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梅花朵朵,兇手疑現身
回到鏢局,程懷拜別商、燕二人,去尋王忠王燕,商寧和燕若回則回了客房。
“看來這事兒不是王虎鏢頭的鬼魂作祟那麼簡單啊。”燕若回說。
“哦?燕大哥可是發現了什麼?”商寧給他倒了杯水。
“咳咳,”燕若回有些尷尬,又瞧着四周並無他人,便壓低聲音說道,“小商,你也知道,我這是半吊子的捉鬼功夫,所以在作法的時候,我就仔細查看了一下屍體,果然被我發現了端倪。”
他說著拿了紙筆,畫了張圖,“你可認識這個圖案?”
商寧搖搖頭。
“你覺得這個像什麼?”
商寧又搖搖頭。
燕若回一副被打敗了的樣子翻了個白眼,然後說,“梅花。”
商寧恍然大悟,“所以呢?”
“唉。”燕若回重重地嘆了口氣,“我在屍體上發現了很小的梅花圖案的傷口。這便不得不讓人想到一個人。”
“白玉梅花?”
“不錯!就是白玉梅花!”燕若回站起身,在房中踱着步,“這白玉梅花的成名絕技就是這梅花暗器,他的暗器是特製的,配合著他極為精準力度,不僅能穿透人體,而且造成的傷口不大,看上去如同梅花形狀,不過如果不是江湖中人,一般也很難辨別出來。”
“所以,我懷疑,這人真正的死因,是被白玉梅花暗器所殺,那刀痕恐怕是後來才砍上去的。”
商寧點點頭,她也覺得那人的死應當不是被砍死那麼簡單。燕若回這麼一解釋,恐怕這傲劍山莊的弟子真正的死因便是因暗器致死。傷口在屍體的後背心臟的位置,跟其他傷口混在一起,屍體沒有解剖,畢竟很多門派有所忌諱,恐怕是這小地方的人不敢輕易得罪那些大門派所以只敢簡單驗一下屍體。如果不解剖,一般的仵作很容易把他們歸為一類,再加上屍體正面那明顯的看似致命的刀傷,極有可能弄錯死因。而且那麼小的傷口,沒有經驗的人恐怕也很難察覺……
她看了一眼燕若回,難得他能觀察地那麼仔細,不過……梅花……好像又有哪裏不太對……
“如果真是因暗器致死,那刀傷又是怎麼回事?何人因何原因在死人身上補這一刀?這人又因為什麼得罪了白玉梅花而死?之前那兩人會不會也是同樣的死法?”只聽燕若回說道。
果然這江湖不簡單啊,商寧暗想。但看這假道士這麼上道,而且程懷似乎也發現了端倪,那自己還操哪門子心呢?想到這商寧鬆了口氣,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了笑容。
“燕大哥所言極是。”她說,“既然如此,便可昭告天下,說著鏢局鬼魂純屬子虛烏有,那王虎鏢頭和鐵獅鏢局的名聲自然也就恢復了,咱們……”
“這可不行!”似乎是因為此戰小勝讓燕若回信心爆棚,他認真地看着商寧說,“維護江湖正義是我風術門的職責,這三人死於非命,我必要揪出真兇,還世道一個太平!”
“更何況,這白玉梅花如此可惡,不僅殺害多人,還傷了小商你,我一定要替你討回公道!”
不,不用了……她只想低調點,再低調點……商寧有些欲哭無淚。
第二天一早,有丫鬟過來請商、燕二人前往正廳,說王燕鏢頭有事相商。
二人跟隨丫鬟一起前往正廳,王忠、程懷和趙雄都在。二人相視一眼,應該是為了昨天的事情。
果然,程懷開口了,“燕兄、商兄弟,”雖然已知曉商寧女子身份,但商寧始終做男子裝扮,大家還是默契地把商寧當做男子對待,“昨日之事,我已向眾人告知,多虧商兄弟細心,我才發現屍體上的端倪,知道此事不是所謂鬼魂作祟,而是另有真兇。”他把昨日的發現說了一遍,跟燕若回商寧的推測基本一致,隨後,他看了一眼燕若回,“不知燕兄昨日有何收穫?”
燕若回清了清嗓子,把昨日與商寧說的話,對眾人說了一遍,當然,這一切被歸功於燕若回請了死者的鬼魂,是鬼魂說的。
“那不知死者魂魄是否說出誰是真兇,還有他身上的刀傷又是怎麼回事?”王燕迫不及待地問。
“這還用問嗎?定是那白玉梅花搞的鬼!他說不定一直藏在鏢局,就是為了暗中對城中和鏢局的人不利!”還未等燕若回開口,趙雄怒氣沖沖地說道,“這白梅花真是太可惡了,殺人就算了,還害得燕兒……”
“師弟!”程懷突然呵斥道。趙雄把頭撇到一邊,不甘願地住了口。
“這個嘛……”燕若回為難地說道,“時間過了這麼久了,魂魄也只剩點殘魂,就是一點執念,只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這兇手可能一開始矇著面或者在死者記憶中已經模糊了,而刀傷應該是死後的事情,所以,並沒有問出來。”燕若回開始胡謅了。
眾人沉默了。過了一會兒,王忠開口說道,“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找到那白玉梅花。若真是他所為,我鏢局定要追究到底!”說完,叫來一名弟子,吩咐道,“我稍後會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寫清楚,到時你帶幾個人去傳信給各大派,請他們一同協助討伐白玉梅花——生死不論!”
