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75℃，愧疚
王莓曾聽說，弱點既是武器，也是刀尖，當它對準自己，就是你致命的弱點。
但讓她對準敵人，就是你最強大的武器。
王莓心裏某一根弦突然斷掉了，在那一刻，她擁有了一種至高無上的武器，一個神奇的武器，這是獨屬於末日最後的癲狂，她覺得她應該已經瘋了。
……
3月6日，於婉瑩生了。
一個女兒。
取名叫周瑛，希望她能像美玉一樣光彩照人，又有不輸男兒般的英氣、勇敢。
周瑛出生的那天晚上，月色格外地迷人，朦朦朧朧掛在天上，將她皎潔的銀紗揮灑在樹梢上，像給天地鍍上一層銀。
廖阿婆說，周瑛丫頭長大后定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她的眉眼生得最好，肯定能富足一生。
雖然小孩兒生出來還未長眉毛，連眼睛都未張開，不過廖阿婆堅信她面相的本事。
周瑛出生后剛回家的那日，趙家的人破天荒地竟然送來了賀禮，這讓周浩一家瞠目結舌，生怕趙家人突然搗蛋。
不過趙家的這個九歲大女兒卻堅持說就是賀禮，放下東西就頭也不回地跑了，彷彿有鬼在追她。
周浩家沒有收東西，但也沒敢扔，只是把東西拆開看看后，放得遠遠的，也無人去動它。
又過了兩日，突然聽說孫凱被人打了，家裏的東西也被人搶走一些。
孫凱就是先前搶了公交車，導致大家沒空調吹的那人。
再過兩日，方興德家也迎來一批不速之客，便是九哥與小五那群人。
當時馬翠已經懷孕八個月，正坐在堂前歇涼，卻看見一大群男人闖入自己家中，將她公婆嚇得麵皮發抖。
九哥笑着對馬翠說：“叫你們家的兩個老東西出來！”
方世雄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你、你們想幹嘛？我兒子可就在附近，你最好不要亂來！”
如今這世道，看到一大群男人還用得着不多想嗎？一看就是來搶劫的！
九哥冷笑：“你那廢物兒子就算了，要不是看他不算個壞人，我都用不着專門避開他。”
“至於你們兩個老不死的傢伙，最好不要惹我不高興，乖乖地交錢，我就讓你好過。你要是不交錢，今天我就讓你們一起交代在這裏！”
看到他們人多勢眾又凶神惡煞，馬翠一個孕婦自然要和公婆縮在一處，不敢再有平日的一分囂張。
在屋子裏玩耍的方小妮也被嚇了出來，躲在馬翠的背後瑟瑟發抖。
方世雄一聽說是來要錢的，頓時裝起可憐，“我們農村種地的，哪裏來的錢……”
也不敢像平日裏張狂模樣了，一臉哭喪着，彷彿真是個窮苦了一輩子的孤寡老頭，“我兒子一個人打工養活我們全家人，我媳婦還懷着身孕呢，要不你行行好吧，去別處看看吧，我們家真的沒有。”
“是啊是啊，我們家窮的很啊，不信你看嘛，家徒四壁，家裏啥也沒有啊……”方老太婆也幫腔道。
九哥就說：“你不是從別人那裏訛了兩萬么，交出來。”
方世雄瞬間懵逼，他沒想到九哥這個外鄉人還曉得這個事？
該死，肯定是去別人家搶劫，別人把他出賣了！
“沒有！哪來的錢！我當時是被人打了，都拿去治病了都！”
“哪來的錢，沒錢！”
“反正我爛命一條，你乾脆打死我算了，我反正沒錢！”
方世雄把脖子一挺，還真像那麼回事。
九哥可不吃這套，走過去就要揍人，那方老太婆立刻將馬翠護在身後，“這位小兄弟，你也是有爹媽的人，你打我就行了，我媳婦還懷着身孕，這可不好動手的！”
馬翠大愣，她怔怔地望着婆婆的後腦勺，沒想到啊沒想到，這關鍵時候，她婆婆居然還護着她！
雖然她知道這是因為肚子中的孩子，可卻也是頭一遭護着她，讓她深覺感動。
馬翠頓時怒吼九哥道：“你們也太不是人了，專門挑我們這群老弱婦孺下手，古時候的強盜還有點道義呢，而你們呢？你們還有人性嗎？！”
“你他媽閉嘴！”小五吼說。
方世雄和方老太婆馬上順着馬翠的話往下接，“不管怎麼說，孩子總是無辜的，我們兩個老傢伙死了就算了，你得給我們方家留個后吧。”
“打孕婦，可是要遭天譴的！”
他們的話，讓九哥也很是意外。
因為據他所知，這孕婦和他公婆不是很不對付么？據說每天干架，從結婚以來就沒有安寧過。
雖然他本來也沒打算找馬翠的麻煩，只是想來弄那兩萬塊錢，可現在看到他們一家人這麼團結，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他就有點兒遲疑了。
還要不要動手呢？
這把九哥難住了。
關鍵時候小五站出來，“那行，不打孕婦，你們兩個老的跪到一邊去，什麼時候你們把錢交出來，我就停手！”
他說完，方世雄和方老太婆還真跪到了一邊去，小五二話不說，上去狠狠扇了方世雄一個耳光，方世雄被打得猛地甩到了一旁，他那腐朽充滿褶皺的老臉，被他撐着又顫顫巍巍的跪好。
老頭低着頭畏畏縮縮的模樣，刺得一行人心臟窒息，小五隻感覺他的右手抽抽的疼。
完了。
小五心中咯噔一聲，好愧疚怎麼辦？
他看了九哥一眼，九哥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可事兒已到了這個地步，難道甩頭走人？那也太難看了。
想罷，九哥只好惡狠狠丟下一句話，“今天天亮之前，把兩萬塊錢拿到趙家來，我就不找你們麻煩。”
“否則，以後我天天過來揍你們！”
說完，九哥帶着人揚長而去。
幾人回到趙家后，內心卻是久久不能平靜，那種愧疚和自我的羞辱感強烈地充斥在他們胸腔中，讓他們忍不住想像如果自己的父母還建在，會不會也是那樣行將朽木垂垂老矣的模樣呢？
“九哥，我們……”
小五捂着他的右手，他右手一直發麻得生疼，彷彿觸摸到了什麼極為罪惡的東西一樣。
九哥看着屋內其他被綁起來的人，心一狠，“不要想那麼多，沒有錢，我們就會死！”
眾人沉默，只能將心中的不適強行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