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武林大會揭面紗，舊事重提顯神通
進了鏢局，程趙二人為商寧、燕若回引見了鏢局現任當家，前任鏢頭王虎的女兒王燕。王燕身着勁裝，明眸皓齒，是位麗人。隨之而來的是鏢局的管家王忠和程懷他們尚未出鏢的幾個師兄弟。王忠年輕時就一直跟隨着王虎，功夫數一數二，可據說在一次走鏢的過程中捲入武林紛爭受了嚴重的腿傷，再也不適合走鏢，便留在鏢局裏做了管家，這些年來兢兢業業，很得鏢局眾人的尊重。
用過晚膳，眾人圍坐廳中，商寧一邊笑着與眾人寒暄，一邊打量着這廳中眾人。王燕小姐端坐主位，禮節周到大方得體，可卻總是不經意往王忠那邊瞧，眼神閃爍，並不如外表這般強大自信；管家王忠立在一旁，頭髮花白，雙手佈滿了習武之人因手握兵器而磨出的老繭，走路雖然有些蹣跚，但身形挺拔，雙眼有神，並無尋常老人或身有殘疾者的頹廢，看來王虎一死，這鏢局主事更多的是這管家了。不過王忠態度恭順，言語態度行為都很得體並無越矩，果真人如其名般忠心耿耿么；程懷趙雄等眾人坐在王燕的右手邊，程懷話不多，始終沖向說話的人面露微笑，確實算是位翩翩公子，王燕每當對程懷說話的時候總是小鳥依人的模樣；反而是趙雄有些咋咋呼呼的，說著走鏢一路上的見聞，言語偶爾粗俗，引得王燕不時地嗔怪。之前聽趙雄時不時地說著這位王大小姐多麼刁蠻任性，現在看來……商寧玩味地看了看這三人，男女之情什麼的總是特別有意思。
至於其他人……商寧掃了幾眼，撇撇嘴，真沒勁，或崇拜程懷的或嫉妒程懷的或不服大小姐的或愛慕大小姐的或不滿趙雄的……精彩是很精彩，只不過……“這些人心思雖不少，但功夫大概只是一般般，對這鏢局裏的幾位當家也只能想想心思，並不能有什麼實際行動，太小兒科，真不夠看。”商寧默默地嘀咕着，“還不如那裏呢……”
正想着，卻聽主位上王燕道，“……聽大師兄說，商公子可是鏢隊的救命恩人呢！燕兒在此替整個鏢局多謝商公子。”王燕站起身來行了一禮。
“不敢不敢。”商寧也趕忙站起身，“要說恩，在下還得感謝程大哥和趙二哥這一路上的照拂。不瞞王小姐，在下功夫不濟，又迷了路，若不是遇見鐵獅鏢局的隊伍，還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地到達金石城。”
“不知商公子到金石城……可是為了……小武林大會？”只聽站在一旁的王忠問道。
又是小武林大會。商寧撓撓頭，“在下不才，初入江湖，之前聽買東西的店裏掌柜也說起這小武林大會，可實在不知這到底是個什麼盛會呀。”
只見在座眾人眼神交流對視，就只見程懷輕輕搖了搖頭。王忠這才繼續說道，“這小武林大會呀，之前就是一幫年輕的武林新秀為了互相切磋武藝舉辦的小型集會，其中脫穎而出者，都很快在江湖上闖出一番作為，比如歲寒三友、四君子，都是前些年大會的佼佼者。近幾年，參加的人越來越多，也慢慢成了氣候，每兩年辦一次，稱之為小武林大會，既是為了與武林大會做個分別，也是為了體現這個大會的重要性。今年正好在青玉城舉辦。”
商寧點點頭，恍然大悟的樣子，隨後衝程懷問，“程大哥今年也會參加嗎？”
“我和二師弟、小師妹今年都會參加。”程懷溫和地回答道。
“想不到王姑娘竟也是武林高手！”商寧誇張地驚呼道，“小弟在此先預祝各位旗開得勝！”
王燕捂着嘴哧哧地笑着，“比起大師兄我還差得遠呢，大師兄才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倒是商兄弟，年紀輕輕就已經獨自行走江湖了，實在是人不可貌相。不知是怎麼個機緣巧合遇上了我這幾位師兄呢？”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還未等商寧說話，趙雄到率先開了口，“那日我們剛壓完了鏢，都是李光那小子，非說官道太繞，要朝那個山林近路，我們想着反正值錢的都送完了，青天白日的抄個近路應該也沒事兒，誰知道就tnn地碰到了山賊了！”
“那可不是什麼山賊，那是黑山三傑。”程懷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我們也沒想到會碰到黑山三傑，本以為是一場苦戰，結果沒想到，這三兄弟竟在跟樹上的小孩吵架。”
商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時候我還以為自己要交代在那了，沒想到遇上了程大哥他們。”
“對上這三兄弟其實我們也沒什麼把握全身而退”程懷神情有些嚴肅，“這三人的功夫單個看很是一般，可聯起手來，是能與師父那般的高手匹敵。”
趙雄揮揮手，“再厲害，那黑老二還不是被我一斧子劈死了。”
程懷搖搖頭，“不過也不知怎的，這次這三兄弟似乎一改往日的打法，單打獨鬥起來，這才叫我們有機可乘，逐一攻破。”
“據我所知，這三人好得跟一個人似的，沒想到還有不聯手的時候？”一直默默坐在一邊裝木頭的燕若回終於掩飾不住好奇問道。
“這也是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不過好在最後所有人都有驚無險，平安無事。”程懷笑道。
“他們三個關係很好嗎？”商寧歪了歪頭，摸着下巴回憶道，“你打死的那個是老二吧？”他沖趙雄問了一句，“他對那個大鬍子——那個人應該是老大——一直都挺有意見的，老大對老三一副很嫌棄的樣子，對老二卻還行，老二跟老三關係看上去不錯，對老大看上去是因為尊敬而有些疏遠，但實際上恐怕是因為他跟老大有嫌隙，所以有些疏遠，不過……”商寧笑了笑，“最重要的是那老大的劍配和老二袖口上綉着的花是一樣的……”
