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四章 遺言
全球降臨:這個領主超會苟正文卷第二八四章遺言司暇愣住了。
它其實早就該走了,不知為何糾纏在這裏,同伴到來、並且幻術破滅時,它又掉頭就走,根本沒有之前的決絕姿態了。
但是回頭一想,似乎又很正常。
也許他很清醒,一開始就是在等待援手,後來指望着靠那個騙子翻盤。
可能它根本不是受到了某種精神力量的影響——如同命葬那樣——而是懷着某種鮮明的意圖在戰鬥的。
這確實是之前的它,它很理智,只是走投無路。
此刻聽到許岩的話,它也和之前一樣——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停下了離開的腳步,回頭看向許岩,目光銳利而恐怖。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那隻黑影,它大手一揮,周圍的那群深淵生物反撲了過來,而它趁機呼喝:“司暇快走!不然來不及了!”
它的舉動確實引得雞飛狗跳,因為那些深淵生物居然不全是假的……雖然有不少水份,但是裏面相當多的一部分是真的深淵生物,假假真真衝過來,讓許岩的手下被惹得雞飛狗跳。
“司暇,快醒醒吧!它是邪惡的深淵領主,根本不是什麼大地的使徒!”
“那是領主用虹積變出來的假的世界碎片,如果黑影真是大地使徒與尊位神,肯定能一眼就看出來……”
兩個土着尋夜者與蒼雪鳥急忙應聲,在他們看來,事實已經變得如此清晰,司暇受到矇騙應該是很清楚的事實了。
當然他們的推測解決不了問題,就如同他們之前說的那樣,司暇代表的文明已經被毀滅了。
且不提司暇到底有沒有受到蒙蔽,就算言語揭露的陰謀確實沒錯,現在對它的勸戒也如同對勸說一個將死之人理智克制一樣沒有意義。
更何況他現在要逃,逃了也沒什麼不好的,只要它離開了,許岩這邊的人也能離開了。
於是馬上有人拉住了他們,讓他們別再繼續說了。
不過司暇卻從一開始就沒有關注過別人,它的雙眼死死盯着對面的許岩,而許岩也似乎並不打算就此罷休……
“司暇,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原因,上次我們分別時,你要去找破壞亡者之心的兇手,你大概已經找到了吧?”
“作為倖存的深淵力量的代表,兇手看起來就是它,你不僅沒有將她怎麼樣,反而寬容了它的一切可疑之處,順從它的意志與我敵對……”
“如果我沒想錯,這是因為他的身份、以及給你的一個許諾。”
“它的許諾便是幫助你將尹波拉城變回昔日的樣子,所以你才回來爭奪世界碎片,而它的身份……”
“剛才亡者之心被破壞的時候,現場只有三群人,我知道我自己沒做過壞事,另外我覺得扳機姐妹會的人不會做這種事,所以最可疑的應該就是你——”
“如果我沒猜錯,你的身份便是尹波拉的遺民、法外之地的怪盜,剛才第三批傭兵當中最主要的一員,奪寶大盜月災!”
許岩說著,果然將目標指向了那個黑影,並給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黑影沒有說話,只是呵斥着讓司暇趕緊走,司暇仍然不動,死死地盯着許岩。
許岩則看着那個黑影,繼續說道:“也許本來就抱着讓尹波拉城重新復興的期待,月災是這次活動的發起人,而她本人也是尹波拉遺民的後裔,在你看來,她當然更加值得信任。”
“至於你認為她可以讓尹波拉城復興的原因,大概就是她的身份吧?你驚訝地發現她已經成為了深淵生物,而且提供了能讓人轉化為深淵生物的手段。”
“所以……”
“不介意讓子民變化成亡靈的你,想要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讓這個文明從此變成深淵文明而延續下去……”
“我猜的沒錯吧?”
“我知道你的期待並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畢竟你希望的只是文明的延續,無論裏面的人變成了什麼樣子,對你來說都沒有太大的區別。”
“如果採用深淵力量,你甚至可以讓我們這些原本不屬於這裏的奪寶者也留下來,變成這裏的一員。”
“你覺得這樣很好嗎?司暇,我沒有義務與權利糾正你的思想。”
“但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你被她騙了!”
“且不提這個辦法是否有效……”
“關鍵的是,這個哄騙你放棄原來立場的人,根本不是月災本人!”
