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坦白
鹿小白也說不上自己是不是心軟了，也跟着求情：“世子，不若把人送給二少爺吧。”
蕭朗腳步一頓：“為何？”
“二少爺貪花好色，定會善待她們。但我猜，不管是老夫人還是夫人，都不願見到二少爺如此。二少爺畢竟是親孫子親兒子，捨不得罰二少爺，可不得罰她們？她們不是仗着自己是老夫人的人么，到時，便看老夫人會不會顧念半分情誼！”
“你心軟了？”蕭朗哪裏沒看出她的心思，縱然跟着蕭騰也不可能有什麼好日過，但總比發賣出去強。她們容貌雖不及鹿小白，但也算上佳，又是得罪國公府被賣出去的，稍微講究點的人家都不會要，這樣一來，大概率會淪落到青樓。
跟着蕭騰再怎麼糟心，也比淪落青樓強。若是經此一事收了性子收了心，安安穩穩一輩子也不是不可能。
“才不是，我只是擔心，她們出去又生出什麼么蛾子。二少爺的話，就放心很多了。”
這是說蕭騰廢物？
但這話，蕭朗愛聽。
“嬤嬤，依夫人所言。”
“對了嬤嬤，記得別給身契啊，要給身契，得讓二少爺出銀子！”
聽到這裏，蕭朗也笑了。雖然她可能只是單純想敲點銀子，但身契捏在她手中，這些女子便是在蕭騰那裏得了寵，也不敢多過分。畢竟，還指望贖身契不是。
到這一步，都明白世子爺郎心如鐵，心裏只有少夫人一人，對她們不屑一顧。再糾纏下去，怕真要被送去青樓，過生不如死的日子。
鹿小白都已經走到門口，想到什麼又轉身，微微一笑：“綠倚，你人那麼囂張，怎麼你這素顏，這麼丑啊？”
綠倚的素顏自然算不上丑，但也只能算清秀，跟她濃妝艷麗大美人的模樣完全不同。鹿小白從不會因為長相嘲諷他人，除非這人自己犯賤。比如綠倚，鹿小白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自信，竟然認為自己美過她，還覺得蕭朗會對她一見鍾情。
真該找個眼科看看。
哦，這個時代沒有眼科，真遺憾。
綠倚聽到這話，卻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安慰自己，等她籠絡住二爺，到時候再吹吹耳旁風……
完全沒想，窩囊紈絝一事無成的蕭騰，能不能對付鹿小白。又會不會為了她一個最多抬成姨娘的妾室，對付世子的正妻。
“夫人，今晚過來了十二人，還有六人沒有過來，她們怎麼處置？”李嬤嬤帶走了十二名鬧事的女子，墨香則來詢問另外六名女子的處置方式。
“既然她們安分守己，暫時先養着吧，只要別讓她們閑着就行，問問有沒有什麼拿手的，沒有就隨便找點事做。”鹿小白並非要置這些女子於死地，乖乖聽話她能幫也會幫點，但別指望她養閑人。她一千兩嫁妝，給了李嬤嬤和墨香各十五兩，如今只剩九百七十兩，她窮着呢！
完全忘記英國公那裏還有一萬兩收益的鹿小白深覺自己就是個窮人。
到了內室，鹿小白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語氣盡量委婉：“你其實，不用演得那麼……你只需要說不喜歡她們就行了。”
“你不喜歡？”
“啊？”鹿小白有些懵，但還是認真跟他講道理，“這不是我喜不喜歡的事，就是有點尷尬，我差點接不上。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這樣，將來的世子夫人進門了，你怎麼解釋啊？人家會在意的好嗎？”
蕭朗霍然轉身，沉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彷彿有萬鈞之力。
鹿小白被他這般注視，嚇得退後了半步，說話也結結巴巴。
“你、你這麼看着我幹嘛？你難道忘了我們婚書都沒有，根本就不是真夫妻嗎？”
見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蕭朗深深吸了一口氣，拳頭捏緊又鬆開，最終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睡吧。”
鹿小白躺上床，輾轉反側睡不着，翻來覆去折騰了近一個時辰，她終於沒忍住，輕聲問：“世子，你睡了嗎？”
“你說。”靜謐的室內響起蕭朗不帶半分睡意的聲音。
“我跟你說說我的理想吧。”
理想，是指志向么？蕭朗不是很清楚，但仍點了點頭。
鹿小白沒等到他的回應，挽尊道：“你要是不想聽，就當我說夢話好了。”反正她是一定要說的。
蕭朗這才反應過來她看不到自己點頭，連忙道：“我聽，你說。”
“我沒什麼大的志向，就想當條鹹魚，都不用翻身的那種鹹魚。找個清閑的工作，不用賺很多錢，夠用就行。不想嫁人也不想生娃，養只貓，沒事就給它梳梳毛……”她側身，夾抱着被子，聲音漸漸渺遠。
鹿小白出生在一個極其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職工，家境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兩口子做夢都想生兒子，可惜生了她。之後懷了幾胎，都是女孩，流掉了。流產太多，傷了身，再也懷不上。於是，他們不再折騰生兒子，開始折騰她。
雖然是女兒，卻把對兒子的所有期望都加在她身上。
明明沒多少錢，卻要給她報各種補習班；一旦考差了就男女混合雙打，沒有飯吃，也不許出去玩；高中時曾有男生追她，被知道后大鬧學校，導致男生臨近高考休學，聽說復讀了，但成績一落千丈，本能考上985的，最後只上了一個末流學校，人生因此改寫。
她從小被教育要上進，要努力，要力爭上遊。
有什麼用呢？
她最大的叛逆用在志願填報上。她改掉了父母為她選的學校和專業，選了離家最遠的學校，自己喜歡的專業。寒暑假都選了選修課，只為了不回家。
畢業后準備找一個清閑的工作，上班摸魚下班躺屍。再養只貓，狸花貓就好，皮實又好養，不用溜也不拆家。
可惜，大學沒畢業，末世來了。她覺醒了罕見的治療系異能，被迫奔波在救人的第一線。
重生之後，她什麼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的鹹魚。
可她都已經犧牲自己結束了末世，為什麼不能為了自己而活？
蕭朗，是最大的變數。國公府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縱然風景如畫，卻也不是她喜歡的地方。
“等我們和離，我會隱姓埋名，找個誰也不認識我的地方，開個小藥鋪，賺點小錢，養只灰色的狸花貓，平淡地過完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