪言心裏隱隱懷了一絲不安,總感覺愧對着顧雪期,而顧雪期也一定會找她們算帳。
顧雪期當然不會去找顧雪言計較,也不會把顧雪言以前地積蓄給搶過來,逼着她做什麼。她要讓顧雪言主動做事。
對於顧雪言,她再了解不過,那就是一個捨不得給別人花錢的主兒,一兩次她還會請顧張氏出去吃,可能維持多久呢?用不上兩三天,她肯定就會心疼!
顧雪期稍微休息了一下,起來自己做了晚飯,也沒有叫顧張氏跟顧雪言一同用飯。
晚飯簡單,一碗粥,半碟腌鹹菜,夠她一個人吃了。
如此這般過了兩日,顧雪期一直堅持着,然後因為顧雪言地負隅頑抗,顧家意外地斷糧了。
顧雪期跟顧張氏還好,過慣苦日子了,哪怕整天只喝稀粥配鹹菜,也能吃得下去。
但是顧雪言卻受不了這種苦。
到得第四天,顧雪期正跟顧張氏坐在桌邊喝粥,顧雪言終於受不住了,頭昏眼花地扶着牆到了桌邊兒。
看那兩人吃地開心,顧雪言雙眼都氣紅了,眼淚落了下來,泣不成聲道:“阿娘,姐姐,你們真就不管我了嗎?”
顧張氏尷尬地看着顧雪言,一時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她只跟顧雪言吃了兩頓飯,顧雪言就不帶她了。顧張氏不好意思去跟顧雪期討吃的,就只能自己煮粥喝。可惜不湊巧,她剛煮了兩頓粥,家裏米缸竟然就空了!
顧雪期身邊有些余錢,就買了些米回來吃,米仍舊放在米缸,也沒有特別藏起來。
但是顧張氏想的多,總覺得那是顧雪期買回來的,現在顧雪期在家中又是這般態度,她不敢再去吃顧雪期買回來的米。
如此,顧張氏便生生餓了兩頓。
顧雪期瞅着顧張氏那自虐地模樣,也是不忍。考慮了一番,顧張氏性子雖是弱了些,偶爾偏心也算人之常情,更何況顧張氏平時也是勤快人,常和她一起幹活,便沒有再針對顧張氏。
如此,顧雪期在下次吃飯時,便喊了顧張氏一聲,兩人一道用飯。
顧張氏起初還見外地客套幾句,直到顧雪期說粥煮多了,顧張氏才高興地喝起了粥,後面就跟着顧雪期一起吃了。
這會兒,顧張氏也才算是想明白了。
她餓了整整兩天,身上揣着大把銀子的顧雪言連她死活都不管,只顧自己出去找東西吃。
而顧雪期呢,從小就被她使喚着幹活,到頭來還是顧雪期給她東西吃。
每每想到這些差距,顧張氏就悲從中來。白費了她這麼些年對顧雪言地寵愛,這個白眼狼。
如今,顧雪言因為腹中飢餓難忍,挪到了桌邊,想和顧雪期討一口吃的。然而出乎意料之外,顧雪期還沒開口說話,顧張氏倒是出聲了。
不似尋常一般幫她說話,反而訓斥了她。
顧張氏看都不看顧雪言,冷着聲音道:“你身上銀子不是多得很么?既然肚子餓了,為什麼不自己出去買吃的呢?外麵館子那麼多,只要你帶着錢,無論去哪家,都要把你當祖宗一樣供着。”
顧雪言眼眶發紅,做夢她都沒有想到,她娘會這樣對她說話。
顧雪言囁嚅着解釋道:“但那些銀子都是我為自己準備地嫁妝,要是用了,我還怎麼嫁得出去啊?”
以前顧張氏是覺得顧雪言這個理由挺充分,可經歷過這次顧雪期罷工事件,顧張氏覺得,即便你嫁妝再重要,能老子的命重要?
如此,顧張氏現在對於顧雪言地態度,也就冷了。
但是顧雪言卻不明白就裏,還當顧張氏態度改變,是顧雪期在她耳邊說了什麼。
所以她解釋完了以後,便惡狠狠朝顧雪期甩了一記眼刀。
顧雪期當然不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眼刀便眼刀吧,反正她身上也不會少一塊肉,隨便耍去。
顧張氏冷哼一聲道,“好啊,等娘餓死了,你準備着這麼豐厚地嫁妝,可就好嫁了,是不是?”
顧雪言訕訕一笑,“阿娘,你怎麼可能餓死嘛,你現在不是好端端坐在這裏么,別開玩笑了。”
顧張氏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我要是再跟你這個敗家子過,就真要餓死了!你還好意思跟我說這種話?你個不孝女,我這麼些年算是白疼你了。”
顧雪言臉色一白,顫抖聲音問道:“娘,你真是不管我了?”
顧張氏陰聲怪氣道:“大小姐,老婆子現在都喝稀粥了,哪有那個閑工夫管你呀?你就哪邊好乘涼,哪邊獃著去吧。”
顧雪言臉色煞白。
在她心裏,無論她做什麼事情,哪怕過分,顧張氏從來都是站在她這一邊。
怎麼她娘現在對她說這些話呢?
看着顧張氏稀溜溜喝着粥,顧雪言腹中咕嚕又響了一聲,這回真是餓的狠了。
她眼巴巴看着顧雪期,既然顧張氏靠不住,就只能求求她了。兩人總不會誰都不管她吧?總歸她們還是一家人啊。
這種時候,顧雪言倒想起她跟顧雪期是一家人了。
顧雪期抬頭看向她,面色嚴肅道:“雪言,我的條件你答不答應?”
顧雪言連忙點頭,忙道:“答應我答應,姐,我什麼都答應,只要你給我吃的。”
顧雪言心裏多少還有點兒不以為然,但現在肚子餓了,先騙騙顧雪期給她吃的再說。
顧雪期微微挑眉,她其實猜不透顧雪言心思,但也不能就這樣給顧雪言吃東西。
這會兒外面太陽正曬,顧雪期伸手指向外面地院子,道:“雪言,既然你答應了,那就先去干一點活,等你做完了活兒,我就會給你吃東西。先去幫我把院子打掃一遍,打掃完我就給你吃飯。”
聽到顧雪期竟然要她在烈日下去掃院子,顧雪言頓時氣得不行,挺直了腰板,要跟顧雪期好生吵鬧一番,腹中卻又一次叫了。
民以食為天,且等她吃飽了飯!再跟顧雪期計較。
顧雪言氣哼哼地出了屋子,從雜物間拿了把掃,在院子裏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