許岩指出了大量事實,旁觀者們當然已經有些處理不過來了,就連那黑影——也就是被指明身份、卻又緊接着被指出冒用身份的黑影也終於開始正視起了許岩的指控,連忙出聲呵止:“狂妄的傢伙,你懂什麼!”
許岩回答:“我對神明的事知道得不多,但我知道這場奪寶戰就是奪寶大盜月災親自發起的!她並非這裏的尊位神,也並非大地使徒,但是她肩負着家族的使命,一直都抱負着重建尹波拉城的願望,而她想重建的當然不是被深淵污染的尹波拉城,也不是亡靈生存的尹波拉城,而是一千年前那個安定繁榮、由森精靈主導的尹波拉城!”
“閉嘴!一派胡言!”黑影露出了女聲,它尖聲呵斥,“我們森精靈的未來還輪不到你和你的亡靈說三道四,這一切都是為了尹波拉城的未來,司暇,給我殺了他!”
許岩卻高聲呵斥:“該閉嘴的是你!月災本人根本不是墮落者,甚至在這場任務之前,她還在以森精靈的身份四處奔走,花費自己的積蓄邀請人類神選者來清理尹波拉城盤踞的亡靈!”
“你以為看穿了我的身份就能胡言亂語嗎?我正是月災本人,我代表着所有森精靈的意志,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證據就在這裏!”
許岩突然舉起一件事物,那顯然是一條女用的純白蕾絲三角內褲。
“這是月災的內褲!”許岩大聲說道。
然後面對周圍震驚的眾人,他又補充道:“我是月災的好友,這件生活用品是我用合法手段取得的。”
可惜這是假話,當然若是月災本人還在,應該會原諒他的行為……吧。
而且就算不原諒也沒關係,任務就要結束了,只要這一關過去了,以後這個謊言被戳穿了也沒關係,自從上次消滅幽囚以來,許岩對‘消滅鑽空子進來的高階污染’一直都很感興趣,這個深淵怪物的實力強大,至少不會比幽囚弱,這引起了許岩的注意力。
當然,一開始許岩對自己的推論並不是很有把握。
但是看到對方此刻的急迫神情,許岩知道自己賭對了。
“你們看這條內褲,我是在進入奪寶副本之前得到它的!”許岩托着那件事物,認真說道,“它乾淨衛生,沒有一點被污染的跡象,這足以證明月災在這場戰鬥開啟之前還是個普通森精靈。”
“而命運的痕迹足夠告訴我們真相……對我們的占星師的實力,你應該已經有所了解了吧,司暇?”
司暇似乎緩緩點了點頭,許岩便大聲道:“那麼接下來,大家看好了!”
回頭沒看到人,許岩連忙從人堆里把剛擠進去的占星師揪了出來:“阿桃,對它使用命運之手!”
尹夢桃一臉要哭的表情,還是照着他說道做了。
命運的大手虛握住了許岩手裏的白色事物,一些線條蔓延開來。
即便是沒有占卜知識的普通人,也清楚地看到了,蔓延開的線條朝四面八方蔓延而去,這些因果線索聯絡着那些月災送來的邀請信,最主要的一根着虛空中蔓延而去,似乎說明月災本人還活着,但是並不在這片空間之中。
因為命運的痕迹並不清晰,更詳細的信息也占卜不到了,但是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眼前這個黑影人與這件物品根本沒有關係。
接下來,事情似乎開始變得明朗起來了。
黑影似乎還想抗辯,又想說這條內褲根本與月災沒有關係,轉而又想說許岩請來的占星師在故意提供偽造的誤導信息。
但是它的辯解在已經完成的證據鏈面前顯得蒼白無力。
首先是‘如何證明這件物品就是月災的’,這個問題很簡單——月災給每個參與者都發送了奪寶戰的請柬,雖然她為了避免被追蹤,這些信件上的命運痕迹都被處理過了,直接用它們占卜是很難做到的事,但是如果用許岩偷到的東西作為對照物,這些信件足以說明他拿出的確實是月災的相關物品,剛才展開的命運線條就已經顯示了這一點。
其次是命運之手的可靠性,這一點更不用擔心;司暇本人是神,在這個世界內神通廣大,可不僅限於力大無窮、神出鬼沒。
它本人就有占卜能力,許岩大方地把內褲交給了他。
黑影人似乎終於放棄了最後一絲僥倖的希望,轉頭就跑……
早就有人防着它趁亂熘走了。
那些混在假貨里的真貨已經被許岩的手下全部消滅了。
在黑影試圖逃走的瞬間,就有人做出了反應,首先是小討厭,它已經很熟悉自己的功能了,在這次奪寶戰過程中,小討厭總共自爆了十次,那些之前薅來的鳳凰之羽已經用完了。
但是剛才它吃了虹積之後好像又長出來了幾根,現在看到情況不妙,很自覺地又用一根屁股上的羽毛幻化成型,從剛才的空間門當中鑽出來,直接炸中了黑影。
旋即,旁邊轟擊塔內的蘇芸止用奧能之眼判斷出了它的逃離軌跡,緊接着發出一炮。
黑影異常靈巧,躲開了這一擊,然後如同炮彈一樣朝着城外逃去,這倒是出乎了大多數人的意料,尹夢桃的命運之手還沒冷卻完成,黑影利用它的速度,迅速與眾人拉開了距離。
不過就在這時,一道更大的身影出現在了它面前——
彭!
