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容喬沒有進卧室,即使很累,卻還是在洗澡過後轉身去了頂樓末尾唯一的一間房。手搭在門把上,終究還是沒有打開,只是整個人靠着牆緩緩滑下半坐着。
夜深了,深的天已經依稀微微泛白,某些地方,大概已經天亮了吧。容喬點了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慢慢吐出一道道煙圈,將雙眼裏的夜空變得更加朦朧。容喬很少抽煙,這一下有些猛,嗆得咳嗽了起來,一時間整個走廊都回想着那沙啞的咳嗽聲。
“少爺?”走廊另一頭傳來幾聲腳步,“少爺,是你嗎?”
容喬抬頭看了看,擺擺手表示沒事,是巡樓的保安阿伯。阿伯在容喬很小的時候就在容家了,後來容喬離開,阿伯也跟着他出來。容喬將渠園買下后,便讓阿伯再次負責這裏的安全,是從小看容喬長大的人,見他又坐在了這裏,不禁嘆了嘆氣。
蹲下身想將他扶起,奈何年齡大了,使不上勁,便由着他坐着,只是終究沒忍心,輕聲勸道,“少爺,過去的就放下吧。你這又是何必呢?”
容喬仰頭看着眼前佝僂着背的阿伯,露出一個隨意的笑,“阿伯,你怎麼來了?”
“你呀你,這沒喝酒怎麼感覺醉了似的。”阿伯直起身,“再待會就下去吧。”
“阿伯....”容喬喃喃的開了口,“當年....你是怎麼做到的。”
本已走遠的阿伯不知是聽到了這一句疑問,還是走的累了,站在原地停了很久,久得能夠聽到容喬那沉重的呼吸聲,未再說什麼,再次邁開了腳步,離開了這樓。容喬將煙頭熄滅扔進垃圾桶,扶着牆站了起來,坐久了,腿竟有些麻,一步一步走着,腳下就像踩着刀尖一般,刺激着神經。
我還姓容,便是最大的讓步。
容喬下了樓,也沒有吃早餐,徑直回了卧室,將自己放在床上,不一會兒,便深睡了過去。
容喬做了一個夢,夢見了自己變成了一朵花,就像那次,仍然是園裏唯一的一朵,小孩的嬉笑聲更大了,大概是靠得近了些,隱隱約約也能看得見一些身影,可惜是在是太過模糊,無法辨別他們是誰,自己是誰。
容喬是被鬧鐘鈴聲震醒的,拿起手機一看,是時安打來的電話。
“你在哪?”
時安那邊似乎有些吵,嘰嘰喳喳的不時傳來陣陣人說話的聲音,“你現在有時間嘛?”
“有。”
“那你等我。”說完,也不管容喬是否答應,直接將電話掛了。大約過了十分鐘,只聽得門外一聲驚呼,一熟悉的女聲說了句“不好意思”后,便聽見一陣敲門聲。容喬起身開了門,便看見一白色人影刷的一下跳到了他的身上掛着。
容喬無奈的摸了摸時安的頭,示意門外的僕人先離開,便關了門。
“你這是去哪裏了,恩?”
時安滿眼笑意的看着他,睫毛上的雪花襯得眼睛愈發亮了,“我去滑雪了,可是我不會,所以....”
“所以在這之前都沒有想我,是嗎?”容喬抱起時安,讓她更好的靠在自己懷裏。
“哪有,”時安聲音揚了揚,故作理直氣壯,“我也是因為公事才去那的,滑雪是碰巧,碰巧。”時安笑嘻嘻的討好着容喬,時不時將臉往容喬肩頭蹭蹭,惹得容喬直發癢。
“那就姑且信你。”容喬將她略微凌亂的頭髮整理好,拂去身上的雪花,“要不要換件衣服,你是不是隨便穿了件衣服就去滑雪了?”
時安虛心的點點頭,給一疾畫復靈后,碰巧遇到一群大學生商量着要去滑雪,那群人見時安長得漂亮,又大多數是年輕小伙,自然樂意時安中途加入。只是時安嘗試了一番后,突然很想容喬陪在身邊,遂打了電話。
“胡鬧你。”容喬沉着臉將她的外套脫下,又去了更衣室找了件相對修身的的防水羽絨服,給時安穿上的時候,時安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惹得容喬的臉色愈發難看。
“容喬,我錯了嘛。”羽絨服雖然是修身的,對於時安來說還是有些大了,小臉縮在帽子裏,可憐兮兮的拉住將要離去的容喬的衣角。
容喬無奈的看着她,再生氣也沒了脾氣,“放開,我去換衣服。”只是聲音仍然有些硬硬的。時安癟癟嘴,放開了容喬,無聊的坐在床上,晃蕩着腿看着不遠處更衣室內在挑衣服的容喬。
或許是感覺容喬還在生氣,時安也不敢去招惹。在床上玩了一會實在坐不住,便跑到辦公桌前東瞧瞧西瞧瞧。