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客戶？強盜！
言蜜今天很開心。她起了個大早，找了件補丁最不明顯的衣服，里裡外外又把彼岸庭檢查了一遍，隨後便打開大門，迎接即將到來的大客戶。
“哼哼哼~”
幾日前，縣裏的鄉紳湯員外一家送來一封信，表示要在今天過來拜訪。
起初，言蜜有些疑惑，但隨後又想起來，他們家的大少爺從小體弱多病，最近一年聽說有更嚴重的意思，怕是撐不了多久了。不如早點準備後事。
這就巧了，自己正是干這行兒的啊。
原來是大客戶，可不能怠慢了。
當天，言蜜就把整個彼岸庭的小院，里裡外外地打掃了一通。
然後今天，早早地開門迎接。可惜，這樣的好心情沒能維持多久。
不久，言蜜就等來了所謂的“大客戶”——湯員外家的當家主母，段氏，段夫人。不過，除去周遭丫鬟小廝模樣的人，還有位不速之客，乾坤樓的風水師魏雨。
言蜜當即有些不快，競爭對家的人，尤其是還有些怨緣的，在這種時候來，肯定沒什麼好事。
但礙於大客戶也在，言蜜也不好怎麼發作，只得笑臉相迎。
“您就是顧夫人吧，百忙之中您也親自前來，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啊，哈哈……”
第一次迎接這樣的大客戶，言蜜難免有些手足無措，生怕自己說錯一個字而錯失這個大好機會。
來訪者上下打量了言蜜一通，點了點頭。這讓言蜜頓時有些不安。
“那個，外面太陽這麼大，不嫌棄的話，進來喝杯水吧。”
言蜜突然有點心酸，不說別的，整個彼岸庭連好一點的茶葉都買不起，就連待客還只能用白開水。
不過，只要拿下這位大客戶，不光是茶葉，該有的都會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言蜜一邊把這位貴客往裏迎，一邊介紹着自家的各種項目：
“這邊，是咱家的一些陪葬品，純手工自製。不管金山銀山，還是陶俑紙人，咱家是應有盡有，保證人上路了，也風風光光。”
那位夫人臉色有些不快。
“不太想先看祭品啊，那好吧，我們看看這邊的棺材吧，咱家的棺材，您呢，預算少一點，咱們建議您選用這款松木或者柏木的，要是足夠多的話，還可以試試楠木的……”
“試試？”
那位貴人臉色愈發難看，倒是那位風水師先生髮話了。
“誒呀，咱的錯咱的錯，一不小心上頭了，對不住。”
雖然對家的人發話讓自己很不爽，但畢竟客戶至上，言蜜只能趕忙賠笑，把人迎進廳堂。
言蜜覺得，要是讓客戶連自家的王牌優勢都還沒弄清楚就走了，才是莫大的損失。所以待人家剛坐下，言蜜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講。
“不知道貴人聽說過沒，自幼家父家母就病逝了。誒，可惜光咱命太硬，沒能跟着一起走。不過既然，咱留在了這個世上，就是要干一方事業的。自家父病逝后，大大小小的白事兒咱也一個人干過二三十多件啦，不管守靈還是出殯，請咱來保證惡鬼不敢來犯！”
隨後言蜜曉之以情，硬是往外擠眼淚:
“公子的事我也聽說了，實在是命運無常啊，可惜了，可惜了……”
那位顧夫人一時臉色鐵青，但礙於禮節，不好向言蜜發作，只得把矛頭對準另一個人：
“魏雨，這是怎麼一回事！我讓你寫的信呢？”
那位風水師見狀連忙質問言蜜：
“小祖宗啊，你到底看沒看那封信，信上怎麼說的你是不記得了嗎？”
言蜜反而一頭霧水，給客戶介紹介紹自家業務優勢，咋還生氣了。
“信？我看了呀，這不知道客戶要來，還把咱的彼岸庭上上下下都給好好收拾了一頓呀。”
那位顧夫人實在是忍不住了：
“客戶？什麼意思？”