司暇一拳打中了黑影的身軀,用拳頭將它砸進了地里。
“不,司暇,你不能這樣!”黑影驚慌地大叫,“就算我的身份是假的,我給你的辦法也沒有問題,深淵力量沒有欺騙你,你難道不想延續你的文明嗎?”
司暇沒有回答,拳下的能量爆發開來,黑影就死了——不止是被摧毀了身體,甚至被司暇用它的神力碾碎了靈魂——它就這樣徹底死去了。
“司暇!我們就知道你可以!……”
蒼雪鳥忍耐不住歡呼了起來,其他人笑着搖頭,雖然有些意外,不過司暇迷途知返,這場任務就此順利完成,接下來的一切也都不重要了。
到此為止,這場奪寶戰已經算事圓滿完成了。
現在想傳送走當然已經沒有阻攔了,實際上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故,等到一切結束后,距離六小時的奪寶戰剩餘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
許岩甚至來不及去看看大墓場那邊有什麼事,只能等在原地,就在系統結算聲音出現的一剎那,許岩失望地嘆了口氣——好不容易弄死了那隻黑影,但是這次系統沒有給他獎勵,也不知道是因為沒有個行方便的好借口、還是這個功勞被神選者遊戲安在了司暇頭上。
不過這樣也無所謂,這次奪寶戰的收穫已經足夠了。
許岩這麼想着,結算聲音在耳邊響起,看着手下逐漸被傳送光柱淹沒……
然而就在這時,司暇又來了。
它突然出現嚇了許岩一跳。
不過這次出現,司暇似乎真的要死了。
它的身上呈現出正在消散的光,本源能量也在消散。
當然這件事許岩已經知道了,剛才蒼雪鳥和尋夜者已經確認了它的結局,而在放棄了所有僥倖的念頭、並最終釋然了自己的執念后,司暇勸說尋夜者和一些亡靈倖存者加入了許岩的領地,讓許岩對這可憐的小神的印象倒是改觀了不少。
此刻看到它渾身正在消散光芒、看起來剩下的時間已經不比許岩自己停留時間更長的時候,許岩也沒法再好意思責怪他突然跳出來嚇人了。
作為一個神,或許它也有需要告別的人吧,許岩起初以為它是來找蒼雪鳥和尋夜者的,這兩個土着也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然而司暇卻是直接找到了許岩。
“之前的事很抱歉。”司暇說道。
“沒事,您走好。”
許岩尷尬地回答,身後的占星師不知道他是什麼目的,一個’命運之手‘不知道該不該放出來。
然而司暇不以為意:“我的時間不多了,但是我果然還是放心不下——哪怕是我自己會消亡,我也想要讓那個古老的文明能在這片土地上延續下去,他們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樣。”
大概這就是他對月災的身份格外在意的原因吧。有一說一,這傢伙五大三粗的聲音說出這句話還有點肉麻,不過旁邊的蒼雪鳥和尋夜者似乎被感動到了。
於是就在司暇說明自己的來意的時候——“我想把這件事拜託給您,鳳凰的領主。”
許岩一直嫌他麻煩,蒼雪鳥和尋夜者都知道這一點,便自己答應了下來:“您別擔心,我們有朝一日一定會實現……”
“不。”司暇說道,“你們做不到,能做到的只有你們的領主。”
在場的其他人也看向了許岩,然而此刻的許岩露出了遲疑與意外的表情。
他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司暇已經消散到了近乎透明,他自己也只剩最後幾秒的時間了。
這幾秒時間能做什麼呢,許岩這樣想着,卻如同恍然大悟一般,用最後的時間說道:“沒錯,能做到這一點的,好像確實只有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