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仙靈之氣

()后石塢。

夕陽抹紅，西方的山峰在一片紅霞籠罩下，似流火般鮮艷。

站在小街zhongyang，望着逐漸遠去並且慢慢消失的秦軍士兵，幼小的王峰第一次皺起了眉頭。

人群早已散去，餘暉下，少年的影子在地上拖的很長很長。王峰只是靜靜的站着，許久都不動一動，直至黑暗完全降臨，吞噬了這個世界的一切。

“青冥，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孫遜不知何時出現在少年身後，將一件羊皮坎肩輕輕披在王峰肩上，親昵的拍了拍他的小腦袋，嘴中不由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聲。

今天秦軍的突然出現，孫遜知道這后石塢已經不是世外桃源了，兩人在谷口的一系列作為，這裏顯然已是呆不長了。

在回來的路上，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儘快帶着王峰離開此地。但五天之後便是秦王祭山的rì子，他們當然不能現在逃走，否則將連累一村上百口子老老少少，都會成為秦軍刀下之鬼。只能在祭山之後，再作打算了，可這天下之大，此時皆成為了秦軍的領地，他們兩人又能走到哪裏去呢？一想到這裏，孫遜的腦袋便隱隱作痛，心煩不已。

一老一少快步走進依山而建的籬笆小院，三件簡陋的茅草房子聳立小院中間，一盞孤燈燃在堂屋，幾道微弱的亮光透過柴門的縫隙灑落出來，透出几絲暖意，也給這個凄冷的夜晚增加了一點生活的氣息。

兩人並沒有直接進入茅草屋中，而是心照不宣的四周張望片刻，確信沒人盯梢后，兩人迅繞到後院，扒開山崖下成捆的柴草，一個半人高的山洞露了出來。這就是當初他們看上的那處天然洞穴。

山洞不深，進入洞內，貓着身子，前行七八丈遠，便到了山洞的盡頭，盡頭處是一汪一尺深的清泉，不斷有水滴從崖壁落下，滴答滴的濺在泉中，出叮咚叮咚的聲音，清脆悅耳，綿綿不斷，如同一曲美妙的音樂。

孫遜划亮火折，點燃了石壁上狼油製成的燈盞，頓時整個山洞亮了起來。

王峰仍舊一身不吭，熟練的從頸上取出yīn陽玉佩，放在清泉邊上一塊如磨盤大小的巨石之上，整個巨石表面光滑如鏡，一塵不染，雖是青質的泰山石，卻因為多年人為的摩擦，石頭表面出一股淡淡的光芒，如冰如玉。玉佩剛一靠近石頭，便如有靈xìng般自己開始旋轉起來，一絲絲微亮的光芒慢慢向玉佩四周聚集着。

“唉，看來，這處石洞之內的仙靈之氣也將枯竭而盡了。青冥，你過來，伯父有話和你說。”

老者眼望着玉佩，長嘆一聲，在石壁下盤膝坐了下來，臉上的愁容更甚。他輕輕拉過少年，讓王峰坐在自己身邊的岩石之上。

看着老者的樣子，少年的眼中透出一絲迷茫，他用依戀的目光望着兩鬢已經斑白的老人，望着這個自己從小到大最親的親人。他實在不明白，平rì里從來都是樂呵呵的伯父，今天為何會愁容滿面。

從小在他心中，伯父是那樣的高大偉岸，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伯父犯難。即便是讓伯父上山采參，下湖捉鱉，一切都是易如反掌，輕鬆自如。連那些平常獵戶山民費心費力得到的山內奇珍，而對功力深不可測伯父來說卻是翻山如履平地，下海如淌小溪般容易，沒有絲毫難度。

在少年心中，伯父就是偉大的英雄，天下第一的豪傑。在這個世上是沒有任何事情能難倒伯父的。可今天，伯父到底是怎麼了呢？

少年一肚子疑問，不待王峰詢問，孫遜卻先開口了。

“青冥，伯父問你一件事情。從你兩歲起，伯父開始教你識字，五歲時，你便熟讀山經海經，裏面那些山神鬼魅，奇樹異花，一直是你的最愛。但你可知道，這些故事是真是假？”

本來王峰一臉肅然，以為伯父要說什麼重要之事，未曾想竟是問他最喜歡的山海經書上的神話故事。孩子終歸是孩子，頓時，全然放鬆下來，嘴角微微翹起，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眉飛sè舞的望着老人，內心已經完全忘記了白天生的不快，和伯父剛剛滿面的愁容。

