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
這長冬依舊那麼漫長,飄飄白雪覆蓋著靈城,哭喊尖叫的聲音縈繞這座城整整三日。她想起的,是場噩夢,有血有淚有恨……
“阿姈,抱着這團樹枝往另一個方向跑,娘等會來找你好嗎?”女人神色有些不自然,她眼中透着些許躊躇,右手中的嬰兒哇哇大哭,扯着她的內心不得不快些抉擇。
小安姈接過包着衣裳的樹枝團,她帶着哭腔的奶音:“阿娘,我怕……”
女人拍了拍安姈:“聽阿娘的話,往那邊跑!”
小安姈跑了幾步別過頭:“阿娘,你要小心,記得來找阿姈。”她眼圈泛紅,凍僵的小手扣着樹枝團,那顆不安的心好像在告訴她不要離開,可她還是聽話邁出她的步伐,越來越遠……
對不起,因為我必須要護住阿珧,無論你是生是死,與我再也無關了。余殷抱緊手中的嬰兒,她知道岱元就在附近,她必須快點找到他,不然她和孩子都會死。
小安姈跑得很快,可是下一秒她停住了腳,面前是結了冰的河。她害怕這層冰不結實,當她回頭一看,黑衣的面具男子已經出現在她面前了。
小安姈下意識的向後退,男子咧開嘴笑着:“小傢伙,既然不能殺了你母親那就殺了你,要怪就怪岱元臨時毀約不血洗靈城。”他拔出劍鞘步步緊逼安姈,他殺一個孩子是何等容易,越想他就越快活,他要這柄劍刺穿她的心臟,用她的血來滋潤他的劍。
小安姈含着淚往冰面跑,她也不管冰結不結實,內心恐懼籠罩着她,她多希望阿娘和阿爹快來救她。
然而就在她祈禱之時,背後一擊將她打倒在冰面上,樹枝散在冰面上,她吃痛得想要爬起來,男子抓起她惡狠狠地衝著她耳旁說道:“求我啊,我就饒了你。”
小安姈哭着拍打着他的手:“放開我,放開我……”
“哈哈哈哈哈哈!你爹死了,你娘不要你了,你真是個可憐蟲!”話落,他一劍刺向安姈。
小安姈抓着他的手,用力得咬了一口。男子一把扔開小安姈,一看手被咬出了血印,頓時怒意上來:“你找死!”他又一揮劍,整個冰面破出了大窟窿。
小安姈整個人也墜入冰河,她在冰河中撲騰着,身上的傷痕觸碰着寒冷的水,她又疼又冷,漸漸沒了知覺。好累啊,為什麼沒有人來找她,難道自己要死了?眼前一黑,她只知道她喝了些河水,她看不到蒼茫白雪,看不到遙遠天際……
男子還想把這個丫頭撈起來玩一會兒,再殺了她。當他剛準備把她撈起來時,一把劍橫在面前將他震開,白花花鬍子老者停在半空中將劍收回。
“還不滾!”老者用靈術將小安姈撈了上來,他看着男子狠狠捏緊着拳頭,最後無可奈何只好離開。
老者搖了搖頭,惡靈淵這一群禽獸不如的東西連孩子都不放過,幸好遇上他,不然這個小丫頭就沒命了。這丫頭傷得這麼重,看來得回桓安城了,老者抱着小安姈御劍往來的方向離去。
在夢裏,她在靈城和阿爹阿娘生活得很幸福,她還有個剛出生不久的妹妹,有疼愛她的聖主和聖主妃,還有一個想要保護她一輩子的男孩子……
但是,她還是好疼好疼,阿爹阿娘為什麼沒有來……是不是她先天無靈力,阿爹阿娘不想要她了?可她很努力啊,一直和彧哥哥習劍,準備功課……
“這丫頭莫不是真的被打壞了?盡說胡話。”玄老輕輕撫着小安姈的頭,他原是去靈城看看,沒想到短短几天惡靈淵的人就想屠城打開封印,小孩子也遭了殃。
玄老翻了翻屋中所有珍貴藥材,他發現這丫頭被下了封印,渾身上下探不出一絲靈力,也難怪被傷得這麼重。他深深地嘆了口氣,你是多大的幸運能遇上我這個好心人。
整整過了半個月,小安姈才醒了過來。玄老花了好長時間將她身上的封印解開,一直用玄冰棺來為安姈運輸靈力。也是因此,玄老才發現她竟然同時擁有兩種相互衝突的靈力。
小安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還活着,她的記憶還挺留在半個月之前遇到追殺。她扯了扯白鬍子老爺爺的衣袖:“爺爺是你救了我嗎?我阿爹阿娘有來找我嗎?”她圓溜溜的眼睛盯着玄老,希望他能回答自己的問題。
玄老摸着鬍子,面帶着和善:“小丫頭,一醒來就問小老頭問題。現在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小安姈搖了搖頭,她抿着小嘴,她感覺爹娘應該是沒有來找她,不然她應該早就被送回家裏了。
“小丫頭,最近小老頭打聽了一下,沒有人在找孩子。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小老頭很有錢不會丟了你的。”玄老安慰道。
安姈突然想起那個黑衣男子的話,她顫着因詢問:“我想知道靈城安護都安如熾還活着嗎?”
玄老一愣,他拍了拍安姈的小手:“他護住了前聖主,守住了封印。”他大概能猜到,這丫頭與安如熾的關係,但是不久前安如熾的妻子帶着嬰兒嫁給惡靈淵尊主岱元,保住靈城的小聖主和其餘百姓。
若面前這丫頭是安如熾之女,為何余殷沒有帶人來找她?最大的可能就是,余殷根本就不在乎這丫頭的性命,被丟棄的孩子也是苦啊……
小安姈埋在自己的臂彎中抽泣着,她現在好想回家,她的阿爹真的死了,她的阿娘或許也如那人所說真的不想要她了。
“小丫頭,你是安如熾的女兒吧。叫什麼名字?”玄老輕聲問着,他很能明白這個小孩的苦楚。
“安姈。”小丫頭抬起頭,滿臉哭的通紅,她的哭泣都不帶聲音的,停下來還在不斷抽噎。
玄老小心的拍着她的後背:“以後跟着小老頭生活吧,你阿娘或許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等你長大后,你想去詢問她,爺爺一定陪着你一起。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玄仞的孫女,喚名玄薴好不好?”
她點了點頭,她擦乾眼淚:“爺爺,謝謝您。”
玄老牽着她的小手一起去看冬日,他曾經也有一子,卻不曾有過孫女,或許滿足了他的遺憾吧……
------題外話------
小安姈今年6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