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懷疑的種子
時光如水，歲月如梭，整個夏天平靜而又匆匆。
炎熱的天氣逐漸被絲絲涼意所替代。
自從白芷來到桐澤宮后，暮南蘇就沒再來過了。
夜已深，宸月妃雖然有些困，但偏偏就是不想睡。
守夜的宮女已經東倒西歪的伏在地上睡著了，她不想問責她們，也不想吵醒她們，便輕手輕腳的去了殿後的庭院。
萬籟俱寂，微風吹起她額前的幾縷髮絲，只覺心中惆悵。
她蹲在樹下，把頭埋進膝蓋，偷偷的哭了起來。
“娘娘，你怎麼了？”
熟悉的女聲突然響起，嚇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藉著宮燈環顧四周，卻沒看見人影
“誰？”她聲音有些顫
只聽撲通一聲，白芷從樹上跳了下來。
“你怎麼跑樹上去了。”她不自然的乾笑了兩聲，趕緊趁着黑擦了兩下臉。
“躺在樹上的時候，就會覺得自己雖然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但又隔絕於這個世界”，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喜歡躺在樹上，自成一方天地。”
“竟有這種奇效？”她有些不信，‘’但是……你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么？”
“我只是想我的家人了，”白芷語氣中滿是落寞，“娘娘，你為何在哭？”
“我大概也是想我的家人了，但我和你不太一樣，你知道自己想念的人具體的樣子，可我卻什麼都不記得，每次問她們什麼，她們都含含糊糊的敷衍我，說是怕我傷心。”說到這，鼻子又是一酸。
“想不想上去坐坐？”白芷用手肘碰了碰她，她向四周掃了一圈然後點了點頭。
兩個人坐在樹榦上望着遠方，誰也不再言語，但卻絲毫不覺得尷尬。
清早，服侍宸月妃洗漱完畢后，紫苑正欲退下，卻被白芷叫住了，她內心十分緊張，生怕被宸月妃的奶娘看見，她不許她們與高穹宮人走的太近。
“白掌事，叫我何事？”
“你好像很怕我的樣子，你聽說過我吃人？”
‘啊？”紫苑聞言大驚
白芷看她那憨憨的樣子，哈哈哈的笑了起來“逗你玩呢，把事情都交給別人去做吧，咱們陪娘娘打發打發時間。”
紫苑點了點頭，也沒再細問。
暮南蘇路過桐澤宮時，聽見裏面傳出陣陣笑聲，便下了御攆走了進去。
白芷組織了一群宮女正在帶着宸月妃玩捉迷藏，此時矇著眼睛的正是宸月妃。
暮南蘇看着笑的那麼燦爛的宸月妃，嘴角也浮出一絲笑意。
“娘娘，我在這呢！”
“娘娘，我在這呢！”
她聽見宮人們在不同角落裏喊她，心裏不禁暗笑，不知道為何，即使矇著眼睛，她也能清楚的分辨出她們都在什麼方位。
但她不想掃了大家的興，只好裝作無頭蒼蠅，東抓一把，西抓一把。
突然，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她朝着那個方向轉去。
見暮南蘇來了，其他宮人頓時收起了笑臉，好好的站在了一邊，暮南蘇對她們比了個‘噓’的手勢，她們立刻心領神會。
白芷趁他不備將他推到了宸月妃的跟前，宸月妃卻從暮南蘇身邊擦肩而過，惹得宮人們一陣鬨笑。
突然，她殺了一個回馬槍，一把抱住了暮南蘇。
“我抓到啦，”她一邊扯下眼上的布一邊說道“讓我看看，是哪個倒霉蛋？”
宮人們臉上的笑容立刻又都消失了，都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唉，一來就被你抓到了。”暮南蘇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反倒是一臉認栽。
看到暮南蘇臉的那一刻，她心裏的氣雖然已經莫名的少了一半了，但還有一半呢，那一半就足矣使她的嘴撅的能掛個香油瓶子了。
“好久不見啊，陛下。”
暮南蘇微微一笑‘是有些久了。’
“你被我抓到了，得接受懲罰才行。”
“還請愛妃手下留情，不要罰的太重才是。”
