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悔不當初

公交車再次啟動。

程然的視線從站台上，移向了街道兩邊。

眼前漸漸浮現晚上見到的幾張臉，腦中無序地蹦出好些陳年往事，心情越來越沉重，挫敗感也越來越深。

當吳歆感慨她，變化挺大時，她覺得無比嘲諷。

是的，她的變化太大了！

一朝失算，她從雲端掉落泥里，滿腔義無反顧的赤誠，換回的卻是一顆破碎的心。

只怪當初太年輕，自以為不求回報，才能體現愛的偉大。

最後，不過是別人眼中幼稚可欺的傻瓜，只能狼狽地逃離傷城，自舔傷口。

她不甘，她不服，卻又茫然無力。

忽然，腦海里又冒出，吳歆和牛軻廉在一邊興緻勃勃說話的場景。

生意啊，創業啊……

多麼積極又令人羨慕的人生態度啊！

她也是有過的。

世事真是捉弄人，曾經她才是別人羨慕的對象，眼下卻只想把頭埋進沙里，不讓別人看穿自己的蠢態。

真是諷刺！

這不是她該有的狀態，她必須振作起來了。

不能繼續陷在無限追悔與怨恨的境地，任由那些痴傻的過去，繼續糾纏自己。

她是驕傲的程然，從來不會比別人差！

「……車輛起步，請坐穩扶好，下一站幸福橋，下車的乘客請做好準備！」

萬丈的豪情剛從心底升起，車輛播報的聲音卻陡然傳入耳中。

「哎呀！」

程然猛地站起，接着又被慣性狠狠甩回了座位。

動靜太大，乘客們紛紛望來，一瞬間，她恨不得縮到座位底下去。

真是太丟人了！

坐過站就坐過站吧，她激動什麼啊！

……

「見到女神激動吧，今晚還能睡得着嗎？不如咱們通宵開黑吧！」

許墨言一回到包廂，楊錦風就笑嘻嘻地湊上來噴酒氣。

「嗯，是要開黑。」

楊錦風剛要高興，脖子就被勒住，接着聽見許墨言在耳邊咬牙切齒：「從今天起，你的屋子就黑着吧，另外，沒收手機，斷電斷網一周！」

「救命啊，有人求而不得，惱羞成怒啦……」

許墨言搶過兩人的手機，狠狠在他背上拍了兩掌，再猛地推開，聲音冷冷含霜，「哼，讓你丫嘴賤，接電話就接電話，你胡說八道什麼？」

四人很快結賬走人。

車上，楊錦風可憐兮兮地趴在駕駛座的椅背上，對開車的牛軻廉說：「阿牛，求收留啊，沒電沒網沒手機，兄弟我會沒命的！」

牛軻廉連眼風都沒動一下，「我家的燈泡已經很亮了，不需要再增加瓦數。」

楊錦風打了個酒嗝，拍着椅背，怪叫：「你殘酷，你無情，你見死不救！」

「我這就是在救你，再不收斂點，你就跟那些吸毒分子沒有兩樣了。」

紅燈亮，牛軻廉踩下剎車，拉起手剎，扭頭看向後座，「我就奇了怪了，上大學那會，你也沒有這麼重的遊戲癮啊!現在年紀一大把了，竟然玩網遊玩到，連丟兩份工作——你丫可真是奇葩中的戰鬥機!知不知道什麼叫懸崖勒馬，知不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

「一言蔽之，他這是悔不當初，自暴自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