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人行
來地玄閣之前,他和表兄在田埂上挖到三個小洞,一條青蛇躺在中間的小洞裏,兩邊的小洞裏各躺着一隻蛤蟆,蛇和蛤蟆皆被表兄用鐵鍬給拍死。自那天開始,柯思德經常夢見它們,它們還與他說話。
夢的內容很清晰,一條蛇和兩隻蛤蟆圍着一棵竹子不停地旋轉,發出嘶嘶與咕咕的聲音。好像是兒歌或者是順口溜:
一點一橫長,明月鎖大江。順騎騾子倒騎驢,道骨仙風馬蹄疾
一點一半八,就是你我他,男挑擔子女煮飯,夜黑風高好安眠
衝天炮,首無發,壽桃頭,聰明發……
羅老頭來的當晚,他又做了同樣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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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飯剛回來,羅老頭坐在客廳等他。
羅老頭從隨身的長箱子中拿出一根竹子狀的東西,遞給柯思德,他拿在手裏端詳着。竹桿被壓扁用桐油打磨過,呈琥珀色,一頭似劍柄。
“拔出來看看。別小瞧這把竹劍。他是千年巨竹取其根部製作而成,在千年寒泉中浸泡十年。”羅老頭介紹道:“一萬把劍中只這把劍合適,韌性夠,自然彎曲九處。但仍需要天地靈氣和人的精氣神潤養。就作為你的武器吧,你慢慢體會此劍的奇妙。”羅老頭示意他。
這是一把精緻的竹劍,劍身彎曲九處,好像蛇身一樣。柯思德把玩着竹劍,試探性地問羅老頭:“我能問問你是誰嗎?”
“我是湖心島第二十一任島主。但對外要稱呼我為羅長老!”
***
柯思德接到莫笑睢的信,說是明日午時前來作客。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柯思德次日早早起床,叫上曾涵水,招呼小繩子一起,去挖野菜。竹筍到處皆是,在石頭下的陰涼潮濕處,長滿晶瑩透明的土灰色地衣,白蒿、泥糊菜、米米蒿也好找。他找到一根細竹竿,將一頭削尖,在小溪邊抓魚。
溪水中佈滿石頭水草,鯉魚與鰱魚較多。鰱魚喜逆流而上,用手就能捉住。鯉魚喜歡在水底四處遊動,人一動鯉魚就跑開,只能用桿扎住魚身。
柯思德屏聲靜氣,手持竹竿,待鯉魚露頭,直向魚頭扎去,竹竿出水,尖頭正扎在魚身處。他用細繩穿着兩條鰱魚、三條鯉魚,掛在竹竿上,回到竹樓。
砍掉開花的竹子,作為柴火。竹子冒着油脂,在土灶里燒得很旺。他煎鯉魚,蒸白蒿,炒地衣,曾涵水幫忙打下手,用泥糊菜裹成青團,與竹筍、鰱魚一起煮湯,米米蒿焯水切碎包餃子,忙得快到午時。
午時一刻,竹樓外響起腳步聲。柯思德和曾涵水快步來到門口,門前站着嬉笑的莫笑睢。
“快進來。餓了吧?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柯思德轉身進入廚房,一會兒和曾涵水一起,將菜端到客廳茶几上。
“這是剛下的餃子,這是食堂的饅頭。請慢用!”
