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試驗
1123號營地。
在沈森的震驚中，眼前的空間開始扭曲，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洞。
光線，甚至是空間，在黑洞面前都出現了變形。
最終，一個漆黑扭曲，如同深淵一樣的圓形通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廢棄的破舊房間，漆黑色的橢圓形大洞，看不見底部，混沌的洞內散發著幽冷的氣息。
靠近它的每一縷光線，存在他周圍的每一寸空間都被扭曲吞噬。
“這就是坐標數據的真相嗎？”一時間沈森心神俱顫。
那麼多，堪稱浩如煙海的數據，裏面卻只包含了一個坐標。
一個來自某個維度，某個未知宇宙中，一顆被網道系統捕捉到行星的坐標而已。
當這顆行星的坐標被他所掌握時，一扇通向那顆行星的時空大門就這樣被打開了。
“我來到了這個廢土一樣的世界，現在卻又有了去往另一個世界通道！”
驚詫，喜悅.....
多種情緒混雜在一起，沈森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意識之中的灰暗星圖中，那顆唯一亮起來的星星在閃閃發光。
現在，有一個異常重大的問題擺在了他的眼前。
這個新出現時空大門後到底有什麼東西？
他應不應該進入這道未知的時空大門？
“咚咚！”
“咚咚！”
一聲連着一聲，沉悶的敲擊聲打破了沈森的思緒。
有人來了！
沈森急忙操縱自己的意識，漆黑色的時空大門瞬間消失不見。
“進來！”
只聽見幾聲急促的腳步聲，鐵質的厚重房間大門被推開。
一個身體瘦削，顴骨高高隆起的年輕人端着盤子出現在了沈森面前。和這個廢土營地里大多數人一樣，他的瞳孔裏帶着深深的敬畏。
在他們這些人的眼裏，比起其他野蠻的營地首領，他們的統治者無疑是一個強大而仁慈的人。
稜角分明的臉龐，寬闊的肩旁，精瘦的身軀下卻蘊藏着強大的力量。
飽經風霜的時代讓這座營地的統治者有些滄桑，但不妨礙受到他們這些被庇護者的仰慕和敬畏。
“大......”
突然間，年輕人像是記起來了什麼，神色慌亂，剛脫口而出的聲音瞬間戛然而止，連忙慌慌張張的改口說道。
“首領，這是今天的午飯。”
稱呼似乎發生了改變，但語氣里包含的憧憬一如剛才。
“安和，放在桌上吧。”
“是！”名叫安和的年輕人像是從沈森的話里受到了鼓勵，他將手中端着的方形盤子放在了桌子上。
盤子裏是團棕色糊糊一樣的東西。
那是肉糊！
吃在口中，腥臊膻氣，寡淡無味。
即使已經吃吃了好幾個月，但沈森看見它還是隱隱有一股反胃。
作為一個穿越者，他貌似混的有些落魄。
一開局繼承了一個拾荒者營地，但一年過去了，沒能像小說中的穿越者前輩一樣，走上利用華夏美食步入人生巔峰的道路。
反而在一個月內，如果沒有什麼破天荒的重大收穫，就連這肉糊，都沒得吃。
廢土世界的氣候捉摸不定，最近一段時間，溫度急劇變化，營地從周圍能夠獲得食物已經出現缺口。
惡劣的環境，導致來自荒野上的遊盪者襲擊也越來越多，再算上這段時間的營地里的損耗，剩餘的物資子彈也只夠再支撐兩三次行動。
想到這兒，沈森感覺到自己腦子裏的問題能有一大麻袋，或者說他對這個世界的發展感到不可思議。
“食物......”
