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雙魚圖密室

卯初時分，柯思德三人站在湖邊。天剛蒙蒙亮，看不出湖水是否變紫。一艘中型木船疾馳而來，在水面打個弧線，停在五人站立處。船尾站着一襲白衣的斗笠人，手持竹竿向他們揮手示意。

他們陸續上船，斗笠人摘下斗笠，正是擺渡人巽風。柯思德打量着巽風，他不再是四十多歲中年男人的模樣，而是三十齣頭的青年，脖子上長出一圈鱗片，分成五股，發出黯淡的青綠色。

巽風向其他發愣的四人道：“這麼快就不認識了？我們才分開不到兩個月。”

“巽師兄。”三人行禮道。

巽風讓三人出示銅錢，一一檢查后，便將竹竿點向湖面，只見點擊處湖水形成一個個弧形凹形鏡片。木船飛馳向前，好像劃過冰面，速度極快。不一會，抵達湖心島一個小碼頭。巽風熟練地將竹竿穿過船左舷邊的鐵環，隨後插在岸邊的小石洞裏。巽風招呼他們上船，指着前面不遠處的小門，說道：

“我沒有雙魚玉雕不能靠近，你們手持銅錢進去。三個時辰后出來。”他說完轉身，通過另一小徑離開。

小門其實遮隱在樹枝和草叢裏，不注意根本發現不了。通往小門的小徑雜草叢生，應該好久沒有人踏足。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近小門，腳下的殘枝敗葉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好似在抗議他們的到來。柯思德抽出竹劍，清除殘枝雜草，小門終於較為清晰地袒露出來。

門上長滿青苔，還有雨水留下的一條條污跡。門中間是個凸出的環形石頭，有五個凹槽深嵌四周，正好銅錢般大小。

“這應該是五行方位，金木水火土。按理說，莫笑睢的銅錢嵌入‘木’，柯思德的嵌入‘土’，曾涵水的應該嵌入‘水’。不能確定的是，其他兩個凹槽是否不需要嵌入銅錢？”莫笑睢斟酌道。

“雖然我的震卦象與坎卦象相似，只有‘一長橫’位置不同，但也不能確定我的銅錢就偏水性。”曾涵水不太自信地說道。

柯思德想了想，說道：“先按莫笑睢說的辦。大不了下次再來，回去找羅老頭問清楚。”

三人將各自的銅錢取下，嵌入相應的凹槽。半天沒有動靜，三人臉色綠了，真錯了。柯思德正伸手準備摳回自己的銅錢時，環形石頭開始旋轉，凹槽中的銅錢冒出，門內聽到‘咔噠咔噠’的響聲，最後門‘咯吱’一聲，半掩打開。三人取下銅錢，魚貫而入。聽見小門‘咔’的一聲在身後關上，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曾涵水的貓從她懷中竄出，細眯的瞳孔射出兩道光線，他們才看清前面是一個不長的通道。通道盡頭有一扇門，門上雕刻着五個大字“東西南北中”，和綠樹碑上的字一模一樣，只是顏色不同，泛着紫紅色。

三人皆意識到要按向各自的卦象方位，才能進入。但柯思德卻有點犯難，因為羅老頭告訴過他進入結界的經過，他不知道咋辦。莫笑睢第一個按‘東’進入，曾涵水按向“東北”，也消失在通道里。

柯思德慢騰騰地走近，按‘北’，沒反應；按‘南’，沒動靜；按‘中’，也不行；他背靠緊貼這五個字，也沒成功。柯思德有點無奈着急，因為通道里曾涵水的貓眼留下的餘光正在慢慢暗淡，通道快變得漆黑。

他苦笑看着小繩子。小繩子用嘴點點他腰間的竹劍，又飛到門前啄了一下‘中’，回頭看向他。

“你是讓我用木劍點擊‘中’。”小繩子點點頭，眨眨眼睛。

他抽出竹劍，點向‘中’，一股輕柔的吸力傳來，轉眼間他來到通道另一邊，兩人正眼巴巴地等着他。

***

柯思德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平台上，下面是環形的密室，有八根粗大的石柱成八角形矗立，直沒入穹頂。四周有環繞蜿蜒的石階，通過它可以到達下面的密室。石柱上的油燈中散發光亮，密室瀰漫著紅光。周邊的牆壁環形圍繞，牆壁上有八道門，分別刻着八個字：兌、乾、巽、坎、艮、坤、震、離。柯思德三人應該是從南面的開門進入的，他們環繞半周，來到北邊的死門（北坤）。

