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子時后襲殺
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西元106年,九位異姓王發起叛亂,大一統王朝西盛王朝疲於抵抗,終是滅亡在烽火鐵騎之中。
君王死社稷,末代皇帝也隨着這片祖先打下來的天地一同葬去。
亂世后的十年,九王割據原本屬於西盛王朝的國土,自立門戶,自建成國。又過去十年,西盛王朝的逃亡勢力在東邊崛起,攜末代皇帝之子建立東盛王朝。
至此,天下一分為十,論強弱,暫屬於韜光養晦,強勢崛起的東盛王朝為一。
東盛王朝天下英傑齊出,單論這江湖上,便有着九大勢力,分別是四大道統,五大宗派。而這九大勢力里,為首的即是打着隱居山林的口號,實則積極入世的隱林。
隱林為五大宗派之一,九大勢力之首,是一龐然大物,盤踞在王朝西南邊的天香山上,鳥語花香,草木極盛,說是人間仙境也不為過。
在這一片地域,隱林可以說是一手遮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白弋身為宗主,更是這裏的主宰。
當然,他在江湖上享有的名譽,也是極高。
不過,當有人談論到他的名字之時,往往都會帶着另外一人。如果說白弋是隱林的天,那麼這位,則是白弋的天。
一物降一物,手眼通天的白弋頭上,還站着一位不可一世的主——兒子白斕。
白斕作為隱林的少主,可謂是將其身份發揮到了極致,做到了不見其人,但絕對聽聞過他名聲的境界。
傳聞青樓七進七出是他的日常節目,就不知是不算健碩的身子板藏着大大的能量,還是頗有雅興喜歡樓里聽曲。
這一點是個謎。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每處他去過的青樓,樓里人都會稱讚他有統御一方勢力的氣質,舉手投足間盡顯少主風采。
可不,今夜距離隱林有幾百米遠的一處環山間,一棟三層高的木樓矗立於此,帘子擋住了二層房子裏微黃的燭光,但是遮不住這陣陣聲響。
“啊!啊!不行......少主,我可是你的婢女啊!”女子傳出的聲音有些驚慌失措。
“你也知道你是我的婢女,這不是更好嗎,更加知道我的造詣如何。”
“快點,陪一陪小爺,這事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會知道?”
“還有,三更半夜的,別亂叫,聽見沒?”
少主白斕霸氣側漏,聲音略顯低沉,稍一聽着,隱隱有一股慍怒之意。
女子好似也被嚇到一般,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語氣柔柔弱弱:“可少主......這是在房間裏啊......”
“怎麼,你難道還想在外邊讓別人看見不成?”
“快點,如果你還認我這個少主的話,就動起來,讓我知道你的厲害。”
白斕的態度明顯有些迫不及待,幾秒過後,還能聽到房間裏有“砰砰”的聲音,似與木的碰撞聲。
“少......少主,你別生氣,我聽你的話就是。”
“你可要......輕點......”
房裏的女子迫於年輕少主的壓力,最終還是選擇了服從命令,緊接着,房間裏便有一陣陣奇怪的聲音傳出。
聽上去好似很激烈,讓人心生漣漪。
在這大地剛被雨露滋潤的夜晚顯得格外明顯。
……
這木樓,共有三個人,全在這第二層。
此時在白斕放肆的房門外,還站着一名身着綠白雙色相間衣裳的女子,鼻樑高挺,口如含朱丹,雙眸似水,卻也有一絲絲的冷意。
柳腰纖細,青絲披於背後,帶着縷縷清香,她雙手抱胸,一柄佩劍夾於手臂。
不失動人,也有幾分英氣。
聽着房間裏不斷傳出的聲音,女子臉上平靜無波,溫柔而又不失鋒利的眼神目視着前方,似在看那園子湖面上的水波粼粼。
她的職責,是保證少主的安全,為少主上刀山下火海,同時,也優先聽於少主的命令。
白斕早些時命她在這裏守着,警惕周圍的一草一動,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進房去打擾他。
女子尤萱當然銘記在心,每一次精神的巡查都巧妙地避開房間,不過,當她進行新的一輪掃查的時候,便有不同。
她察覺到,不遠處飛來一把匕首,以極快的速度,帶着“咻咻”的破空聲,徑直襲殺向白斕房間的一扇窗戶!