“伯父，那些故事當然不是真的了。侄兒以為，那是從前文人杜撰的故事而已，就是哄騙我這樣的小孩子的。嘿嘿，山經之內，記載的所有高山之上，幾乎遍地是金，滿山是玉，要是真的，那我們的鄉親何必像現在這樣窮苦，隨便出門撿上幾塊金子，幾塊玉石，進城一賣，也不必天天勞作，過這般窮苦rì子了。”

王峰一口氣講完，抬頭看看孫遜，老人慈愛的眼神看着他，並沒有再要詢問的意思，於是，少年拿起邊上的一個陶碗，俯身在泉水中舀滿，雙手舉着遞給老者。

“伯父，您先喝點水，我再說說海經吧，裏面有一篇叫做jīng衛填海的故事。說的是上古炎帝的女兒名字叫女娃，她經常去東海之中遊玩，可是在一次遊玩中，溺水而亡，她死後，怨氣不散，化作了一隻名叫jīng衛的小鳥，天天從6地的大山之上銜着石頭向海中投擲。想要把整個東海填平，為自己報仇。

所以，jīng衛填海的故事雖然很讓侄兒敬佩，可是想要將大海填平，那小小jīng衛鳥豈不是有點異想開天了？它也根本不可能填滿大海的，所以侄兒覺得這個故事定是前人杜撰而成的，算不得真。”

聽完王峰的介紹，孫遜面sè肅穆，用異常鄭重的口吻淡淡說道；

“青冥，青冥啊，今天伯父就告訴你一個驚天的秘密。在說這個秘密之前，如果伯父告訴你，這本山海經書中所記載的故事都是真實的，你相信嗎？”老者探了探身子，伸手輕輕撫摸着孩子的腦袋。

“我當然不相信了，如果都是真的，那這世道豈不亂套了？漫山遍野的玉石珠寶就讓人人都成會富甲一方了，誰還會去辛勞耕作呢？”

孫遜的話顯然不能讓王峰信服，他猛地搖着腦袋，最終反駁着老人的話，但眸子中卻是迷茫更濃了，畢竟伯父是他最信任的人，從小到大也從不會欺騙過自己。

“好吧，看來這個秘密是該到了告訴你的時候了。”看着眉頭緊緊皺起的少年，老者微微一笑，輕輕站起身來，走近巨石，盯着緩緩旋轉，不斷吸收靈氣的黑白玉佩，一件驚天的歷史迷霧也從他嘴中露出了真實的面目。

遠古時代，餛飩初開之時，天地之間，到處都充斥着仙靈之氣。從一塊小小的石頭，到一株剛剛鑽出土地的幼苗，從一隻壯如小山的虎王，到一頭還在哺rǔ的羊羔，無論動的還是靜的世間萬物，都在靈氣的護佑之下，成長着，變化着。

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人，只不過那時候的人只是芸芸眾多的動物中的一員而已。

而因為世間有了仙靈之氣的保護，所有的天災、瘟疫都不會降臨到這裏。沒有食物困苦，也就沒有了弱肉強食的搶掠。

沒有疾病瘟疫，也就沒有了資源的保護與覬覦。

世界的每個角落，都是幸福的樂園。世間的萬物生靈和睦相處，其樂融融，大家都在各自的領地中繁衍生息着，天地之中，一片祥和而安定。

憑藉仙靈之氣的孕育和滋養，世間萬物的壽命變得無比的漫長，在漫長的歲月中，一些長壽的生物第一次頓悟了智慧，領悟了力量，領悟了法術，他們被後人統稱為先知。

再後來很多地方出現了一些部落，部落的統治者則是一些憑藉聖靈之氣頓悟的先知，它們或者有搬山的神力，或者有驚天的法術。這些先知們都自覺保護着各自的領地，世界依舊和諧而安寧。

在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漫長的歲月後，在無窮無盡的繁衍進化中，最終，有一群身體並不健壯的動物卻憑藉優於其他生物的智慧頭腦，，在億萬生靈中孤軍崛起，即便是普通的一員，他們的智慧也堪比其他部落的先知，他們把自己從生靈中區分出來，將自己的這個群體稱作人的部落。於是，聰明的他們想法殺掉擁有強大力量和法術的先知，並且殘酷鎮壓其它生靈。慢慢統治了整個世界。

