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病尉遲雙鞭鏖戰 貪狼星單棍力竭
卻說宋軍中營處，四處是煙塵奔騰，火光映紅了逐漸昏暗的天空。
劉安上等人糾集剩餘的數千精兵，環繞成圓圈防禦陣型，被襲擊后軍隊死傷慘重。而在一路上隨軍徵召的鄉勇中，早已被梁山派部分嘍啰混入每一支部隊中，短兵相接之際便負責帶隊逃跑和反水，畢竟抓來的壯丁也並沒有忠誠可言，一個逃跑了，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病尉遲”孫立面無表情地騎馬守候在一處高地上，望着劉安上等人被“小尉遲”孫新和“白面郎君”鄭天壽，“榮升，讓孫新緩一緩進攻，再分一部分人馬去埋伏剛剛那個傳令兵去的方向。”
“是。”
待親信離開，孫立提起手中竹節虎眼鞭，輕抽坐下烏騅馬，帶着三四名親信便向伏兵處前去。他已經見到了魏定國的屍首，眼眶開裂，面孔血紅，但也只是看到了而已，輕飄飄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在意的是對方的實力如何而已。
此時的李邈已經帶隊衝到戰場中部，已經望見遠處劉安上的部眾了，但他身邊的人數似乎有點少，但他並沒有繼續想下去。
“衝鋒！”李邈高舉手中長槍，振臂高呼。身後數千軍士隨着戰鼓聲向前衝去，林遣提着長棍一同向前衝去。
但就在軍隊從一處山口衝過去過半人馬時，兩隊士卒從兩邊的山坡上衝出，口中高喊“殺敵！”“忠義！”向下俯衝而來。
“該死。”李邈在陣后望見山坡頂有人影時，便立即想到了一切可能，但依舊晚了，“集合列陣，不要讓他們衝散陣型。”
李邈手下的士兵也大都是戰場老兵了，被各種伏擊和各種伏擊別人的經驗也是十分充足了，在聽見梁山嘍啰的殺喊聲時，大部分人依舊有了反應，儘力列陣抵禦衝擊。
但可惜，鏖戰半日的士卒跟伏擊已久、士氣正旺的一群興奮嘍啰比起來足足低了一個戰力，僅僅擋下了前排近百人的衝鋒，李邈的陣型便被撕開，部隊被衝散成幾塊。
李邈在心中大罵，沒有想到只是一隊援軍就膽敢出來襲擊自己，而不是掩護自己人撤退。但“病尉遲”孫立曾經作為登州兵馬提轄，也是膽識過人，的確不容小覷。
正當他想騎馬上前之時，只感覺腦後一涼，“呼呼”的風聲傳來，李邈本能地伏下身子靠在馬鞍上，隨即雙腿發力夾住馬腹，驅馬向前跑去，起身轉體，手中長槍迅猛地向身後襲擊之人刺去。
身後之人揮動手中的竹節鞭，輕鬆地將長槍撥到一旁，正是“病尉遲”孫立：
淡黃麵皮，落腮鬍須，八尺以上身材賽尉遲；射得硬弓，騎得烏騅，使一管竹節虎眼鋼鞭。
李邈認出眼前之人，心中暗嘆不妙，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林遣已經將身旁的一個小嘍啰掄翻在地，吳璘則提着長槍將眼前士卒刺下馬去，大吼着調動士卒防守與反攻，這一隊伏兵佔據天時、地利，但戰鬥力、軍備和人數都略佔下風。
有了吳璘組織反抗，李邈大吼着持槍向孫立刺去，兩人戰不到三十個回合，孫立微微伏下身子賣出個破綻，側身引李邈長槍刺入的一剎那，提起竹節鞭斜向上推開槍尖，在馬上扭動身軀，一鞭橫打在李邈側腰上。
李邈身上的新換的鐵甲直接裂開了幾道口子，劇烈的痛感傳遍了全身，立即收槍後撤，腰間的那一鞭讓他渾身發麻。
“呼，呼... 登州兵馬提轄，你覺得當個禁軍教頭或者到南征軍中贏取軍功，
如何。”
孫立牽着馬繩慢慢向李邈靠近，手中竹節鞭微微抬起，雙目緊緊地盯着李邈。
“我其實是高太尉心腹，只要你加入我們，憑你的武藝......”李邈瞥了孫立身後一眼，示好試地將手中長槍垂下，繼續說道，“不僅僅是你，你弟弟、弟嫂都能一併帶入京城裏生活，並且......”