她眉頭一皺,沒有猶豫,懷中劍“鏘”地一聲出鞘,劍尖朝房,右手掌心往劍柄底部一拍,佩劍如游龍般穿破門旁的一扇窗戶,直接刺向房內。
同時,她整個人的速度也不慢,揮掌將房門轟開,飛向房子裏白斕所在的地方。
白斕注意到穿破窗帘的匕首到來,剛想要有所動作,試試能不能驚險躲開,但是一把利劍搶先在前,“噔”地一下橫着停到了他的額頭前,劍尖剛好插到床樑上。
“鏘!”
襲來的匕首匕尖恰好撞到劍身上邊,發出一陣刺耳的金屬撞擊聲后,便掉落在地。
尤萱的人也於此時趕到,眼神凌厲地掃視四方,似乎是想要找出兇手。特別是她望向匕首飛來方向的那一剎,白斕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滔天殺氣。
“沒用的,我估計是老頭子丟的。”
白斕的視線一樣是望向窗戶,透過被刺破的窗帘看到外邊。他口中所說的老頭子,便是自己的父親——白弋。
尤萱也覺得白斕此言有理,畢竟白斕這次之行是試煉,知曉他下落的都是跟白弋關係極好的人。
而這些人中,實力比她強的,也就只有白弋一人。
“少主,你怎麼樣,有沒有被傷到?”她轉過頭來,仔細地看着身旁的少主。
白斕站在床邊,後退了幾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劉海,講道:“重傷沒有,頭髮倒是掉了一些。”
他又低頭地看了看地面上的頭髮,輕嘆了一聲。
尤萱知道了自己的劍傷到了白斕的頭髮,內心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少主平日裏雖對儀容儀錶不是特別在意,畢竟那張臉長得帥,但是這並不代表着他就完全無所謂!
“少主,尤萱有錯,還請少主責罰!”尤萱選擇雙膝跪地,向身前站着的白斕認錯。
白斕看了她一眼,一隻手背負在身後,另外一隻手挑着她的下巴,把頭緩緩抬起來。
“責罰?什麼責罰都可以嗎?”說著,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絲期待的笑容。
尤萱很清楚白斕內心在想些什麼,沒有害羞,雙目與他對視,吐氣如蘭:“可以,只要少主願意。”
白斕聽着,嘴角微揚,收回自己的手指,背負着手轉過身去。
“把你的劍收起來,還有把匕首的紙張拿出來,我想看一看上邊寫的是啥。”
他走到前邊的一張足足兩人寬的大紅木太師椅上坐下,背靠着,雙手作枕,翹起二郎腿。
“寧憐,我渴了,去給我倒一杯水過來。”他又緊接著說道。
剛才他與婢女寧憐,兩人就是在房間裏練劍,他想借寧憐各種胡亂的斬擊,來試試自己對格擋的掌握如何。
事實證明,自己的造詣還是不錯的,雖然房間裏有限於發揮,但是他都一招不漏地擋了下來。
寧憐聽到白斕的吩咐,不敢有慢,連忙快步走到桌子上,冷熱水交加,合成一杯溫水端過去給他。
她跟尤萱一樣是白斕的貼身下人,只不過尤萱是護衛,她是婢女,主要負責服侍白斕的一切起居。
可以說,她對白斕的了解,還要勝過白弋許多。
白斕伸出手接過她遞來的水,又探出另外一隻手拿過尤萱手上的紙張,打開后雙眼看看。
不看不知道,這一看,直接讓他剛喝到嘴裏邊的水直接噴出!
把尤萱和寧憐都嚇了一跳。
特別是寧憐,直接雙膝跪地,以為是自己端來的水有問題。
“你起來。”
白斕知道自己反應有點過,瞥了一眼寧憐,緩緩開口。隨後,他又再喝了一口水,仔仔細細地看完紙上的內容。
其實泛黃的紙張上邊,只有短短的兩行字。
“該吃吃該喝喝,對自己好點。”
“今晚子時后,會有人去取你項上人頭!”
沒有落款人,也沒有對應的日期。
但是字裏行間,卻是遊盪着一股濃烈的殺機!
他將紙張遞給身旁的尤萱,讓她跟寧憐兩人一起看,自己把杯中水喝完后,玩轉着手中的陶瓷杯。
十秒過去,他開口道。
“如何?看得出是誰寫的吧?”他目視着前方的兩人。
尤萱抬頭對視,試探性地回答:“是宗主?”
