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忽悠
一場商演的基礎消費就要兩萬一。
投資勞務人員不能溢價，眼前這些大爺大媽大概二十幾個人。
一人一天一百塊錢勞務費，那一天就是兩千多。
再加上零碎的花銷，只需要一天，兩萬七妥妥的一分不剩。
至於獲利。
一張票賣五十，撐死能賣出二十張，到時就是一千塊。
投出去兩萬七，賺回來一千塊，兩萬六千塊便會直接揣進她的腰包。
關然心裏樂開了花，對於她來說，現在唯一的難題就是忽悠...勸說面前的大爺大媽們上當。
不對，是幫這些大爺大媽們實現夢想。
那咿咿呀呀聲還在繼續，他們唱的越讓人聽不懂，關然便越高興。
關然順勢坐下，只等着那群加起來足足上千歲的票友們將戲唱完。
昏昏欲睡的陪着這些人練了兩個小時，直到天色漸晚，樂聲才漸漸停下。
看着眾人相互道別，關然趕忙追上那個被稱為鄭老的老頭：“鄭叔，您好，我是...”
關然的話還沒說完，便見鄭叔已經一臉警惕轉過身，將花槍護在身前：“你想幹什麼？”
看着鄭叔那一臉防備的模樣，關然：“...”我能對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做什麼。
見關然那一臉無奈的模樣，鄭叔的警惕心瞬間提起：“我不買保健品。”
這姑娘跟了他一路，讓他想注意不到都難。
關然覺得心口有些悶：“...我不是賣保健品的。”
看這個架勢，這大爺沒少上當啊！
鄭叔的神色稍稍放鬆了些：“你是群頭？”
在這個城市，經常能遇上一些在路上挖掘明星的群頭。
可同時也有不少藉著群頭名義騙人的騙子，所以一定要仔細鑒別。
看這個姑娘如此年輕，應該不是對自己有其他心思，難道說哪部戲裏缺個演爹的角色！
看出鄭叔眼中隱藏的期待，關然：“...不是！”你想的倒是挺美。
連續猜錯兩次，鄭叔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放下手中的花槍：“姑娘，年紀輕輕的千萬不要誤入歧途，一失足成千古恨...”
攔路搶劫要不得。
別看他老，他可以耍着花槍打死這些不學好的熊孩子。
心知鄭叔這是將自己誤會成劫道的，關然嘴角抽了抽。
她左右看了看，視線剛好落在身邊的一把鐵鍬上。
於是，關然抬起腳，只見對着那把斜放的鐵鍬踢了下去。
隨着咔吧一聲脆響，斜放的鐵鍬應聲而斷。
鄭叔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下，耳邊則傳來關然略微沙啞的聲音：“現在能談談了吧！”
賠償給鐵鍬主人50塊錢，關然和鄭叔回到了之前的麵館。
片刻之後，角落中傳來鄭叔的驚呼聲：“請我們唱戲！”
察覺自己的聲音過高，鄭叔趕忙壓着嗓子：“你打算收我們多少錢？”
雖然他們平日裏相互吹捧，總覺得自己比誰都強。
可事實上，那都是他們自己yy出來，相互逗悶子的。
現如今，忽然有人找上門來，說要為他們完成夢想。
讓他們在大劇場裏唱戲，像那些名角一樣做商演。
這餡餅太大了，大到讓他懷疑餡餅里是不是藏了鐵餅。
就連人家正經的表演藝術家，都要自掏腰包來宣傳。
這非親非故的，又不是天上的菩薩，誰會平白為他們花錢。
怕又是一個打着為他們圓夢的幌子，實則過來騙錢的壞人。
這種事他見多了，說是為他們辦商演，實際上則是讓他們出錢集資、
等拿到錢后，要麼是拿錢跑路，要麼是給他們找個貨不對板的破園子將他們打發了。
他都這麼大歲數的人了，才不會相信這種鬼話。
看着鄭叔一臉不信的模樣，關然的眼圈瞬間紅了：“鄭叔，我真不要錢，我就是想幫你們圓夢。
你不知道，我爸媽當年活着的時候就喜歡唱京劇，我今天聽見你一張口，就想起我爸來了...”
想起來才怪，她是爺爺從垃圾堆里撿回來的，天知道那對天殺的王八蛋去哪了！
不過關鍵時刻倒是可以拉出來用用。
真沒想到，她居然還有哭着求別人花她錢的一天。
見關然說哭就哭，鄭叔瞬間麻爪，只見他手忙腳亂的給關然擦眼淚：“別哭別哭，姑娘，你這麼哭別人會以為我欺負你了。”
那邊那個拿手機偷拍的，快點把手機收回去，信不信老頭我一花槍拍死你。
眼見關然的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桌面上，鄭叔的心又軟了軟：“真的不要錢。”
心軟歸心軟，錢的事情一定要講清楚。
關然拿出紙巾捂在眼睛上，用力點頭：“一分都不要。”
鄭叔嘆了口氣：“這樣，你有沒有什麼證件，拿給我看看，我也好回去同大家商量。”
這可不是他一個人能拍板的事。
他是本地人，現在已經退休，每月領着4000元的退休金。
家裏有幾套房子，都交給兒子租出去。
他和老伴兩個則靠着退休金過日子，空閑時候還能出去干點零活，生活也算過的安逸。
起碼手裏不缺錢，沒事也能出來嚎兩嗓子。
但他的那些小夥伴們，卻是實打實的追夢人。
來到這個城市的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會是下一個王寶寶，可惜他們總是差點運氣。
鄭叔雖然暫時相信了關然的話，但他卻不能幫其他人做決定。
畢竟橫城這邊會嚎兩嗓子的人不少，對方為何偏偏選他們這些老傢伙，這本身就很可疑。
正想着，卻見關然已經將營業執照正副本亮在他眼前：“叔，我真不是騙子，你看我是有證的！”
鄭叔：“...”你是不像騙子，但你像個傻子。
正常人會拎着營業執照到處走么！
十分鐘后，鄭叔放下手機，對關然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行了，我這就和他們聯繫，明天就給你答覆。”
營業執照和身份信息都是真的，這姑娘確實不是騙子。
見鄭叔同意，關然也鬆了口氣：“叔，我是真心想為你們圓夢，如果我爸能看到，一定會贊同我。”
感覺到關然語氣中的悲傷，鄭叔的眼神越發溫和：“沒事，以後想你爸了，隨時給叔打電話，叔給你嚎兩嗓子。”
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關然：“...”她是不是戲過了。
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時，鄭叔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你想讓我們唱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