“誰要討伐那該死的白梅花!”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巨響,只見守衛的弟子紛紛被強勁的內力掀倒在地,一抹黑影從門外飄進屋來,落在了商寧身邊。
“小妹你又亂來。”只見從外面又進來兩個人,一個面容清秀,一副弱柳扶風的孱弱模樣,一個相貌粗獷,皮膚黝黑,十分健壯,頭髮刺拉拉地豎著。
“哼!”那抹黑影仔細看去是位嬌小的女子,一身黑衣、黑頭飾、黑耳環,腰間纏着一把黑色的鞭子,她朝進來的人做了個鬼臉,說道,“反正哪裏跟那朵臭白梅不對付,哪裏就有我!”
“姑娘可是要幫那白玉梅花?”王忠問道。
“才不是呢!我要幫他的敵人一起弄死他!”那女子狠狠地一跺腳,她腳下的地面頓時四分五裂。
商寧咽了咽口水,心道這江湖女子還真是野蠻。卻聽燕若回開口,“姑娘難道是墨玉梅花……”
“呸,誰要叫墨玉梅花,叫我梅女俠!”她狠狠瞪了燕若回一眼,手伸向腰間準備動鞭子。說時遲那時快,她剛摸到鞭子就被人攥住了手腕。
“小妹,不要胡鬧。”是那文文弱弱的男子,女子想抽出手,卻始終動彈不得。
“諸位得罪了,在下替小妹賠禮道歉。”另一男子雖是五大三粗的模樣,但眼神沉着冷靜,透着精光,可不像趙雄那麼好打發。
只見王忠走上前行了一禮,“久聞歲寒三友大名,今日也算是領教了,來人,看座。”一邊說著,一邊招呼眾人落座。商寧和燕若回也被安排坐在的一邊。
梅小妹不情不願地跟着兩個兄長坐下,不時還瞪一眼燕若回。
“不知三位俠士來我鏢局有何貴幹?”王忠說道。儘管坐在主位,王燕只是微笑着看着來客,任由王忠主導話語權。程懷和趙雄對此似乎也是習以為常。
“我三人是前往小武林大會,路經此地,得知這金石城的怪事,本欲來鐵獅鏢局問清楚事情經過,不過方才在門口聽到了事情似乎另有隱情。”粗獷的男子說著,又看了看梅小妹,有些無奈道,“誰知道我這妹妹一聽到白玉梅花的事就耐不住性子闖了進來,我二人作為兄長未能約束,傷了鏢局的人,再次告罪,還望鏢局當家的大人有大量不與她計較。”說完,便和那文弱男子一起又朝鏢局眾人施禮告罪。
“文松大俠客氣。”王忠道,“這幾日多虧了燕少俠和商兄弟的幫助,這金石城的事情已有些許眉目。”說完,便簡單地將事情的發現又說了一邊。
“徐放……趙有才……”只聽那文弱男子念着前兩個死者的名字。
“二弟,這兩人有何古怪?”文松問道。
“大哥可曾記得,前段時間傲劍山莊和霍家莊聯合起來在各地招收弟子,我記得名單上出現了這兩人的名字,好像是傲劍山莊的准弟子。”方諸說道。
方諸記憶超群,過目不忘,江湖人盡皆知,眾人自然不會懷疑他的話。大廳中陷入短暫的沉默。
“他沒事兒殺傲劍山莊的人幹嘛?”梅小妹小聲嘟囔。其餘眾人聞之,神色各異。
商寧將眾人表情盡收眼底,卻無奈於對這江湖之事所知甚少,並未十分明白這其中的含義。
“三位遠道而來,鐵獅鏢局應盡地主之誼。”程懷打破沉默,笑着對歲寒三友說,“而且白玉梅花與三位關係匪淺,想必三位也想探知其中真相,距離小武林大會還有三個月,此地里青玉城很近。不如三位暫且在鏢局住下,待事情塵埃落定在動身不遲。若有三位俠士的相助,我鐵獅鏢局定感激不盡。”說完,又朝王燕和王忠說道,“不知當家的和忠叔意下如何?”
眾人自是對程懷的提議沒有異議。眾人又寒暄了幾句,王忠便叫人收拾了房間,請歲寒三友暫且住下。商、燕二人也暫且告辭離開。
回去的路上,商寧顯得很安靜,燕若回也不好鬧她,便說了一聲,自己去城裏上溜達了。商寧表面平靜,可內心實在有些驚訝。因為她發現,王忠、王燕、趙雄的反應都很奇怪,他們並沒有因為程懷的提議而感到高興,恰恰相反,他們雖掩飾得很好,但似乎都並不希望歲寒三友留在鏢局。
商寧沒有回房間,她慢慢地在鏢局裏轉悠,聽着不遠處練武場裏鏢師們練武的吆喝聲,門外鏢師們卸貨的碰撞聲,還有從傳來的各種賣貨聲……每當這時,她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能活在這種普通的日子裏是她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