沈森心裏默默念叨着這個顯得異常承重的詞，想找出一條出路來。
這個世界，每天因為食物這個問題死去的人太多太多了。
因為世界和文明的分裂，統一政權的缺位。加上混沌不清的氣候和殘缺的食品生產技術，從而導致了廢土世界的人每天都在為食物發愁。
死亡如風，常伴這裏的每一個人。
找食物途中遇到危險死的，食物不足餓死的，爭搶食物被敵方殺死的，這樣的情況每天都會發生。
即使這個世界有着比藍星還要發達的武器，但丟失技術和文明后，殘留下來的人只是用它們來捕殺野物和敵人。
並且因為日益缺乏的食物和資源，導致僅存的設備、武器和子彈也是壞一件少一件。
破碎的世界，殘缺的文明，連修理都做不到，更不要說生產了。
從某種角度來說，在這樣一個見不到希望的世界，或許死亡才是一種解脫。
不過三個月來，他還是儘力一直在想辦法讓一些人吃飽，挽救着一些人的生命。
除了他前世殘存的善意，也是為了能夠更好的統治這個繼承自前身的拾荒者營地。
廢土世界變成現在這樣他管不着，但營地內的每一條生命，都是他存活下去，尋找答案的基石。
放下手中的鐵質餐盒，糊狀的食物被吃的一乾二淨，而某些選擇也已經悄然中做出了決定。
有些事情，看似有選擇，但終究沒得選！
沈森擺擺手，站立在一旁的安和見狀，急忙上前，將盒子端走，然後低着頭，恭敬的準備退出去。
而在這時，他聽到了來自營地之中他獻出了忠誠之人的命令。
“讓衛隊隊長張庭把今天的俘虜帶一個過來！”
“是！”安和的回答斬釘截鐵。
……
“報告！”
“進來！”
聽到鐵門裏傳出的熟悉聲音，衛隊隊長張庭立馬收攏心神，神色肅穆。
按照人類的審美，他的樣子稱得上陽剛俊美。
身材高挑，面容硬朗，刀具隨意割斷的寸頭緊緊的貼着頭皮，臉上帶着大多數拾荒者沒有的堅定神情。
如果忽略掉食物缺乏導致瘦削身體，張庭更像是一個藍星的武打明星。
整理了一下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押着瘦削的俘虜，他推開眼前的鐵門。
光線由暗到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端坐在椅子上的沈森。
這間房間張庭來過許多次，眼前的人他也見過幾十遍，按理說再熟悉不過。
但今天，當他走進門看向沈森的第一眼時，突然感到有些惶惶。
在張庭的感覺里，他的長官沈森和幾個小時前相比好像發生一些變化。
一年多的恩威並施，一年多的人頭滾滾。居移氣，養移體。鐵與血鑄就沈森獨特的氣質。
如果非要找出形容詞來描述，就是說上位者的氣質。令人尊敬和畏懼。
但現在，端坐的椅子上的沈森似乎變得更加引人矚目。
他看着沈森，如同看見了冰原中一團正在燃燒的火焰，渾身上下散發著冰冷的威嚴。
僅僅是高坐在那裏，就讓他有種發自內心的去遵循去膜拜的衝動。
張庭忍不住下意識的雙腿並立，昂首挺胸，雙手肅立，態度越發恭敬。
“長官，俘虜已被帶到，請問有什麼指示！”
“呃......”
