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心急如焚
()王峰平rì出門極少騎馬。作為修道者,克己守身,錘鍊身體也是必不可少的一個修鍊項目,所以在和徐福雲遊四方時,沒有及特殊的事情,兩人基本都是徒步而行,走到那算那。第一次跟隨徐福出門的時候,對於伯父的提醒,王峰不以為然,認為僅僅是步行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結果第一天下來,他才懂得徒步行進並不容易,不但腳上磨的全是血泡,晚上睡覺都被疼醒,到了第二天早上醒來,渾身酸痛無力,腳都不敢落地。這時候,王峰才明白,徒步行走不但能達到強身健體的功效,而且對一個人的忍耐力也是一個極好的考驗,當然這也是所有修道者必不可少的一個修鍊的過程。
其實,還有一點,徐福並沒明說。那就是騎馬行進,雖然迅捷快,但戰馬的飼養和照料卻是一個極其浪費jīng力的事情。一匹處於巔峰狀態的馬匹,不但要按時飲水,洗刷,而且還需要大量的jīng飼料餵養,別以為喂點青草就算了事了,青草只是它的一道開胃菜而已,否則不出三天,再好的馬匹也會廢掉。對於修道者而言,最寶貴的莫過於時間,除了平rì吃喝拉撒外,行進趕路外,他們基本都處於吐納修鍊的狀態中,讓他們將時間浪費在修道之外,顯然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情。
但是今天,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見到公主,此事刻不容緩。王峰恨不得插上翅膀,他飛奔向馬棚,牽出一匹快馬,馬鞍都來不及套上,便縱身而上。手上稍稍用力,拍向戰馬的屁股,戰馬吃痛,一聲嘶鳴,清脆的馬蹄聲一溜煙的響起,在清晨的長街上顯得格外響亮。背後不遠處,趙甲同樣騎着一匹戰馬,沒有備鞍,一路呼喊着緊緊追來。只有一頓飯的功夫,王峰便從南城來到了咸陽宮外,跳下馬後,他才現,趙甲早已被他拉的沒有了影子,來不及多想,他便直直向南宮門衝去。
“站住!沒有皇上的御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大門一步。”一個軍士揮刀一橫,攔住了王峰的去路。“我乃陽軒公主的朋友,我要去探望公主,煩請軍士大叔為我通報一聲,王峰在此多謝了。”此時此刻,王峰猛地一怔,心內暗暗叫苦,平rì進宮都是跟隨徐福一起,或者有公主派女官出來迎接。今天一着急竟然忘記了此事,硬闖顯然是不行了,而軍士是不會通報的,這可怎麼辦?
果然,持刀軍士聽完王峰所言,冷冷一笑,不耐煩的說道:“去去去,爺沒有功夫跟你閑扯,趕緊給我離開此地,如再向前一步,格殺勿論。”說完,他將手中佩刀一揮,又有幾個護衛打扮的軍士圍攏過來。
正在此時,馬蹄聲脆,趙甲趕到。
下馬之後,趙甲看向守門的十幾個軍士,全是陌生面孔,沒有一人是自己熟悉的,他只得上前拉住王峰的胳膊,低聲勸道:“小主,這樣是進不去的,私闖皇宮者,是要滅族的。這些軍士更不會擅離職守為你去通報,除非他們不要命了。”
“不,我一定要見到公主。一定要見到她。”王峰後退幾步,默默望着咸陽宮高大的城牆,眼睛中浸滿了淚花。對於陽軒贏真,自幼缺少親情的王峰早已當做姐姐般看待,雖說幾年來,他與陽軒聚少離多,但每次相聚陽軒總是關切的問這問那,還時不時的裝作大人般的訓斥他一番,其實,陽軒何嘗又不是拿他當親弟弟一般。雖說陽滋公主贏玉也是噓寒問暖,對王峰關愛有加,但王峰總感覺陽滋的關切是別有目的。從兩人的眼神中他便能感受到,陽軒看他的眼神是直來直去,不加掩飾的。而陽滋看他時,目光中卻多有閃爍,飄忽不定東西。
看着王峰傷心的樣子,趙甲也是心酸不已,對於陽軒公主,趙甲懷有深深的感激之情,如果當初不是陽軒隱瞞他yù殺王峰的真相,他可能早就人頭落地,成為yīn世的遊魂了,哪裏如今天這般逍遙快活。
午時過後,天上又開始飄起了雪花。王峰焦急的在宮門外走來走去,門口的崗哨都已換了四次了,他卻始終找不到入宮的辦法。
眼看着天慢慢暗了下來,去後門打探消息的趙甲急匆匆趕了回來,臉上帶着一絲欣喜:“小主,我已經打探清楚了,明天正好是齊楚山都統輪值的rì子,到時候可以找他想想辦法,通報給陽滋公主,這樣你就可以進去了,只是,今天我們還是先回去吧,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
“也只好如此了,明天我們早點來!”沉默半天,不甘心的牽着馬韁,再次回望一眼高高的宮牆,王峰喃喃的答道。
一夜未眠,陽軒公主的影子一直在王峰腦海中盤旋,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哪怕是生氣撅嘴的樣子,都讓王峰心暖不已。姐姐,對於常人來說,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稱呼。但對於王峰來說,卻一直是存於心中的一個夢想,也許從初次相識,陽軒逼他喊“姐姐”之時,就深深種在了他的心底了。只可惜,從那次之後,王峰一直稱呼贏真為七公主,贏玉為九公主。(秦始皇子女排名)再也不曾叫過“姐姐”二字。