“說明什麼？”趙兄傻愣愣地問。
“說明如果不是他倆有染，就是他倆看上了同一個女人。”王燕鄙視地看了趙雄一眼。
“咳咳……”聽到王忠的提醒，王燕自覺方才言語有些粗魯，便趕忙坐直了身子，“商公子請繼續。”
“老大毫不避諱地把劍配顯露出來，老二卻只敢把花秀在不起眼的袖口上，說明這女人明面上是老大的人，可卻和老二暗通款曲……而且很明顯，老大不知道。”商寧兩手一攤說道，“我之前跟他們吵架也只不過是因為我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竟然是這樣！”眾人神色複雜地看着一臉無辜的商寧。
“噗……哈哈哈哈，鬧了半天，還有這檔子事兒”燕若哈哈大笑。
“如果不是遇到了鏢局的各位大哥，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從樹上下來呢！”商寧眯着眼笑着。
在場其他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王忠神情有些嚴肅起來，黑山三傑的事情從未聽江湖上提及過，這小子年紀輕輕真能憑這幾眼就看出來？他更願意相信是這小子來歷不俗，家中定有江湖高人，才能得知這些秘事。
一個未完全成長起來的未來高手，和一個背靠大家族的公子，結交後者無論是對鏢局還是對大小姐而言，都是百利而無一害。想到這，王忠面上好看了一些，他重新看向商寧，卻見商寧勾着嘴角，嘴裏說著路上見聞，眼睛卻直勾勾看着他，彷彿看穿了他內心所想一般，讓王忠不由地冒了冷汗。
“……我那隻不過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戲，幾位大哥這一路上才是對我照拂頗多呀。”商寧笑眯眯地說，還不忘又衝程趙二人鞠了鞠躬。
“那不知商兄弟身邊這位燕若回兄弟又是？”王燕等人終於“發現”了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燕若回。
“這位兄台看上去有些眼熟。”鏢局的一位鏢師說道。
“啊……哈哈哈哈哈。”燕若回皮笑肉不笑着，他可沒忘眼前這位也在之前把他趕出鏢局的人之列，“貧……我是……”
“燕兄是我近幾天剛認識的朋友，久仰鐵獅鏢局大名，特地隨我一同前來拜訪的。”商寧說。燕若回忙點頭，“不錯，早就聽聞鐵獅鏢局俠名遠播，王總鏢頭在世時，這周圍大大小小的幫派都不敢造次。”
提到已經去世的總鏢頭王虎，商寧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了。程懷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們不要着急再說下去。可商寧看得懂，燕若回可不懂。還沒等商寧拉住人，燕若回就已經迫不及待地繼續說道，“不過這段日子我在金石城卻聽到一些對王總鏢頭不利的傳言……”
“咳咳。”程懷咳了幾聲，又朝燕若回使了個眼神。燕若回卻彷彿沒看到一樣，繼續說道，“這城中最近發生了幾樁命案，據說，都是總鏢頭的鬼魂……”
“燕公子！”只聽王忠呵斥道，“念你遠道是客，鐵獅鏢局就不計較你方才的話，若是再胡言亂語，鐵獅鏢局定追究到底！”
在座眾人神色各異，大廳頓時陷入一片沉寂。
最後，商寧向眾人告了罪，請程懷帶着自己和燕若回去了客房。
路上，程懷看了看二人，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我跟你二人使了那麼多眼色你們倒是看一眼啊。忠叔與師父少年相交，情同手足，斷是無法接受任何有損師傅聲譽的事情。雖說我與二師弟同意你們調查師父的事情，但是切記要暗中調查，切莫再驚擾到鏢局中的其他人。”
送二人到了客房，程懷便離開了。燕若回望着程懷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瞬間便湊到正準備關門休息的商寧旁邊，“誒，看到沒？”
“看到什麼？”商寧任由燕若回肆無忌憚地擠進他的房間，自顧自地收拾起行李。
“誒誒誒，別……”燕若回一眼瞥見商寧包袱里女孩子的衣物，連忙轉過頭，“你好歹是個女孩子，能不能……”
“能不能什麼？”商寧有些好笑，“你一個大男人深更半夜往我房裏擠，還有臉怪我？”“你就不怕我……”
“你一個道士，有什麼好怕的？”經過幾個時辰的觀察，商寧早就看出這假道士雖然言語間不十分正經，但眼神清明，行為也算正派。而且……商寧微微笑了笑，自己並不需要太擔心有心上人的人。
燕若回有些挫敗，便轉移了話題，“我故意激怒那些人，就是為了讓你好好看清楚那些人的表現。”他悄悄地回頭見商寧已經收拾完了，便轉過身，說道，“人在衝動的時候很容易露出破綻的。我知道，你雖不會武功，但另有一番功夫，”說著還煞有介事地沖商寧眨眨眼，“據說白道莫仙子的獨門絕技，慧眼神通，隨便看一眼就能扒出一個人的祖宗十八代來，方才聽你們說的路上見聞，與此術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你肯定已經知道這些人到底有什麼貓膩吧？嗯？”燕若回圍着商寧轉了幾圈，眼睛也不住地溜地溜地轉了轉，神秘兮兮地湊過去，“難不成那莫仙子與你……關係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