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章府衙議事

四十六章府衙議事

()冬天的夜雖然漫長,但終歸是要過去的,隨着片片飄落的雪花,灰濛濛的天也慢慢的亮了起來。

濟北郡,博陽府,郡府衙門。

兩道人影匆匆穿過中庭的圓形牙門,沿着中間的碎石小道向後衙疾步行去。‘前面之人一臉絡腮鬍須,體格健壯渾圓,一身獸皮軟甲,腰間佩戴蟒鞘製成的鋼刀,刀把之上飄蕩的是紅sè絲線篡成的穗子,這是大秦朝廷品級武官的象徵。此人正是先前帶隊抓捕王峰的扎髯大漢,姓趙名興,是統管整個愽陽府的副都統,官居七品。

緊隨其後之人,身着官府差役皂袍,腰間佩戴制式青銅長劍,體型不算高大,卻是肥碩無比,行進間,如同一個滾動的肉球,不用說,此人正是先前與錢四一起的酷吏鍾七。

走到一處中庭檐下,趙興停住腳步,看看緊閉的大門,再抬頭看看yīn靄的天sè,狠狠跺跺腳上的殘雪,嘴裏低低的罵道:這狗rì的天氣,真是叫人鬱悶。說完,他回頭看一眼匆匆跟隨而來的鐘七,後者一路小跑,早已上氣不接下氣,正在大口喘息着,於是趙興笑罵道:

“鍾七,你他娘的這身子骨也太虛了,像你這樣的還去抓捕逃犯?這幾年跟着錢四那廝沒少欺壓百姓,殘害鄉里吧?”

“大,大人,小人這也是職責所在,職責所在!”鍾七用手捂着胸膛,一臉諂媚的笑着。

“哼……你與那錢四的勾當,當我不知道咋地?算了算了,錢四已經不在,死者為大,我也不在背後嚼舌頭了。”說完,趙興不再去聽鍾七廢話,抬眼看看中庭大門,裏面仍舊沒有絲毫動靜,他喃喃自語道:“按理說趙大人這個點也該起來了呀?莫非昨夜睡的晚了一些,所以才耽擱了起床的時辰不成?”說到這裏,趙興突然記起午夜時分剛剛來向大人交過差,竟然轉眼就忘記了。想到這裏,他不由抬手揉揉自己通紅的雙眼,自嘲的笑了笑。

“我當是誰,原來是趙副都統,今rì凌晨副都統才將那殺人歹徒押解回城,那時大人還在等你而遲遲沒有休息,難道都統這麼快就忘了?竟然一大早埋怨起大人來了?哈哈哈哈……”隨着一道略顯尖銳的聲音傳來,一個瘦高個書生模樣的人渡着步子走了過來,趙興聽得眉頭先是一皺,馬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然後回身衝來人抱拳行禮:

“趙興見過謝郡師!昨夜晚歸,害的郡師跟着cao勞,趙興也是深感不安,還請郡師多多體諒在下。”

來人正是昨rì代府郡大人傳令之人,姓謝,乃是府郡趙從大人一月前剛剛聘請的師爺。他走到趙興面前,停下腳步,斜眼打量了一下後者,嘴巴不屑的撇了撇,淡淡的說道:

“既然都是為了國家朝廷cao勞,能為黎民造福,為皇上解憂,乃是我等的職責所在,趙統領何來不安之理吶?”說罷,便不再理會趙興,徑直走上前去,抬手便開始敲門,邊敲邊高聲喊道:“大人,該起床了,門外趙副都統正在等着求見大人呢。”

見此情景,趙興不禁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心內暗暗有些腹誹,雖說這姓謝的是郡府趙大人請來的師爺,但這郡師卻是虛銜,並非朝廷任免的命官,一切費用開度都由府郡大人自己承擔的,所以即便是名為郡府大人的師爺,也是不能在大人面前以老師自居的。但現在看來,這謝師爺卻是明顯的倨傲自高,不但對府郡官吏動輒冷語相向,連對大人也是沒有看在眼裏,從剛剛重重敲門的聲音中便能看出,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倒真是把大人當成了學生不成?不過以大人的xìng子竟能如此寬容此人,倒也是奇怪至極。

趙興正在思忖間,中庭大門吱扭一聲,一個端着銅盆的侍女走了出來,沖眾人微微低頭施禮,輕輕說道:“三位大人,府郡大人有請!”

