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般配的人
盯着眼前的作品，維程咽了一口唾沫。
“徐老，這……這太貴重了。”
確實如此，徐老的作品在很多拍賣會中的成交價最終都會高達數萬元，更有高者會拍至數十萬，即使像這樣的隨意之作也能擁有不菲的價格。
相較於父親，維緬就顯得平靜許多，在他眼裏，這樣的東西並不總是用金錢去衡量的，有時候也會在於一些其他的。
“不要在意，也就是寫兩個字而已。”徐老無所謂地擺擺手，把寫好字的紙張捲起來用一個圓竹筒裝好，遞給維緬。
“這下安心了吧？”
“謝謝徐老！”維緬也沒再矯情，接過竹筒對着徐老鞠了一躬。
見狀，老人家趕忙扶住維緬，連聲道：“這就不必了，雖然我年長你一些，但這鞠躬確實是沒有必要。”
“這是他應該的，徐老。”維程在一旁說道。
“哎！話可不能這麼說，區區小事沒必要行此大禮啊，再說老頭子我還能活好些年嘞！”
聽聞徐老有些風趣的話語，父子倆都相視笑了起來。
“好了，小維還要去讀書吧今天，我就不挽留你們了，趕緊去學校吧，上學遲到可不太好。”徐老看了一眼停在店外不遠處的車子，對二人不再寒暄，畢竟真的耽擱了孩子上學的時間可確實不是好事。
“也不知道夠不夠，徐老，這點您先拿着，我身上也沒太多現金，不夠的之後我再給您送來。”見老人不再挽留，維程從內衣兜里掏出幾張鈔票，趕緊遞給他。
“之前就說過，也就寫幾個字而已，不用在意，錢就更不用拿了。”
“嗯……好的，那感謝徐老贈字，過後我一定備禮來謝。”老人拒絕倒是維程意料之內，但他思量了一下還是再次客氣道。
“禮物也不用了，以後多來買我兩本書就夠了。”老人笑着說。
“那是肯定的。徐老再見。”維緬也笑着回答。
“嗯，去吧。”
懷揣欣喜，父子二人不再多留，一前一後離開書店。
目送維緬父子離開，徐老再次拿起先前的書看了起來。
此時，店裏的內門又一次被打開，一位老婦人從內院走出來。她身着和徐老同款樣式的絲綢唐裝，只不過顏色是更明亮的銀色。她頭髮梳得整齊並插上發簪高高盤起，慈祥的臉上泛着淡淡的笑容，如同一位穿越而來的古代貴族。
“看起來你很喜歡這個孩子。”老婦人眼睛看着遠去的車子，嘴裏說道。
“是啊，看見他就像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這年頭，這樣的孩子可不多咯。”徐老沒有抬起頭，一邊看書一邊回應道。
“嗯，還以為這輩子遇到的人也就只有你會把自己的書看成活物，這點你們一老一小倒是臭味相投。”老婦人走向另一頭，拿起雞毛毯子清理着書架上的灰塵，嘴裏也不忘調侃一句。
“夫人說得是，可惜我們相見恨晚吶。”徐老摸了摸鬍子感慨道。
“老東西，不看看自己都多大歲數了。”
“夫人提醒得是。”
車內。
維緬拿着裝字畫的竹筒，翻去覆來地欣賞。
羅琴感覺有些奇怪，於是問道：“不是去買書嘛，怎麼搞了個這種東西？”
還不等兒子回答，維程就搶着跟妻子解釋道：“這可不是一般的東西，這可是徐老的手書吶，價格不菲的。”
聽罷，羅琴大吃一驚，畢竟徐老的名聲她可是知曉的。
“然後，你們父子倆就花錢買了這個？”
“對啊，我一進去就看見徐老剛完成的這個作品，然後就斥巨資把它給買下來了！”維程撒謊也不臉紅，還有些驕傲道。
“你！”羅琴感覺大腦一陣空白，抬起手就欲打過去。但轉瞬間想到了什麼，又將伸到一半的手握緊成拳收了回來。
“這，這至少得幾萬塊錢，你就這麼給花了？”端坐於副駕駛位上，羅琴的身體在微微顫動。
斜眼看向妻子，維程有些興奮。很明顯羅琴是真的相信了，於是他又繼續吹道。
“要不然呢？這可是徐老的作品，有價無市的，說不準幾年後可就不止是這個價了。”
從後視鏡看着老爸幸災樂禍的眼角，聽着他那套說辭，維緬再也忍不住了。
“媽，你別聽他瞎吹，他才捨不得拿那些錢來買這東西嘞。這是徐老寫給我的，我要買來送朋友的書，徐老店裏沒有，後來徐老就給我寫了這麼一幅字。”
聽了兒子的解釋，羅琴表情一凝，惡狠狠地瞪着丈夫。
謊言敗露，維程迅速轉頭觀察了一眼妻子，隨後尷尬地用食指輕輕擦了擦鼻頭，急忙解釋道：“開個小玩笑，我相信老婆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不會跟我這麼個小人物計較的對不對？”
“哼！我大人有大量。要不是兒子拆穿你，你肯定還想這麼一直編下去吧？欺騙我的感情還想求我原諒？今晚你就等着回去睡豬圈吧！”羅琴氣鼓鼓地把頭扭朝另一邊，不再理會他。
坐在後排的維緬無奈地搖搖頭，他知道母親說的也只是一時氣話，母親不可能真會讓可憐的老父親和豬共享一窩的，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見父親拿母親尋開心了。
“對了，媽，你就不問我，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怎麼捨得送朋友？”維緬開始岔開話題。
“為什麼我要這麼問？我還不知道自己兒子的為人嗎？不像某些人。”
維緬感到羞愧，一陣沉默后……
“對不起老媽，是兒子我格局小了。”
“沒關係的兒子，你媽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你啦。”
“那我呢？”一旁半天不敢吭聲的維程指着自己說道。
“你等着回去睡豬圈吧你就！這麼大個地球，就豬圈和你是最般配的。”
“媽，您別這麼貶低自己啊！”
“維緬！你小子是欠收拾了是吧！”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母親大人，孩兒收回先前的大逆不道之語，望您海涵。”維緬恭維道。
“好兒子！”維程在心裏讚歎道，並給兒子舉起了大拇指，誰想卻被身邊的妻子一巴掌打掉。
“開好你的車！”
無奈，維程又只得乖乖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