“你自己做的?!”莫笑睢驚叫道。
“從小姨母教會我的。”柯思德撓撓頭。
三人拿起碗筷,準備吃飯。
“來得早,不如老得巧,今天有口福呢!”羅老頭聲音在門前響起,不請自來。
“羅長老好!”三人連忙起身行禮。
柯思德小心翼翼地看着羅老頭的反應,生怕菜難吃。
“不錯,不錯,難得。”羅老頭擦擦嘴,評價道:“修士少下廚,男修士更少,味道還不錯,難得。”
“食堂的飯菜太精緻,想做點山野小菜,粗茶淡飯,改改口味。”柯思德再次撓撓頭。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這是三支羽毛筆,你們一人一支。”羅老頭拿出三支筆。
筆是羽毛做的,中間包着圓筒形的鱗甲,筆頭是羽管,尾部是羽毛,很精緻。
“這是朱雀羽毛,包裹龍鱗皮而成,每吸墨一次,可以連續書寫三千字左右,比毛筆好用。”羅老頭解釋道。
“這是好東西!毛筆難為死我啦。”曾涵水輕輕笑道。
“咦,你額頭怎麼有白色斑點?”莫笑睢盯着柯思德看。
“這是蛻變。地玄閣的修士都是這樣的。”羅老頭答道。
“曾涵水說是蛻變,我還不信呢。以為是白癜風,我們老家得白癜風的人就這樣。”柯思德嘿嘿笑道。
莫笑睢欽佩地看着柯思德。眼睛余光中,柯思德發現曾涵水不時悄悄地打量着自己。
“鳥換羽、蛇蛻皮、龍生鱗、虎生髮。究竟是什麼意思?”柯思德問羅老頭。
“地玄閣蛻皮主要體現在頭上和手上,除了頭髮眉毛會變白,手掌也會變得半透明,之後隨着修鍊回歸正常,大概需持續三十天,因人而異。我們天雀閣換羽毛,主要在兩雙小臂上,生成絨絨的細小羽毛,羽毛脫落也大概需要三十天。我們戲稱為脫毛雞。”羅老頭笑道:
“莫笑睢他們會在頸脖處長出龍鱗,一片一片的,也會脫落,持續時間也差不多。白水閣的修士主要是頭髮與眉毛全部脫落,修士戲稱為無毛蛋。”
“那清火閣和地玄閣的人,也有綽號嗎?”莫笑睢問道。
“清火閣的叫圍脖子,地玄閣的叫小羊人。召喚你們的本命靈物,掏出你們的武器,讓我看看。”羅老頭哈哈直笑。
柯思德的武器是竹劍,本命靈物是信鴿。莫笑睢的武器是一根黑黢黢的鐵棍,蜿蜒纏繞着一條小龍,本命靈物是黃鼠狼,讓羅老頭一陣嘲諷。曾涵水的武器是一根伸縮自如的絲帶,本命靈物是一隻脖子上有紅毛的白貓,貓眼呈藍綠色,瞳孔豎立呈一條黑線。
“吃了你們的飯,能和你們小年輕聊天,再送你們一份禮物吧。”
羅老頭拿出三個小手指頭粗細、雕刻着太極雙魚圖的圓形玉雕遞給他們,繼續說道:“這個玉雕是進出雙魚圖密室的通行證,你們把玉雕鑲嵌在你的銅錢中間。還有更驚訝的,跟我來。”
羅老頭招呼三人走進柯思德的冥思房,扭動一個琺琅花瓶,書櫃向左偏移,露出一道小門。裏面先是一道樓梯。樓梯底部是一個幾十米見方的地下室。角落蜘蛛網密佈,地上、桌子上全是灰塵,書櫃裏的竹片被蟲蛀蛇咬的,破破爛爛。
昏暗的光線是從竹樓折射引入,通氣口連接竹樓的通氣口。八根石柱嵌着八把盞油燈。五個床鋪、五個環形的雙魚圖案修鍊台,離地一尺來高。
“這是我當年的修鍊處,送給你們。你們三人在一起,加強修鍊,相互促進。莫笑睢給你個特權,你可以在這裏常住。”羅老頭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莫笑睢將柯思德的冥思房作為睡房,床鋪是從地下室搬上來的。曾涵水負責地下室的清潔打掃,在她的手裏,不一會地下室變得乾淨整潔很多。
柯思德抽空將玉雕嵌入銅錢中心正方形的孔口,玉雕正好卡在中間,挺牢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