白斕笑了笑,眼神移向她身旁的寧憐。
寧憐並沒有開口,態度上是默認了尤萱的回答。
“很好,看來你們兩人都知道。”
“這紙上的兩行字,確實是老頭子所寫的。”
“他不僅強迫小爺我來到此處,現如今,居然還想要派人來擊殺我?”
“是不是他以為,小爺我是好欺負的,是一個他可以隨便拿捏的軟柿子!”
“信不信我玩不起,現在就直接把這棋盤給掀掉!”
白斕越說越氣,臉上的笑容早就消散無影,表情似烏雲密佈一般陰沉。玻璃杯在他的手上微微震動,彷彿下一刻,就面臨著破碎的風險。
房間裏的空氣在此時也似被凝固,寧憐和尤萱兩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都乖乖地站在原地看着白斕。
待到他看上去情緒有一點點的緩和后,兩人才互相交換眼色,由寧憐壯着膽子走上前去,給白斕捏手捶腿。
“少主,你也別生氣,宗主他話雖然說得難聽,但至少你在他心裏還是排在第一位的。”
“而且你看,這都已經是最後一道試煉了,我們只要堅持過去,就會有豐厚的獎勵,對不對?”
“所以啊,還請少主你寬容大量,別跟宗主計較,好不好?”
寧憐的語氣要多溫柔就有多溫柔,就跟在哄孩子一般。再配上她那適中的按摩力道,確確實實地讓白斕內心的怒火降低了一些。
尤萱見這招有效,內心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怕這少主脾氣一起來,直接把這個局給打翻了。
到時候遭殃的,不只是自己和寧憐兩人,更是還有宗主,他的一片苦心就這樣付諸東流。
“少主,再堅持一下,只要度過今晚子時后的刺殺,我們就徹底結束了。”她慢步走到白斕身邊,開口道。
白斕目視着眼前的這兩位佳人,沉默幾秒后,長吐出一口氣,擺了擺手,道。
“罷了,看在你們兩人的面子上,就先暫時不跟他計較了。”
“不過,等事情結束后,這一筆筆賬,還是要來慢慢算清的。”
他話說完,閉上雙眼,精神放鬆,好好享受着寧憐的服侍。
……
子時,烏雲蔽月,天上無星,山風“呼呼”的聲音圍繞着木屋,偶爾密林里還傳出一陣陣的獸叫聲。
月黑風高夜!
殺人放火天!
群林在大風的擊打下,在黑夜裏起舞,看上去似真正的群魔亂舞,也像是群鬼在向白斕索命!
白斕待在房間裏,窗帘已經被他拉起,人坐在床上,背靠床頭,望向窗外。
寧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隻手搭着桌子托着下巴,尤萱則是背靠着床梁,雙手抱胸,懷中抱劍。
三人都在等襲殺什麼時候到來,紛紛不敢入睡。
縱使知道白弋此舉應該不會危害到白斕的生命,畢竟只是試煉,但是三人警惕心還是十足,不敢大意。
子時,丑時......
一分一秒過去,直至夜已退去,太陽已經有着從東邊升起的痕迹,殺手依舊沒有到來,眾人等了一個寂寞。
“這老頭,是在耍我們嗎?”
“人再不來的話,我可就先睡覺了,一晚沒睡困死。”
白斕坐躺在床上,臉色可見地疲乏,就連說話的精神都略有不足。他望了望一眼窗外,依舊是看不到人影,內心也不由得變得浮躁起來。
尤萱身為他的侍衛,保證他的安全是自己的職責,子時后守的那一段夜已經是她的失職,此時更不好讓白斕繼續跟着自己熬。
“少主,你要是困的話就先睡吧,若有人來,我再叫你就行。”
寧憐在一旁點點頭,也表示贊同。
白斕應了一聲,他早有此意,而且將自己的安全交給這兩人,他還算是比較放心的。
“那就你們幫我看看了,有人來立馬叫我。”
話說完,他躺平到床上,閉上雙眼,任由身體的疲勞感將自己吞沒。
尤萱的精神變得更加繃緊,周圍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的感知,前五分鐘依舊是安全無事,但是又過一分鐘后,她的眉頭開始皺起。
“少主,殺手來了。”
“對方有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