突然，孫立面色冰冷的臉上突然升起一絲笑意，這個笑容像他手中的硬鞭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身上，李邈立騎馬即向後退去
下一刻，孫立猛地一鞭抽在戰馬身上，戰馬吃痛向前奔去，自己則向左歪過身子，一根混鐵棍擦着他的後背劃過，摩擦間帶起點點火星。
“哼。”孫立雙腿夾緊馬腹，硬生生撥轉馬頭，沖向身後的伏擊者——林遣。
在一開始林遣便看見了李邈在和孫立對峙，便跟着李邈的幾名親信將兩人周圍的嘍啰打散，在李邈拋出橄欖枝時，林遣等人就準備下黑手了。
但這個小計謀中惟一的不足，可能就是雙方的實力差距。
馬軍小彪將“病尉遲”孫立手中槍，腕上鞭，射得硬弓，騎得劣馬，武藝比起梁山八彪騎也不遜色多少。
林遣見到一下不中，孫立向自己衝來，立刻向後撤去，幾隻白羽箭從他身旁經過，飛向孫立。
孫立雙手各持一鞭，舞動雙鞭在空中將幾隻箭矢抽斷。
在一旁，周異和周銘兩人一桿方天畫戟，一桿霸王槍從兩側沖向孫立。周銘馬快先到，一槍劈向前方，孫立轉身迎向周銘，左手橫鞭架住長槍，右手竹節鞭掃在周銘胸口，將他打下馬來。周異見到弟弟被打倒在地，心中又驚又怒，舞動方天畫戟和孫立纏鬥起來。
林遣望見，縱馬向前，從另一側靠近孫立後背。
但“病尉遲”反應迅猛，右手挑起長戟，左手豎劈而下，砸在周異坐下戰馬的馬頭上，周異沒反應過來，被掀倒在地。
孫立即刻轉過身來，混鐵棍直衝着他的面門而來。兩條鐵鞭橫檔住這麼一下，便和林遣兩人較量起來。
只見場中雙鞭揮動，單棍亂舞，沙塵揚揚，風雲呼嘯。
倏然間，輕輕的穿雲破空之聲傳來，又是重物落地聲傳來，在場中，卻是林遣手中單手牽着馬繩急忙向後撤去，混鐵棍被甩落在地，左邊肩膀被一支烏龍鐵脊箭刺穿，衣襟被染上了點點紅斑。
不遠處，卻是一人抓着張大弓，這人面如鍋底，鼻孔朝天，捲髮赤須，彪形八尺。正是“丑郡馬”宣贊。
孫立揮鞭打退靠近的幾個宋軍士卒，淡淡地望了宣贊一眼，他的這一箭把他上梁山這麼久后未被引起的興趣徹底沖淡。
“可惜。”病尉遲”孫立輕輕地對自己說了一句，然後立即催動烏騅，追上後撤的林遣和又搶了匹戰馬周異。周異望見孫立追上，一咬牙轉身揮起方天畫戟沖向孫立，林遣見到周異轉身迎敵，自己心中明了現在周異的戰力不過是“病尉遲”一鞭之敵，但不遠處還有“丑郡馬”與李邈、吳璘等人在廝殺，逃是逃不了了，那只有一戰。
林遣一咬牙伸手將箭矢拔下，平蛇矛狀的鐵制箭頭已被染的猩紅，彎腰一把從地上拾起一柄長刀，沖向阻擋在面前的那座“高山”。
孫立撥開周異的一戟，將它架在空中，用力一扯把周異拖下馬去。周異摔下馬時，立刻拋棄方天畫戟，摸到身旁的一桿黑桿槍，躲過一鞭，便一個鯉魚打挺直起身來，隨即一槍刺穿烏騅馬腿。孫立在望見動作時便翻身下馬，隨後一鞭揮向周異。
就在這時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衝出打開這一鞭，林遣趕到，隨後躍下馬去，挺起身軀，望向孫立的雙眼。
孫立嘴角微微掠起一絲弧度，立刻沖向林遣，雙鞭在手中如同游龍一般靈動而威武。林遣單手持刀護在胸前，周異挺着長槍也向前衝去。
孫立先是一鞭刺向林遣，被橫刀擋住后便扭身從左側襲向林遣，林遣低下身軀躲過一鞭，手中長刀從划向孫立下半身，卻被他先手後撤躲過。
周異此時衝到孫立身後，青龍獻抓，一槍衝出，直指要害后心口處。孫立側身躲閃，槍尖在側腰的鎧甲上劃出點點星火，還沒等到周異收槍便被孫立緊緊夾住槍桿。
林遣抓住機會衝上前去，卻也只薄薄地劃到孫立側腰，孫立發力扭動槍桿，周異力量比不上孫立，被甩向林遣的方向。
林遣左手無力，只能躲過跌跌撞撞的周異，全力一刀劈向孫立。孫立雙鞭交錯，一上一下將大刀卡在空中，隨後用力轉動，本就有些許裂橫的刀面徹底龜裂開來，大刀破碎為滿地的碎渣。
然後便是一道黑光衝到林遣的面前，林遣已經沒有空間能夠躲閃，竹節鞭狠狠地砸在他的額頭上。
疼痛的感覺並沒有傳遍他的全身，林遣似乎看見自己還直挺挺地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貪狼破軍，水火不興。遇玉則存，遇立則失。”熟悉的聲音從空中傳來，溫柔的金光籠罩住了他的靈魂，“這就是你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