平衡被打破了，人類終於爬上了生物鏈的最頂層。

雖然造物主賜予人類最聰明的頭腦，賦予人類強大的智慧，但同時也把無盡的嫉妒、貪婪、邪惡、殘忍、嗜血這些惡習一併強加給了人類。

隨着人類被無窮貪婪，無盡yù望充斥了大腦後，他們變得不再睿智，這個世間也逐漸不再像先前那般祥和，那般靜怡。

為了土地的掠奪，資源的掠奪。無盡的戰端被人類挑起，彷如一夜之間，戰火便從南到北，從東到西，燃燒在世間的每一處大地之上。整個世間的萬物生靈陷入了一片地獄之中。

當然，聰明也並非是永恆不變的，人類很快就為自己的聰明嘗到了聰明反被聰明誤所帶來的苦果。

有一天，一個叫后羿的人類佼佼者，因為厭惡天上九個烈rì帶來的酷暑，拉弓舉箭，一口氣shè下了八個，人世間的平衡從此被打破了。從此這世間不再如先前般酷熱難耐，他也為自己的聰明而沾沾自喜着。

正當人們在涼爽的暗夜高呼慶祝不再受九rì暴晒之苦的時候，厄運卻悄悄降臨了。

先是無邊的火焰從大地之內噴shè而出，紅sè的流淌的岩漿慢慢向四周蔓延着，天空之中黑煙滾滾，岩漿所過之處，屍骨無存，沒有任何生靈能在紅sè的岩漿中倖存，即便是充滿仙靈之氣的玉石，也在高熱之下碎成了粉末。

遮天蔽rì的黑煙持續了很多年，太陽被遮擋住了，時間一片黑暗，到了夜晚，溫度降到了極點，沒有了生物的生長，很多生物失去了食物的來源，有一些弱小的生靈族群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中，承受不住飢餓和寒冷，被餓死，被凍死，逐漸絕種滅跡，最後徹底的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之中。

終於有一天，天空重新明朗起來，太陽再次帶來溫暖，雨水也再次降落大地，萬物逐漸復蘇，人世間生機一片。

正當人們沾沾自喜的時候。

他們卻恐怖的現，雨竟然下起來沒玩沒了，開始的小雨變成了大雨，大雨化作了暴風雨，最後竟然傾盆如注，萬物生靈在暴雨中苦苦掙扎，隨着水勢越來越大，幸運的生靈們爬上高山，躲避洪澇，僅僅幾天不到，這個世間變成了一片汪洋。

後來，大雨終於停了，望着茫茫汪洋，倖存的人們終於喘了一口氣，但他們還沒來得及歡呼，卻驚恐的現了一個事實。

開始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一種窒息，一種異常難受的窒息之感。雖然不至於讓人類死亡，但是每個人都覺得很不習慣，正當們莫名其妙，困惑萬分的時候，有人一語道破了玄機：

仙靈之氣正在慢慢的消失。

在從前的rì子，不管是萬物生靈，還是智慧著稱的人類，從沒有一個人在意過仙靈之氣，因為這種氣與喘息的氣一樣，生來就伴隨着自己，充斥於虛無的空氣中，無邊無際，無窮無盡，無時無刻不在滋養着每一個活着的生靈。

當仙靈之氣變得逐漸稀少，甚至接近枯竭。很多人和生物忍受不了這種窒息的困擾，多年的習慣被改變，憂鬱和絕望的悲觀情緒充斥蔓延了整個世界，很多生靈和人類承受不住壓力，選擇了自殺和集體自殺，沒有仙靈之氣的浸潤，疾病也開始肆虐了，面對猝不及防的疫病，人類毫無應對治療的方法，大多數人在病痛中，憤恨的離開了這個世間。

人類畢竟還擁有聰明的頭腦，還有勇於探索的jīng神，後來有人現，洪水退去的地方，和深埋地下的玉石中，仙靈之氣依舊濃郁。誰擁有更多的帶有仙靈之氣的玉石，誰就擁有更多的壽命，消除更多的疾病。

要想自己不被病痛纏身，生命長久不衰，不被其他部落搶掠，那麼就一定先讓自己強大起來，單體的力量當然是微不足道的，於是大家學會了團結，學會了讓自己的部落更加強大。

而決定一個部落強大與否的標準，此部落掌握仙靈之氣的玉石的多寡便是衡量的一個重要標準。

於是，玉石作為財富，第一次被人類運用流通了起來。

而爭奪帶有仙靈之氣玉石的大戰，在很多年裏，都是一個永恆的，經久不衰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