話音未落,謝師爺則是闊步挺胸,搶先一步跨進了室內,絲毫並不在意一旁趙興的躬身禮讓,這旁若無人的舉動,正被剛剛喘勻氣息的鐘七看在眼裏,於是他不滿的嘟囔了一句:一個臭師爺,又什麼了不起的?又不是朝廷任免的正品官員,看把你牛的……

說到這裏,眼見趙興也邁步走了進去,鍾七隻得把後面剩下的話咽了回去,也是匆匆緊跟而入。

與室外的冰天雪地相比,室內卻是溫暖如netg,炭火燒的正旺,不時傳出的爆裂聲,伴隨着一簇跳動的火苗飛起,更是讓人頓感溫暖舒適。

書桌旁,一個身材絲毫不輸趙興的魁梧老者,一臉的花白鬍須修的整整齊齊,自上而下,斜斜的一道傷疤佔據了整個臉龐,威嚴之間略顯猙獰,他身披一件厚重的棉袍,正在低頭看着文書,半天竟是一動不動,從其臉上的嚴肅表情來看,這份文書顯然非常重要,他也是看的極為認真。三人進來后,都是垂手站立一旁,靜靜等待着問詢,謝師爺將眼睛微微眯起,也是再不多言半句。

許久,老者這才直起身子,用手向上拉拉棉袍,掃了三人一眼,沉聲說道:

”趙副都統,今天刑斬之事關係重大,其中幾個人犯都是在我濟北郡橫行鄉里,危害民眾的賊,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那些未曾落網的餘孽一直都在蠢蠢yù動,法場之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有意外,可以提前行刑,直接將這些賊子就地斬,萬不能讓他們逃出生天,否則對我濟北郡將都會後患無窮!”

“諾!屬下謹遵大人之令,已經連夜調派五百名jīng兵強將,將法場周圍圍了一個水泄不通,還安排一百名軍士化裝成圍觀的百姓,到時候混入人群之內,以備不測。如果賊子餘孽圖謀不軌,定叫他們有來無回。”趙興上前一步,低聲說道。

“嗯,這樣我就放心了,萬都統被緊急召回京城,看來陛下對他是另有安排,不可能回來了。想來年前對你的六品都統任命就會下來,還望趙都統莫要辜負皇恩,一心辦差,不要在此期間出現什麼差錯才是,我趙從在此先行謝過了!”

“大人褒獎,趙興惶恐,屬下一定盡心儘力,維護濟北郡之平安,以報大人對屬下的知遇之恩……”聽聞趙從所言,趙興仍舊低頭,但是臉上已經難掩欣喜之意,經過多年的煎熬,這六品正都統的位子終於向自己招手了,聞聽這個消息他卻是激動不已。

“好了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且問你,殺死我那親戚錢四的罪犯可曾招供畫押?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趙府郡擺擺手,打斷了趙興表白之言,走到桌子後面,慢慢坐了下來。

“這……大人,屬下已將人犯押入死牢,雖說那小子並沒招供畫押,但錢四被害的經過鍾七卻是親眼所見,那小子也未曾否認,此案已是證據確鑿,想必是可以定案了!”

趙興說完,面sè閃過一絲狡獪,於是他回頭瞅了一眼鍾七,怒了努嘴。

鍾七見狀,慌忙上前,沖趙大人躬身施禮道:

“大人,錢四被害的全部經過,小的看的清清楚楚,正如趙都統所言,正是被那小子一拳打死的,如果他不承認,小的可以與他當場對證。”

“那小子……那人犯是山內獵戶嗎?可曾成年?可曾還有其他幫手?他能一拳將人打死,倒也身手不有些凡!”趙大人聞言,眉頭一皺,向二人詢問道。

“啟稟大人,那小子還是一個孩子,大概十一二歲的樣子,並非山內在籍的居民,想必是到處亂竄的流寇。不過,據當地山民所言,他從前也是當地獵戶,在三年前失蹤,昨rì也是剛剛回來,隨行的還有一位與其年齡相仿的少女,結果正好就碰上了進山催稅的錢四二人,不知為何起了衝突,錢四當場就拔出劍來,要殺那個孩子,反被那孩子一拳打死。至於具體的經過,想必鍾七一定看的清清楚楚!”

趙興邊說,邊斜眼看着一旁的鐘七。對於事情的起因,趙興早就問過葛大奎夫婦,所以了解的清清楚楚,他故意不說,也是氣不過錢鍾二人平rì的飛揚跋扈,此時故意將鍾七推出去,就是想藉機羞辱他一番。

果然,趙從聽到這裏,臉sè頓時沉了下來,沖鍾七喝道:“鍾七,這到底是因為何事?昨rì回來,你不是說有人扛稅這才打死了錢四,真是這樣嗎?你且給我如實說來,如有絲毫隱瞞,小心你的腦袋。”

鍾七聽到這裏,嚇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嘴裏叫着:

“大,大人,這事真的不怪我啊,都是錢四見那少年在山內挖了一顆上等的藥草,便想據為己有,卻被那少年阻攔,於是錢四拔劍就要殺了那個少年,誰知道,那少年竟會妖法,輕輕一拳,就將錢四打的口吐鮮血,倒地身亡了,這事真的與小的無關啊,大人如不相信,可以把那少年喊來對質,還有那山中民戶也能為小人作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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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二零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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