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發佈會
貞元八年七月二十三，天微亮。
雲景在偏院內練了一套搏擊術。來到石桌前，給自己煮了壺家主送來的龍井。
想着這些天悠閑的日子，指揮指揮聶府作坊生產肥皂，又有聶小樓這般溫柔美麗的女子陪伴，自己當真好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難道這就是老天對自己曾經努力的獎賞？
“也好，曾經和兄弟們出生入死，不就為了這逍遙自在嗎？你們現在又在哪呢……”
“老大，想啥呢？”大全兒哈着腰，瞪着牛眼的臉，幾乎要貼到雲景臉上。
雲景慌忙一閃，手裏的茶潑了大全兒一臉。
“你以後能不能跟個人似的？”
大全兒摸了把臉，“老大，幹啥潑我？這茶味兒還挺好的艾。”
“以後別直勾勾的瞪我！說吧，啥事？”
“啊，小姐請你一起去鋪子裏。說什麼公告的事。”
“行，我換身衣服，等我一起去。”
聶府胭脂樓位於城東臨江大街的中心，整條大街店肆林立，喧囂中又不失繁華…
此時的雲景正立於三樓櫃枱前奮筆疾書，他在寫新品發佈的規則。
聶小樓靜靜地在身旁註視着。偶有疑惑，隨之又點頭肯定。
“小碟，把這通告張貼到門外，讓小二在門口擺設一張長桌鋪上紅布，將二十塊肥皂以“山”形疊放。”
“大全兒，你現在去門口吆喝起來，把人都給我吸引過來。”
一通安排下去，雲景坐下喝了口茶。
“公子為何不直接明碼標價的賣？卻讓人拉着親朋好友來免費領呢？”
問話的是胭脂樓的錢掌柜，年約五十，在聶府算是老人了。執掌胭脂樓十餘載，打理的井井有條。
“開始我也頗為疑惑，現在想來公子應該是想借人宣傳吧？”聶小樓沒等雲景答話，搶先說道。
“你看看你看看！你們這小姐也太聰慧了！唉，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了哪個王八蛋……”
這幾日接觸，他確實欣賞這小妞。人美心善，聰明乖巧，又沒有刁蠻公主那般囂張跋扈。嫁給別人有點可惜了……
聶小樓頓時鬧了個大紅臉。這人真是口無遮攔，不過自己好像蠻喜歡這樣。
“不過小樓也只說對了一半，宣傳當然要的，組人頭免費領也是真的。但是我為什麼設置的是三個人免費領兩塊呢？”
二人不明所以的搖頭。
“你們想三個人領兩塊要怎麼分？必然有一人沒分到，那麼就生成第二條規則。沒分到的人可以二十文買一塊，便宜了三十文！人都有佔便宜的心裏，而我們算上送的兩塊，等於平進平出，還得個免費宣傳。”
二人徹底明白了，這跟借雞生蛋也沒多大區別。他是怎麼想出如此絕妙的主意呢？
“老錢啊，做生意最主要的就是宣傳和商品。空有好商品沒什麼卵用，關鍵你得讓人知道你有！這就是宣傳的重要性！”
“今後這店裏會有不少好東西，你要將心思多放在宣傳上。做好了宣傳，你就準備好拿麻袋裝銀子吧！”
錢掌柜贊同的點了點頭。
“走吧，差不多可以開始了。”
大全兒的破鑼嗓子還真吆喝來不少圍觀的。
雲景三人此時也來到了大門口。
“各位老闆，本店今日推出一款神物，它叫肥皂。”
隨後指着桌子上搭好的“山”。
“在介紹這等神物之前，我想問問大家，人為什麼會生病？”
人群頓時交頭接耳起來，有位書生模樣的人說道“因為吃了不幹凈的東西。”
“這位說的不全對。生病確實是因為吃了不幹凈的東西，但是！不幹凈的並不一定是東西，而是你的手！導致你生病的不幹凈的東西叫做細菌，大家用肉眼是看不見的。我知道大家都會勤洗手，可有時候洗完手看起來還是不幹凈，是不是？”
這次人群動靜有點大，有兩位婦人還探討起來“是啊，他大嬸，幹完活這手怎麼都洗不幹凈。”
雲景舉起雙手示意人群安靜。
“接下來給大家隆重介紹一下！舒膚寶牌肥皂！此神物不但可以將你的手洗的乾乾淨淨！還可以在沐浴的時候，塗抹全身，沖洗之後讓皮膚更絲滑。更能用來洗衣物！男女老少都可以用！”
“有這麼厲害？”人群騷動了起來，特別是那些女子，也有人說是騙人的把戲。