俯瞰整個密室，中間是百米見寬的太極雙魚圖。柯思德覺得，雙魚更像兩個黑白蝌蚪，在水中游弋。定眼看，蝌蚪是用黑白兩色的大理石雕刻而成，非常有立體感，活靈活現的。白蝌蚪眼睛是南瓜大的黑色圓球，黒蝌蚪眼睛是白色圓球，但應該是玉石材質的，晶瑩透明，泛着紅光，倒映着周圍的景緻和燈光。

他們走下石階，爬上雙魚雕塑。近看，歲月在雕塑上留下斑斑痕迹。大理石有斑點裂紋，還有螞蟻爬行，蜘蛛網到處可見，暗黃色蟲繭星星點點。用手摸去，大理石表面也不光滑，凹凸不平，有點割手。說話的聲音沒有迴響，像在外面一樣清晰可聞。

三人分散，從不同的角度觀察蝌蚪圖。莫笑睢驚嘆着八門的設計，對着蝌蚪的尾巴指指點點；曾涵水獨自一人在正西邊坎卦處，喃喃自語。柯思德直接走到白蝌蚪的黑眼睛處，趴下來觀看。

黑色的圓球，雖然黑但半透明，可以看到圓球中鑲嵌着拳頭大小的小圓球，像個氣泡滯留在正中心。但黑球從南北方向，也就是乾坤方位，裂開一道細弧線，不仔細看無法察覺。

他用手摸着細線，掌心傳來一陣寒氣，直透手臂進入他的膻中穴，再沿下滲入他氣海的黑色珠子。近來一直不動的黑色珠子開始自轉，並愈來愈快。他心悸了一下，趕緊縮回手。珠子自傳的速度慢下來了，但沒有停下。

柯思德猶豫再三，還是走向白色眼睛。白色圓球中間也有一個圓形氣泡居於中心，裂開的白線與黑色珠子一樣，只是呈東西方向，也就是離坎方位。他這次伸出的右手掌心，貼在白球的裂縫上。

一股暖流透入手心，直奔他氣海穴的白色珠子。白色珠子也開始自轉，速度也變快。這次沒有心悸的感覺，只覺得周身暖洋洋的，極其舒服。他感覺到自己眼皮開始打架，一陣睡意傳來。

一座石碑從湖中緩緩冒出，慢慢露出三排二十四個豎立的大字：

非主一口爾，梨多砍

日日缺伴兮，口水兒

二八不分兮，出田土

遠處有個聲音在呼喚：參悟它，參悟它……

他猛地驚醒過來。原來是莫笑睢擠到他身邊，對他說著什麼。

“你說啥？”柯思德抽回右手，揉揉眼睛。

“我說，你咋睡着呢？”莫笑睢拍拍他肩膀。

“我睡著了？”柯思德疑惑地問道。

他內視體內的黑白珠子。倆珠子還在轉動。但底下托着的透明薄膜，好似變了樣，像半朵開放的潔白蓮花。他吃了一驚，怎麼又變了，不會是剛才的寒氣和暖氣滋養的原因吧？看來他就是魔靈要找的那個人，以前他還有疑問，目前他基本肯定是自己。

突然四周的光線暗淡下來，石柱上的油燈在一個一個地熄滅。周邊牆上的八個門開始高速旋轉，中間的蝌蚪雕塑也在旋轉，不過比起八門慢不少。

“快，往西北方的生門離開。”曾涵水急急地喊道。她平時怯怯的，總低着頭，關鍵時刻她反應果斷迅速，像上次柯思德中蛇毒一樣。

等他們動身前，所有油燈熄滅，整個空間變成漆黑一片。四周的門和蝌蚪雕塑也停止旋轉。曾涵水的貓眼這次射出的光線，只能照到一個方向，其他方位還是黑夜。

“八門的位置有變動，也不知道哪個是生門。”柯思德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