“這雖然令公子快不行了，但也要節哀呀，這活人總是要過日子的，您來我這彼岸庭，還能來幹嘛呀？”
那顧夫人本想說什麼，但又一時懟不出來，只能怒拍桌，然後大聲罵道：
“放肆，你個窮酸丫頭，說誰快不行了！”
言蜜有點懵，她知道一般人都比較避諱死亡，但是不這麼說，生意也談不下去呀，難不成這有錢人有些啥自己不知道的講究？
而在一旁的魏雨顯然被嚇得不輕，連忙對言蜜提點到：
“小祖宗啊，那封信你真的好好看了嗎？你現在再好好看看吧。”
言蜜只得先順着他的意思，又拿出了那封剛收好的信，當著眾人的面又掃了一遍：
“這夫人要帶着人來，我知道了啊，這今天我不也在這呢嘛。”
魏雨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小祖宗，背面，背面啊！”
寄來的信箋紙質厚實，當時的言蜜看完正面后，就只顧着疑惑，為什麼這家人會來找自己，並很快成功自己說服自己。完全沒有注意到背面的東西。
而現在，真的看完了背面的東西后，言蜜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敢情，你是想讓我嫁入你們湯家？給你們家公子沖喜！”
言蜜真正知道了自己的來意，不會再說一些其他東西的時候，顧夫人倒是也很快平靜了下來。
“你知道了就好，說說你還要什麼吧。魏先生介紹，你生來命硬，能逼走我兒身邊的邪祟。你可以提條件，我也會儘可能答應，相信你不會有理由拒絕這麼好的機會。”
言蜜頓時火冒三丈，其實她一直不看好湯家，今天本以為是要談生意，出於對將死者的尊敬，她才願意低聲下氣地謙讓幾句。
“那如果，我就是說不呢？”
“湯家能保證你後半生的富貴，那麼，也能讓你在這片地方一刻也活不下去。”
顧夫人的口氣異常高傲，但這在言蜜眼裏，卻有點令人作嘔。
“我可以給你一點時間好好想想。對了，這件事也算是魏先生介紹促成的，如果你想明白了，也可以先找他。”
隨即，顧夫人起身離開。留下原地發懵的言蜜和一臉諂媚的魏雨。
“未來做湯家的夫人，幹嘛要這麼犟呢？”
魏雨覺得這個小丫頭實在是有些不識好歹。
“好你個狗東西，你的賬我還沒算呢。聽你個女人的意思，這事還是你介紹的？”
此時的言蜜已經怒不可遏，卻還有人在添火燒柴。
“別看湯家主只是個員外，可人家底雄厚啊，遠的不說，咱們縣的縣令都是人家的女婿呢。而且我還聽說，他們家有人在京城裏做了官呢……”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魏雨的臉上留下了五個鮮紅的指印。
“我的彼岸庭，不歡迎乾坤樓的人！”
礙於言蜜未來的身份，魏雨不敢反抗。
“滾出去。”
言蜜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不容半點拒絕，魏雨知道她在氣頭上，還是乖乖離開。只是剛走出門口，身後的大門就“碰”地一聲關上了。
魏雨如同喪家之犬般站在門外。
“我說小丫頭，把你介紹去吃肉，我不求啃到骨頭，難不成喝口湯都不行嗎？”
門打開了條縫，言蜜在門口掛了塊牌子。
“魏雨與狗不得入內。”
魏雨當即臉色發黑。
但是言蜜突然想起來什麼，把牌子拿了回去，改了改，又掛了出來。
只見原來的“與”“狗”兩字都被劃掉，並在下方備註了一條“良犬可入內”。
魏雨見此，也不願意再陪言蜜玩過家家了，大吼了一句：
“你有本事過兩天別來求我！”
隨即，在彼岸庭門口啐了一口后，終於是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