雲景轉身握住聶小樓的手，又眨了眨眼，將她拉到面前。
“這位美人兒是我們胭脂樓的千金，看這皮膚多麼水嫩，因為平時用的就是我們的舒膚寶牌肥皂！”
這就很有殺傷力了，聶小樓可是揚州城鼎鼎有名的大美女。人群中男的歡呼着，女人雖然嫉妒美女，但此刻心思卻全在這肥皂之上。
聶小樓大囧，幽怨的看着雲景，大庭廣眾又被他輕薄了，心裏又懷念那雙手的溫度。
“為了證明我所言非虛，就請人群中的幾位老闆來試用。桌上清水和肥皂就是提供給大家的試用品。想試用的舉手！”
“我我我我”人群中爭先恐後。
“這肥皂洗過手真的很舒服，變白了呢。”
“你看我這老繭都洗乾淨了呢。還特光滑。”
“你們那算什麼，你看我這臉上的粉都洗掉了，再也不用菜油擦了。”
試用后的人群表達着自己的觀點，再也沒有質疑的聲音出現。
“大家現在相信這肥皂的效果了吧？那麼就剩作價幾何呢？為了回饋各位對胭脂樓的厚愛，本着薄利多銷的原則，一塊肥皂售價六十文！”
聶小樓和錢掌柜對視一眼，不是定價五十文嗎？他怎麼又給漲了十文？
“哇，這麼便宜！划算，我家那位也能用。”
“我要兩塊！！”
“肅靜，由於製作肥皂工藝十分複雜，所以產量有限。正式售賣在三日後，且每人每天只能限購一塊。另外，在正式售賣之前，凡今日在場的老闆，可隨意拉兩位三人成團。到我們錢掌柜這登記，免費領取兩塊。沒分到的人可以二十文的價格限購一塊。”
“具體規則已張貼在門外，今日不在場又想購買的，請諸位老闆奔走相告。我宣佈，首屆舒膚寶牌肥皂新品發佈會到此結束！”
人群徹底沸騰了，互相拉人，沒拉到的四下飛奔離去。
雲景和錢掌柜打了招呼，拉着聶小樓跳上馬車打道回府。將大全兒仍在店裏幫忙。
馬車上，聶小樓手裏緊緊抓着衣角，臉頰緋紅，低着頭的開口道：
“今日公子可輕薄了小女子兩次，以後…以後莫要如此。”
雲景嘿嘿一笑，“我這不也是為了製造效果嘛，你也看到了，你一出馬立刻震翻全場！”
心裏想的卻是，這小美人兒的手滑不溜丟的，可惜未成年……
“為了感謝你今天做出的貢獻，咱今天不回府上吃飯了，我請你吃大餐怎麼樣？”雲景問道。
“一頓飯可不夠哦，再加一首詩！”
“成交！”
此刻的胭脂樓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剛才那些四散離去的人，拉來了更多的人！大全兒都被逼成了保安，在門口維持秩序。然而，面對這狂熱的人群並無卵用。
雲景告訴劉老黑不回府上了，讓其去揚州城最好吃的酒樓。反正自己哪也不認識。
醉仙樓。揚州城最好的酒樓，也有在這余朝最好的酒——醉八仙。吃食也是正宗的江南風味。
“老劉，停好車跟我們一起吃飯。”
“這可使不得，小人這車把式，哪有跟主子一桌吃飯的道理。”
聶小樓說話了：“公子既然相邀，你答應便是，我並不介意。”
“多謝公子和小姐。”
雲景重新打量着聶小樓，好感度變成四個加號。
四人進入醉仙樓，雲景本想訂個包間，可已經滿了。隨後挑了二樓一處把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點了四菜一湯外加一壇醉八仙。
“老劉，小碟，以後跟我出來吃飯，該吃吃該喝喝，這人啊生而平等，並無高低貴賤之分，你們別那麼拘謹，我和你們小姐都是很隨和的人。”雲景大喇喇的說道。
二人看向聶小樓，得到的回答是嬌羞又溫柔的一笑。氣氛頓時輕鬆了下來。
在他們身後的一桌，坐着一位老人和一位唇紅齒白的少年。
老人鶴髮童顏，年約六旬。此人乃是當朝前宰相韓麒楓，現居於揚州城韓山別院。少年約十七八歲，身前桌上放着一把劍。此刻女扮男裝，是東部邊軍大元帥白楚錚的獨女白雲婉，現在是韓麒楓的學生。
此二人坡有興緻的聽着雲景一桌的談話。
“公子可是答應小女子作首詩的，莫如就着此刻此景即興賦詩一首？”
“哈哈哈，我給你們說，作詩這玩意是最簡單的，你們且聽好了。”
雲景站起身，看着窗外，緩緩的吟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