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
因着慕晚辭從未見過陳言斯受傷，第二日便一副天塌了的模樣死守在陳言斯身邊。
端茶倒水，熬藥喂飯一概親力親為，力圖不讓陳言斯動一下。
陳言斯好笑不已，卻也由着她。
等到慕晚辭喂到第四盅燕窩的時候，蔣一看不下去了：“慕姑娘，這樣喝容易虛不受補的。”儘管所有人都喊她慕慕，蔣一卻古板至極的喊着她慕姑娘，疏離又禮貌。
慕晚辭乾巴巴的問他：“虛？”然後狐疑的看了陳言斯一眼……完全不想解釋因為她只會燉燕窩。
陳言斯乾咳了兩聲，抬頭打發蔣一：“你先下去吧。”
蔣一鬱悶的不行，很想反駁公子我不是說您虛的意思，但是這個真不能解釋。
越解釋越像掩飾。
他也乾咳了兩聲告退。
慕晚辭絮絮叨叨：“蔣一明明年紀不大，卻總是一副小老頭的模樣，跟誰學的也不知道。”
“他本是暗衛出生，后又訓練暗衛，暗衛營的人大多數都同他這樣。”
“可你看蔣二，卻一點也不一樣啊。”
陳言斯挑眉：“你想說什麼？”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他。實在搞不懂他是如何有這樣一顆七竅玲瓏心的，明明很隨意的話題都能猜到其中深意。
慕晚辭也不拐彎抹角：“蔣二近來成日抱怨，說你冷落了他，出去都不帶上他，他每日呆在府里覺得府里如同冷宮。”
陳言斯拍拍她的腦袋：“我留他在府里還不是為了讓他在你身邊保護你，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日日都想着出府嗎？王府雖然很安全，但是外面卻處處不安全，暗衛性格多像蔣一，怕你受不住才把蔣二留給你。卻不知他與你呆久了變得如此蠢笨。”
“誰蠢笨了？”慕晚辭嘟嘟喃喃，“況且保護我算什麼任務，難怪蔣二都不樂意。
“護你安全才是最大的任務。若他不願明日起便讓他去照顧福疾吧。”他順手把她耳邊的碎發放到耳後，靠的她很近很近，吐出的話語溫柔細膩，眼睛微微上挑。
活像一隻勾引人的狐狸。
慕晚辭心慢了幾拍，不自在的摸摸自己的鼻子道：“其實我也不是很重要，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陳言斯臉上的笑意突然就消失了，盯着她看了半響，盯的她都要頭皮發麻了他才緩緩開口：“不知道你自己還能活多久所以你剩下的日子才比旁人更珍貴。何況，兩年前我救你之時就說過以後會護你安好，你不信我嗎？”語氣里驟然就透着冷意。
這話明顯自相矛盾了。什麼叫明知我時日無多，卻又說會護我安好？
慕晚辭氣勢弱了一大截，答道：“我自然是信您的。除了公子，這天下間已經沒有人值得我相信了。”
“除了我，你自是不必信這天下任何人。”
“公子為何要對我這樣好？”
這個問題慕晚辭確實不知道。兩年前她被人追殺，生死關頭之際陳言斯讓雲千機救了他。從此她雖跟在他身邊為奴報恩，可是無論是衣食住行，錢財用度均是最好的規格。
別的不說，單是她的寒毒，就耗費巨資用盡了天下奇葯。
想她此生已經沒有地位與尊榮了，也沒有什麼值得為人利用的地方。何況陳言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四國都是可以橫着走的人物，為何要對她一介孤女如此用心呢。
難道他曾經受過父親恩惠？可是陳言斯過去十幾年幾乎不在東景國生活，即使在他的地位，又何止於受人恩惠呢？
慕晚辭實在想不出所以然。
陳言斯沉默着，待到慕晚辭以為他不會回答了，他低低的說了句：“大概是執念吧，誰知道呢？”
慕晚辭還想問什麼的時候，陳言斯卻道：“我困了。”
慕晚辭哦了一聲沒有動，陳言斯輕緩的笑了笑：“你不出去嗎？怎麼？想陪我睡？”
什什什什麼？“公子您怎會說如此輕浮的話！”病了一遍腦子也出問題了嗎？
陳言斯不以為意：“我看你太嚴肅了，想變成蔣一嗎？”
“才不會。那我去給您燉燕窩了，等您醒了可以喝。”
“突然不想睡了。陪我下棋吧。”
“那您讓我幾個子。”
“幾個？”
“五十個！”
陳言斯突然覺得還不如睡覺。
直到兌卓來換藥的時候，慕晚辭看着陳言斯的傷口，儘管已經用了最好的葯傷口還是很深。她想起了昨天水衣的話，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大皇兒二皇子的傷重嗎？”
陳言斯沒什麼表情回答了：“二皇子傷的比我重。”
雖然她問了兩個人，但是他明白她想問的其實就只是那一個人。
兌卓再三叮囑陳言斯靜養，不要人在旁打擾。慕晚辭默默退了出去。
思量再三，還是想去二皇子府打聽下他如今怎麼樣了。
一出府，卻看到了，裴聞知。
裴聞知似乎也很詫異，慕晚辭走過去。
“你怎麼在這？”
“我……我就是過來看看，想着能不能碰到晚辭小姐。”
“你來的正好。”
裴聞知聽到這話，眼睛亮了亮，聽她繼續說。
“昨日皇家圍場，大皇子二皇子無憂小王爺都被狼群攻擊的事你聽說了吧？”
“嗯。”
“我想去看看阿亦怎麼樣了，但是我不便去看他，你能替我去看看他嗎？”
她叫他阿亦。裴聞知自然是知道她與楚亦的關係，點點頭：“我幫你去二皇子府看看二皇子。”
“好，你別說到我，他不知道我還活着。”
“好。”
“你去過之後讓人給我帶個信就行了，不用親自跑過來。”
“好，我知道了。”其實我不過是想親自過來看看你，跟你說幾句話罷了。
……
二皇子府。
葉道亭來報說裴聞知上門來看望，楚亦也很是驚訝。
裴聞知說來也算他的同門師弟，自小拜在慕太傅門下教導。但是兩人卻沒有什麼交集。何況他那個父親還是個趨炎附勢之輩。
不過，楚亦知道裴聞知從小對慕晚辭多有照拂，這一點就夠楚亦給他留幾分好臉色了。
楚亦幽深的眼睛閉了閉，道：“讓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