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暗算

我的意識消散了。

在黑暗中，我的心臟突然劇烈地跳動。

我的靈魂回到了它應該獃著的地方————

背部的疼痛感湧來，緊接着的是失去氧氣之後的窒息感————

我睜開眼睛————

碧藍的水，還有鮮紅的血液。

接着是身體的觸感————

有人壓在我身上。

我回想起了失去意識之前的事情。

我聽到了電流的聲音。

然後銫月在我面前墜落。

我伸手想要抓住她，接着我也離開了橫樑。

在漫長的幾秒之內，我將她拉近在我的身前。

在碰到水面的一瞬間，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皮特的背上會有那麼大塊的屍斑了。

火辣辣的痛感從背部傳來，我身體的不協調感出現了。

我們兩個人，就這樣墜落向更深的泳池底部。

不對，應該是被吸向了泳池底部。

一股吸力從底部傳來——

排水口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

我看向一旁的銫月。

她緊閉着眼睛，好像是因為剛剛的衝擊暈了過去。

不妙，太不妙了。

我拉着她的手就往水面上游去——

不行，泳池底部的吸力太大了。

我根本沒法拉着銫月向上游。兩個人還是太勉強了。

就在這裏放開她吧，自己保命要緊啊。

我拉住銫月的手鬆開了。

銫月毫無意識地向排水口飄浮過去，等待她的是湛藍的死神了吧。

靠！做不到，根本做不到啊！

要我看着一個生命在我面前就這樣消逝，我的靈魂守則根本做不到啊！

我再次游向銫月，我拉着她一起墜向了池子的更深處。

排水口就在我們面前，周圍水的吸力讓我倆幾乎貼在了牆壁上。

要是有什麼東西塞住它就好了。

窒息感再次傳來，我的大腦告訴我，再不呼吸新鮮空氣我就要死掉了。

等下，不是有個裝着皮特的金鏈子的袋子嗎。

我往銫月手中摸索，裝着金鏈的袋子被我拿到了手，還有那個在上面也不幸掉落的手電。

我將它們丟向了排水口——

袋子被漩渦卷進去，吸力頓時減少了一點。

是卡住設施了吧。

我趁着這個機會——

和銫月從十米深的水底突出了水面。

「「撲哧！！！————」」

我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

「哈……呼………………呼…………」

同時將銫月也拉出了水面。

她臉色蒼白，本來應該紅潤的臉色面無血色。

不會就這樣結束了吧。

我忍着身體的不適帶着銫月向岸邊游去。

「喂！銫月！聽得到我說話嗎！」

我把她平放在岸上，輕輕拍打着她的臉。

我看見她紫色眼睛中的瞳孔已經放大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跪在地上開始給她做心肺復蘇。

「咚咚………咚咚………」

「「咳……咳咳…………！」」

躺着的銫月突然醒來吐出了一口水。

我摸向她的脖子，頸動脈恢復了。

我整個人癱軟在地。

「「咳……咳咳…………！」」

「咳……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掉下來了嗎……」

她有氣無力地冒出一句話。

「……如你所見，差點被你害死了。」

「咳咳……證物呢？」

「你剛剛從20米高的地方掉下來差點被淹死，現在不應該是感謝我的時間嗎。」

真是個笨比。

「我丟掉了，現在應該卡在下水道里了吧。」

「那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能就這樣丟掉啊！」

她恢復了平時的語氣，看來是好很多了。

「不丟掉怎麼出來啊，不知道哪個混蛋開的排水……」

等下，橫樑上發生的事故，和池子裏的突然排水——

是兇手在嗎？！

我回頭環視一圈游泳館。

一個人也沒有。

「喂，助手。」

銫月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起來了，濕淋淋的頭髮遮擋住了她精緻的臉。

「我想你應該需要去趟醫務室——你的手————」

我這才發現原來我的傷口一直都在流血。

…………

……

醫務室里，我們剛好碰到了在附近調查的李智秀。

看到我們兩個人這幅慘狀，李智秀也是顧不得遠離我這個“兇手候選人”，給我們好好包紮了一下。

從二十米的地方跳水落地，跟我想像中完全不同。

在背部碰到水的那瞬間，我感覺像是撞在了水泥地上面。

剛剛在水裏的時候，靠着腎上腺素的刺激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現在就不一樣了。

背上滿是淤青，這是我在鏡子裏看到的。

銫月和我的頭上都卷了一圈繃帶；她說我們可能會有點點輕微的腦震蕩。

算了，撿回一條命已經很好了。

我看了看坐着另一張床上的銫月。

內個，怎麼我剛剛就沒看到呢。

滿身濕透的銫月，衣服緊貼在身上。

剛剛才打開的衣領還沒合上，露出白嫩的肌膚。

微微拱起的山峰讓人移不開眼睛啊。

完美的身材曲線在面前晃動。

頭髮的香味稍微發散在這小小的醫務間裏。

……我有點頭暈。

「怎麼了，為什麼一直盯着我啊……」

看到我的視線，她不解地歪了下頭。

果然還是不告訴她好了。

不然我可能會被打死啊。

「嗯額……現在是知道皮特的屍體為什麼會憑空出現在泳池裏了，可是沒有兇器和實施的工具的話，我們得到的那些信息……也只能說是猜想吧。」

我拿起毛巾擦了擦濕漉漉的頭髮。

不轉移話題就糟糕了。

「確實是這樣呢。唯一的證物還被你丟進下水道了，這下追查兇手只能找其他的辦法了。嗯……還要防止他突然再次襲擊我們啊……」

剛剛李智秀給我們包紮完以後就找了個借口逃走了。

趁沒人，我給銫月講了講掉落的全過程。

當然，還有潔西卡的古怪行為。

總之，現在我們決定要更加小心的行事了。

兇手明目張胆的行為，就是要讓查案的人放棄吧。

突然想到件事情，要是把全部人都殺完，那就沒人能識破兇手了吧。

真正的完美謀殺？

我不寒而慄。

「「咕————」」

啊。

好像是我的肚子叫了起來。

不對，好像是兩個人都肚子餓了。

說起來，好像案發之後一整天都沒去吃過什麼東西啊。

「……我的提議是稍微休息一下，偵探大人。」

「……我勉強贊同你的提議，助手。」

她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誒誒，等、等一下。」

我連忙叫住了她。

我提起醫務室里掛着的白大褂遞給她。

「太暴露了，稍微遮掩一下嘛。」

她白皙的臉上頓時冒出一片緋紅，然後氣勢洶洶地向我走來。

「流氓————！！！」

感覺我被莫名其妙罵了。

…………

……

洋房門前，一眼望去只看到了數不清的植被和那通往大廳的鐵門。

等下，為什麼那棟小建築亮着燈啊。

說起來，我都還沒去過那邊了解呢。

「欸，那不是……」

銫月指向那邊的一個人影。

「是愛麗絲嗎？」

粉色的頭髮讓我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是誰。

但關鍵不是人的身份。

而是她手上拿着的東西。

「助手，我應該沒看錯吧。」

「……如果你說的是愛麗絲，那肯定沒看錯。」

「我說的是她手上拿的那捲麻繩。」

沒錯，我也看到了那捲麻繩。

「休息的事情……還是放一邊吧。」

我向那棟建築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