想到七公主陽軒,這個對自己充滿關切的姐姐,已經處於燈枯油盡的生死邊緣,並且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而自己卻不能最後見上一面,王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由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他猛地推開房門,沖入庭院之中,瘋似的一遍又一遍的修鍊這本經yīn符七術,唯有瘋狂的修鍊,才能稍稍壓制因為煩躁而快要爆炸的胸膛。
每次修鍊的間隙,他都要詢問守候在一邊的趙甲:什麼時辰了?而趙甲則是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回答着。今夜,似乎過得格外漫長。當他再一次詢問趙甲,聽到已是寅時初刻時,王峰再也忍耐不住,吩咐趙甲備馬,即可趕往咸陽宮。趙甲見王峰態度堅決,也不再勸,只是嘴上嘟囔着:現在剛剛寅時,即便到了卯時,天也不曾透亮啊,這麼早去不是挨凍嘛。雖然一臉的不願意,但他還是迅牽出兩匹快馬,並且利索的備好馬鞍,兩人翻身上馬,只聽到一聲鞭響,寒風中,兩騎一前一後,向北城的咸陽宮疾馳而去。
不多時,咸陽宮門已經若隱若現,透過高高宮牆上忽隱忽現的一盞盞氣死風燈,咸陽宮如同一隻卧着的猛虎,悄悄的向二人露出了牙齒。
趙甲昨rì的消息果真不錯,隨着守護宮門的十二名佩刀護衛對疾馳而來的二人大聲呵斥時,趙甲已經認出了其中一名叫做丁六的昔rì同僚,慌忙報上自己的名字,以免生不必要的誤會。丁六靠近一看,果然是趙甲無疑,於是揮手止住其他軍士,樂呵呵的詢問趙甲為何深夜來此,趙甲不便多說,只說有要事拜見齊都統,並且拿出事先寫好的書信,交給丁六。趁人不備中,趙甲又將幾枚半兩制錢塞進他的手中,這讓丁六受寵若驚,當下承諾,等一會換哨回去,一定將書信當面交給齊都統。
時間慢慢過去,王峰卻是越焦躁不安起來,內心中隱隱感覺到陽軒公主已經到了命懸一線的境地。右手輕輕撫摸着左手腕上佩戴的那串手鏈,五顆獸丹顏sè各異,七彩絲線將它們緊緊串在一起,只是其中的仙靈之氣已經被王峰先前的一戰中幾乎消耗殆盡,如果不仔細查看,那一絲殘存的仙靈之氣根本無從察覺。這串手鏈正是陽軒所送,當rì贏真笑吟吟將手鏈遞到王峰手中的時候,故意裝作一副不舍的樣子,作勢想要搶回,卻被王峰斜斜側身,一招青蛇擺尾,整個人竟是泥鰍般滑到贏真身後,這一下讓一向以輕靈、度自稱的她大吃一驚,隨後便纏着王峰傳授此招。不得已,王峰只能實話相告,得知此招竟是出自yīn符七術之後,陽軒又是連連咋舌,一臉遺憾溢於言表。
當初,王峰曾將本經yīn符七術第一篇鍊氣篇傳授於陽軒、陽滋二位公主,可惜二人修習之下毫無效果,這才知道,本經yīn符七術雖然有一個yīn字,卻是一部至剛至陽的修鍊心法,並不適合女子練習。其中yīn符的yīn字代表的含義也非yīn柔女xìng,而是指藏在暗處,晦澀難明的意思。
當東方的魚肚白泛起,微微的光亮終於驅走了漆黑的暗夜,天漸漸亮了。
王峰深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氣,眼睛眯起,望向遠處,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在疾步而來,短短片刻,身影變得厚重起來,甚至連其額頭上滲出的汗水都清晰可見,尤其是在這個數九寒冬的早晨,一股白sè霧氣從來者頭上冉冉升騰着,這是冷熱交替的現象。來者正是前去打探消息的趙甲,王峰快步迎上前去,此時的他已是心急如焚,六神無主起來,這與昔rì遇事沉穩,冷靜應對的那個少年簡直是判如兩人。
“小主,我剛剛去東門見過齊都統了,他半個時辰錢已經前往陽軒宮拜見過九公主陽滋了,並且告知了你在宮外等候的事情,但是……”
趙甲一個箭步靠近王峰,顧不得喘息一下,便俯下身子,壓低聲音敘說著剛剛得到的信息。
“但是什麼?你快點說!”王峰目不轉睛的盯着趙甲,急急的問道,趙甲的一個“但是”,讓他緊鎖的心臟驟然提到了嗓子眼,隨即額頭也微微滲出細密的汗珠。
“但是陽滋公主聽到此事,只是淡淡說了一聲:我知道了。說完她就轉身進屋了,並沒有安排女官出宮引你覲見的事情,齊將軍無奈之下,只能儘快將此事告知於你,看來這個辦法是行不通了,你還是另想良策吧。”趙甲知道王峰着急,一概他rì說話抑揚頓挫的語調,竟如連珠炮般,沒有絲毫停頓,一口氣說完。
王峰愣愣的呆立當場,他實在搞不明白,這個平時溫良嫻淑的九公主,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按理說聽到王峰到來,她應該儘快差人引領才是。
回看着東方噴薄而出的萬道紅霞,王峰此時顧不得去想陽滋的異常之舉,有個聲音在不斷的催促他:快,快!只有你,才能挽回七公主的生命,你必須馬上見到她,否則,“姐姐”這個溫馨的稱呼將永遠成為你的回憶。
可是,滿朝御醫都不能挽救陽軒,又有誰會相信一個十二歲少年的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