沈森注視着前方站的端端正正的張庭，剛想露出的笑容被突如其來的莊重氣氛被迫收了回去。
這麼嚴肅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沈森總感覺今天的張庭似乎對他的態度更加恭敬了幾分。
這麼一想，好像一直送餐的安和剛才也是這樣，給他一種像是在對着神像牌匾上香的感覺。
想來想去，沈森覺得也只有可能是那系統出現的什麼所謂的靈能搞得鬼。
雖然他對系統里顯示的靈能一時半會還搞不清有什麼用處，但不管怎樣，看到屬下對自己的態度變得越來越好，這總歸是件令人放心的事。
更何況，張庭是他親自選出來的營地衛隊隊長。
作為這個營地里他的少數親信和目前唯一一個曾經受過這個世界專業軍事訓練的人。張庭的態度對他而言顯然有着重大價值。
今天抓來的一個俘虜被繩子捆綁着，麻木的站立在張庭的身邊。
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歇斯底里。無神的雙眼讓被帶過來的男子看上去如同一塊朽木。
沈森知道，眼前的這個俘虜已經從心底放棄活下來的慾望了，而他大概也知道是什麼原因。
一般來說，自從沈森來到這個世界后，做他營地的俘虜是非常幸運的一件事。
這不是自吹自擂，而是一個事實。
在他手裏，活下來的俘虜通常會被當做補充營地人口的勞動力。而不是像其他營地，把俘虜當做補充食物的“肉雞”。
人吃人，這個存在地球歷史之中在飢荒之年才會發生的慘劇，現在，沒有限制的在這片荒野上盡情上演。
在其他營地，被抓住成為俘虜，對大多數人來說，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失敗者，面臨的不僅僅是死亡，而是整個人被吞的連骨頭都不剩。
作為一個從文明社會而來的穿越者，沈森對這種人間慘劇自然是嚴厲禁止。
雖然他無法制止其他人，但在他的營地，他死死恪守着一些底線。
也正因為這樣，一年後的今天，他的營地大多數人還保留着幾分文明的氣息。
按照以前的慣例，這些俘虜可能會被沈森教育一段時間后釋放。
但這次，由於某些原因，沈森不打算按照以前的做法釋放這些人。
這些俘虜想要活下來，可能需要他們付出一點代價，或者說，是一絲幸運。
“張庭，你先出去，俘虜留下來，在門口等我的命令。”
“是！”
沒有疑問，沒有遲疑，他前半生在這個世界學到的最多的一個詞就是服從命令。
張庭掩門而出，屋裏剩下沈森和被俘虜的男子兩個人。
“想活下來嗎？”
沈森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向站的歪歪斜斜的男子俘虜。
似乎是被沈森的話所觸動，又或是人類本能的求生欲想要讓他捉住這一次可能。
雙眼無神，毫無鬥志的男俘虜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獃獃的看向沈森。
“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完成一個小小的測試，如果通過了，我就讓你活下來！”
沈森眯起眼睛，心裏默默說了聲抱歉，機會是真的，通過考驗活下來也是真的。
至於能否通過考驗，擺脫生與死的判決，這就是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一切都要看漆黑之門后的世界到底給不給他機會。
“現在閉上你的眼睛！”
俘虜猶豫了一下，然後老老實實的照做了。
沈森拿出一塊破碎的布條，將其疊起來，做成了一個簡陋的眼罩，綁在了男子的眼睛上。
意識沉入腦海，勾動星圖。空無一物的空間裏，橢圓形的漆黑大洞再次出現。
“現在，聽從我的指令，我說什麼你做什麼。”
沈森的表情變得凝重，他稍稍鬆開了攥在自己的手中的繩子，淡漠的吐出了一道指令。
“向前走，我說停你才能停！”
一步，兩步......
俘虜越來越靠近洞口，直至身體的一隻腳踏進了那道大門，最後整個人都消失不見。
“停！”
不起作用，沈森手中的繩子在逐漸地變短。
這樣看來，連接兩個空間的“門”，只要穿過之後，聲音就無法傳遞！
“不知道人有沒有事？”
沈森身體微微後撤，側過身，然後猛地將手中的繩子一拉。一股失重的感覺傳來，緊隨其後的是被扯出洞口的男俘虜。
還活着！
除了被沈森扯出洞口時摔倒在地上之外，全身上下，似乎沒有一點新的傷痕。
“目前看來，對面可能是安全的……”
沈森摩挲着下巴，分析着從這次簡單的實驗中得到的每一種可能。
其他人類能夠通過，身上攜帶的普通物品也能通過。
現在唯一點不確定的就是，對面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世界。
還需要有人再進去一次，不過俘虜肯定是不行了。
這個人必須起碼受過一定的教育，而且要對沈森非常忠心。這才能保證他得到的信息是可靠且準確的。
想來想去，總共只有一千多號人的營地，符合條件的人沒有幾個。
忠心的人不少，但既忠心有有能力的人就那麼三四個。
沈森眼睛一亮，心中有了決斷。
恰巧，現在門外正站着這樣一個完全符合他要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