她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這個機會可真是太難得了，我可不能隨便用掉，先攢着，日後想好了再告訴你。”
“好，”暮南蘇拍了拍她的頭“你們接着玩吧，我先走了。”
“啊？可是。。。。你才剛來啊。”她依依不捨的跟在暮南蘇身邊
“我還有事，而且，我在這大家也都拘謹。”
她跟到桐澤宮大門時，暮南蘇頓了頓腳步，又拍了拍她的頭“回去吧！”
她怏怏不樂的看着暮南蘇上了御攆，然後擠出假笑對他揮了揮手。
夜已深，紫苑看着剛剛躺到床上的宸月妃一頭霧水，不知為何，今夜竟是她和白芷守夜。
待其他宮人都退出去后，白芷笑嘻嘻的從隱蔽處搬出幾大壇酒，宸月妃噌的一下從床上蹦了下來，嚇得紫苑張大了嘴巴
“娘娘，白掌事，你們這是。。。。。”
“喝酒啊。”她們倆個異口同聲。
“這。。。。。不好吧，要是被奶娘知道了。。。。”紫苑欲言又止
“不讓她知道不就行了。”白芷用手肘碰了碰她。
三個人用刻了數的竹籤解悶，像是求籤一樣，用竹筒搖晃，誰竹籤上的數最小誰就得回答數最大的人的一個問題，還得喝一杯酒。
第一局，白芷贏了，紫苑輸了，她八紫苑四
“你說說，這段日子相處下來，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
紫苑覺得這個問題一點難度都沒有，便笑了笑說道：“白掌事年輕有為，性格開朗，桐澤宮的姐妹們都很喜歡你，也很信服。”說完，她喝光了杯中酒。
這句話自然有吹捧的意味，雖然奶娘不讓她和白芷過多接觸，但這個時候，總要來點人情世故。
第二局，宸月妃贏，紫苑輸，她六她二
“啊？怎麼又是我啊？”紫苑捂住了臉
“紫苑，你說我最愛吃的是什麼？”
這個問題好像把她難住了，她想了一會，吞吞吐吐的說道‘娘娘，你好像沒有最愛吃的，許多食物你都很愛。’”
白芷哈哈的笑了起來，宸月妃立刻飛過來一個不滿的眼神，她緊緊的抿住了嘴。
接下來的多局，紫苑坐實了今夜最大輸家的稱號，宸月妃和白芷只輸了小小的幾局。
看着紫苑眼神有些朦朧了，她們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怎麼輸得又是我，我運氣可真不好。’她氣鼓鼓的嘟囔着。
“你給我講講娘娘在褚陽時的事唄。”白芷用手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紫苑，紫苑微微回了回神
“怎麼，你不想講啊？”
‘不是不是’紫苑連連否認“只是，我真的講不出來。”
‘好啊你，紫苑，你不說把那一大壇都灌你嘴裏去，你腦子也壞啦，本宮的事你竟一件講不出來！’宸月妃端起酒罈子嚇唬她。
‘“別啊，娘娘，”她趕緊求着饒，“不是我不想講，而是卻實不知道，我是在和親隊啟程那一天才第一次見到你。”
“那聽過的傳聞呢？”宸月妃追問道
“那些都是謠言，不能做數的。”
“何以見得你聽到的都是謠言？”
“傳聞說娘娘你性格暴戾，打罵宮人雖是家常便飯，但能被你打罵已然是幸運的了，有一次因為一個宮人沒有照料好你宮中剛剛盛開的花，竟被砍去了雙手。最開始伺候你，可要把我嚇死了，天天發抖，可是日子久了，我就知道那些一定是哪個爛嘴的造謠中傷你，娘娘，你絕不會那樣的。”此時，紫苑已有些口齒不清，但還是喝完了杯中酒。
“那我都有哪些兄弟姐妹？”
‘大公主與你是一母同胞，但她自幼流落民間，前幾年才找回，回來時已經成親生子了，她在宮中深居簡出，其他的。。。。其他的。。。。’紫苑搖晃了幾下，便一頭醉倒在了桌子上。
宸月妃可惜的嘆了嘆氣，這麼好的機會，就讓她說出了這麼點東西。
她給白芷遞了個眼色，白芷便將紫苑帶出去休息去了。
奶娘為什麼要騙她？她說紫苑是伺候了她多年的，可她卻是和親隊啟程的那一天才第一次見到她。
原來她在傳聞中真的那麼可怕，那真的只是傳聞么，又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傳聞呢？
因為一盆花，砍掉一個人的一雙手，她真的做過么？
她將酒杯斟滿，有些失神的一飲而盡。
一時間，萬千思緒如潮水向她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